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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说道:“没什么,事实上你们做的很对。对迎来送往这个问题,我一向是很反感的。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的保持下去,别整这些繁文缛节。”
“曹市长的指示,我们一定会坚决落实下去。”
“对了,今天会议的议题是什么?”
赵润泽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年前市里不是召开了减负工作会议吗?前段时间不是忙抓节日安全,就是忙着准备人代会,一直没来得及把市委市政府的减负精神贯彻下去。田县长这几天在各乡镇转了一圈,发现了不少问题,所以从下面回来后,就召集全县股级以上干部开个减负工作会议。”
清欠完了开减负工作会议,这不是打马后炮是什么?曹维新被这番话搞得啼笑皆非,想了想之后,淡淡地说道:“李秘书……通知后面的人暂不去县委,先跟我去旁听旁听田代县长的讲话。”
赵润泽一愣,连忙说道:“曹市长,这不太合适吧?要不我先安排一下,正好趁这个机会,让全县干部都学习学习您的重要指示。”
“不用了,我今天就带了耳朵,没带嘴,更没有什么重要指示。”
虎林县减负工作会议在县电影院召开,台上插满党旗,几大班子领导赫然在坐。台下熙熙攘攘,黑压压的都是人头。令曹伟新倍感意外的是,田代县长并没有坐在主席台中央照本宣科,而是抓着话筒,站在人群中侃侃而谈。
“……同志们,卖淫嫖娼,在过去的农村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就是谁家姑娘多说几个对象,谁家的姑娘未婚先育,同姓的谈恋爱结婚,都会被认为是最不光彩的事情,更不用说卖淫嫖娼了。
从一而终,一诺千金,一直被农民视作自己关于爱情、关于婚姻、关于家庭、关于贞节、关于生命的信条!也是评价一个人、一个家庭、一个姓族好坏优劣的标准。”
田文建似乎没看见曹维新等人在赵润泽的陪同下,悄悄的坐进后排,顿了顿之后,接着说道:“而前天,我却在三门乡听到一个真实但又可笑的故事。一个农村妇女长期在南方打工赚钱,丈夫在家种地带孩子,丈夫思念妻子,写信与妻要求回来团聚,妻以一首诗回答丈夫:老公老公,我在广东;白天睡觉,晚上打工;五十一百,轻轻松松; 老公老公,你要想通,三年五年,百万富翁;你若不通,人财两空。”
电影院里顿时哄笑了起来,靠近田文建的那几个干部,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连曹维新都露出了不经意的笑容,并回过头去,冲身边的赵润泽笑骂道:“这哪里是开什么减负工作会议?分明是在说单口相声嘛。”
不等赵润泽开口,田代县长脸色一正,异常严肃地说道:“我无意讴歌过去的旧传统、旧思想、旧道德,更无意留恋过去的贞节牌坊。但确实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呀!提起农民,你们当中许多人都会说,农民素质低下、农民教育程度低,农民法制观念淡薄……
责任似乎都在农村本身,都在农民自己。可事实上呢?他们迫于生活压力,生老病死既无保障,也无尊严,更看不到未来和希望。唯一能让他们看到解决问题希望的只有钱,而农村和农民赚钱的门路越来越狭窄,种田不赚钱,打工只能保温饱。当一个人被逼得无路可走的时候,谁还在乎钱的来路?
当‘笑贫不笑娼’已成为普遍现象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从中找出其本质原因?我们是不是该反思一下我们的精神文明建设?”
电影院里沉寂了下来,只听见众人的呼吸声。曹维新这才意识到眼前侃侃而谈的那位,并不是他想象中那种只会玩手段,算计人的主儿。但还是不明白,扯这么多跟减负又有什么关系。
这时候,田文建话锋一转,紧盯着城关镇代表团的方向,异常凝重地说道:“这几天我转了绝大部分乡镇,除了诸如刚才那些笑话之外,还了解到一些数字。下面我以综合水平较好的城关镇为例,给大家说说农民有多难。
城关镇全镇农民实际负担1382万元,其中合理负担580万元,而全镇农民的农业收入总共还不足1000万元。这就意味着去年农民种田的全部所得,都用来交纳所承担的税费负担还有巨大的缺口。吴镇长,这个数字没错吧?”
见近千名干部齐刷刷的盯着自己,城关镇吴镇长连忙站了起来,尴尬无比地说道:“没错。”
田文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尽管城关镇全镇农民比政策规定多负担800多万元,但仍不够村、镇两级使用。两级组织为了维持运转,不得不大举借债,去年新增债务900多万,全部都是高利贷。截止去年年底,全镇两级债务总额高达3700万元,其中年息30%以上的欠债就占到60%之多。
同志们,这个数字触目惊心啊!从经济学的角度上来讲,城关镇这个一级党委和政府已经破产了。政府诚信,权力诚信,然后方可言权利诚信、个人诚信以及民间诚信。毫无疑问,这笔债肯定是要还的。可想还这笔债,除了羊毛出在羊身上,继续向农民伸手外还能怎么解决?
仓廪实而知礼节,这是古人说的。在老百姓的心目中,政府和干部就知道把压榨农民获取利益,当成自己执政的手段和目的。以史为鉴,当政府权力作为自己发财致富的看家本领时,留给农民的可能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反抗和暴力,一是忍受和消极对抗。
不是我危言耸听,毕竟历史上每一次农民起义无不是***的结果,现代版的农民暴力抗法事件也无不是官商、官匪勾结导致农民忍无可忍的结果。”
农村问题很复杂,解决起来很艰难。解决不好,中央不高兴,群众很生气。田文建这番发至肺腑的话让曹维新很受感触,竟然把自己的来意忘得一干二净。像乡镇干部们一样坐在那里,想知道田文建到底有没有解决办法。
“中央规定农民负担不得超过年总收入的3%,而咱们县农民负担至少超过60%!这是什么概念?这就意味着白发苍苍的老人,和襁褓之中的婴儿,都得支付人头税来养政府,也就是养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
田文建沉默了好一会,一边往曹维新这边走来,一边哽咽着继续说道:“昨天在三门乡遇到一位七十岁高龄的老大爷,他拉着我的手说,‘田县长,我年轻的时候,修过三线,修过龙门江大堤,农业学过大寨,搞了二十多年的水利建设,落得一身病。老了,政府不仅不养我,还要我们这些老人养政府,天理难容啊!’
许多农民病了,先找赤脚医生,治不好,回头就去请神棍做法事。这不是愚昧,是没钱,是实在没有办法啊!这几天来,这样的事情我见得太多太多,几乎每个乡都有,每个村都有!”
众人的目光随着田文建转移到了后排,这才发现龙江市二号大佬曹维新来了。一个个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目瞪口呆的盯着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见主席台上的其他常委起身要过来,曹维新摆了摆手,异常严肃地说道:“田县长讲得很好,继续开会!”
四套班子领导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站在主席台边,像犯了错的孩子被揪到台前示众一般,在党旗下继续聆听田代县长的讲话。
“虎林是革命老区,虎林人民是为革命事业流过鲜血,作出过巨大贡献的人民。可我们的许多干部群众观念淡薄,对老区人民的疾苦漠不关心,对老区人民的呼声置若罔闻,对老区人民的利益麻木不仁,甚至见利忘义,以权谋私!”
田代县长左手举着话筒,右手有力的挥舞着,环视着众人,声色俱厉地吼道:“有的党员干部做群众工作方法简单,习惯于发号施令、居高临下!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严重;有的群众工作不扎实,见困难就拖,见问题就推,见矛盾就躲,敷衍塞责,应付了事。
对群众反映的问题久拖不解决,甚至放任不管,以致酿成严重后果;有的地方对老百姓长期反映的问题置之不理,能压就采取很强硬的措施摁住,然后是拖,能拖多久拖多久,最好能拖到我的下一任,至于我走了,你爱烧天烧天,爱崩地崩地!”
看着田文建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众人意识到这才是“甜瓜院长”的真面目,就在大家琢磨着他有什么动作之时,田文建突然快步走回主席台,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斩钉截铁地说道:“廉政问题那是纪委的管辖范围,但减负问题我们这一届政府班子责无旁贷。为了将中央的减负精神切实贯彻下去,我代表虎林县人民政府要求各乡各镇、各局各办,从今天起量入为出,年前提交预算,年底接受审计,确保各项经费用到实处。
同时,必须将农民实际负担降到年平均收入25%的水平。为了确保这项规定落实下去,县法制办将大量印发、广泛宣传党中央有关的减负政策。谁胆敢再搜刮民脂民膏,那就别怪农民使用中央减负政策这根打狗棒。”
听起来似乎没什么,但真要是这么做了,简直就是教农民利用党中央的政策造县委县政府、市委市政府、乃至省委省政府的反。田文建刚刚说完,电影院里一片哗然,连曹伟新都被他这番话惊呆了,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从一个代县长的嘴里说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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