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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会留意师爷长了副什么样子,有几只眼睛几张嘴。
倒是刘师爷问话的那人,和尚还留有三分印象——不是别人,正是九味居的小个子堂倌。
原来这堂倌对着九味居楼边的告示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去了县衙。既然悬了那么重的赏,必然是个棘手的要犯,谁知道他身上是不是背了一串命案?
于是,堂倌就这么把这位年轻和尚給告发了,县衙二话没说,当即来拿人了。
和尚的目光落在堂倌身上,后者似乎有些愧疚,朝后微微地缩了缩脖子,他支支吾吾地开口道:“大、大师我……”
没等他把话说完,年轻和尚已然收回了视线。他抬了下手指,一个黑黢黢的东西便划了道弧,不偏不倚地落在堂倌怀里。堂倌还道是什么伤人的玩意儿,惊得闭了下眼。听到铜板相磕碰的声音,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钱袋!
被和尚丢进他怀里的,正是他之前塞給对方的钱袋。
这和尚仿佛终于扔了该扔的东西似的,一脸泰然地再次迈了步。这回,他约莫是被耽搁得不耐烦了,冷冷淡淡地冲衙役开了金口,道:“让开。”
“大人,这……”衙役一边挡着人,一边冲师爷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慢着。”师爷从怀里掏了一张薄纸,映着灯笼抖开,道:“这位小师父哪里人士?在哪个庙里供佛?可有法号?”
年轻和尚蹙眉看着他,似乎懒得开口答话,又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见他颇有些不知好歹的意思,师爷语气登时重了些:“小师父,有人来告,说你跟现今四海通缉的朝廷要犯有几分相似,你若执意不开口,我们也只好先拿你回去再细查了!”
年轻和尚冷冷扫了他一眼,片刻之后,平静地开口道:“法号玄悯,野僧,无家无庙。”
正经僧人向来不会混迹成这样,但凡说自己无家无庙的,十有八·九是靠偏财吃饭,换句话说,就是神棍。
师爷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神色有些讽刺,而后又煞有介事地抖了抖手中告示,命人将灯笼举近一些,跟玄悯一一对照起来。
在暗袋里忙活着的薛闲将这话听了个完全,登时有些幸灾乐祸:让你这秃驴抄别人的窝,这会儿自己也要被抄了吧?该!
他暗袋里没摸着什么于他有用的东西,除了一根桃枝和两颗火石,就只有一个布包,他细细摸过布包的里层,似乎是一些长长短短的针。总之,都不是他想要的。薛闲顿时懒得再耽搁,便想趁着和尚没留心,偷偷从暗袋里滑出去。
对于这点,他多少还是有些自信的。只要他不想被人察觉,常人就绝对察觉不到他的动静。薛闲挑了那师爷再度开口的工夫,将自己绷成极薄的一张,沿着暗袋那一点缝隙向上蹭着。
谁知刚滑出去一个脑袋,就觉得眼前一黑——
那杀千刀的秃驴居然及时地抬了手,用一根指头将他冒出的纸片脑袋摁了回去!
薛闲:“……”
这位天生不服管的祖宗被摁得一脑门子火,当即在暗袋里烦躁地滚了一圈,顺手从布袋里抽了根针,对着那秃驴的腰眼便是一下。
玄悯:“………………”
就在薛闲暗地里要翻天的时候,拦住玄悯的师爷对比完了完整的告示,皱着眉摇了摇头:“不对啊……”
“不对?”他身后的衙役们跟着瞄了几眼告示。
“年纪不对,差了太多了。”师爷道,“长得也不大像……远看还有那么点意思,近处灯笼一照,这也太年轻了。况且要抓的这位,据说是个极难对付的高僧,这位师父……”
师爷目光下意识地在玄悯腰间转了一圈,扫了眼那个灰扑扑的铜钱串子,虽然没直说,但表情显而易见——面前这位显然是个嫩茬儿,铜钱还没练出油皮呢……高僧?开什么玩笑!
对于一眼就能看穿的神棍,任谁都不会有什么尊敬脸色。
师爷瞄完他那串铜钱,神色间便明显带上了鄙夷之意。他抬手冲玄悯挥了挥,道:“行了,没小师父你什么事了,走吧。”
玄悯抬脚便走,好像刚才这出不过是落叶沾身,拍一拍就掉了,跟他毫无干系。
不过他走出去两步之后,又不咸不淡地扫了眼那师爷的脸,淡淡道:“你活不长了。”
暗袋里正打着新主意的薛闲挣扎的动作一滑,差点把自己撕了:“……”太好了,不用费工夫了,这秃驴开始上赶着找死了!
不过他这一滑,便不小心贴到了靠近玄悯腰骨根的地方,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感觉自己脑中有什么东西“嗡——”地一震,好似有人在他脑中敲了一记洪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