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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表现出的悲伤。萧宇马上猜到,她和自己的父亲之间一定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苏玉琴将手中的一束百合花轻轻放在墓前,她的神情中流露出一种近乎于绝望的悲伤,可她却没有流泪。萧宇好奇的观察着眼前的女人,他猜测到她肯定知道父亲不少的故事。
“你就是鼎汉的儿子?”苏玉琴的声音有些沙哑,萧宇点点头:“我叫萧宇,来自北京!”
“我叫苏玉琴,和你父亲是……很好的朋友……”
“我没在葬礼上见到你!”萧宇显得有些不解,其实他根本记不请葬礼上见过的人们。
苏玉琴淡然笑了笑:“我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再说追忆故人还是清净些好。”她说话的时候开始打量萧宇,很快就从萧宇的身上找到了他父亲的影子。
“三联帮不会放过你!”她的一句话让萧宇的表情凝重了起来。
萧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这里?”苏玉琴轻声问。
“就算我想离开,至少也要跟老爷子道个别,表表我的孝心!”
“江湖是一个无边无际的泥潭,一旦你落下去,你就永远也上不了岸!”苏玉琴的目光重新转向墓碑:“你的父亲就是一个先例……”萧宇点点头:“看来我最好的选择,就是尽快离开台湾!”
苏玉琴摇了摇头:“这是最蠢的想法!就算你回到北京,他们也会尾随而去,况且还可能会连累到你的家人。”
“那我总不至于活活困死在这个岛上?”萧宇大声说。
苏玉琴打开了手袋,拿出香烟点燃,她的目光极其富有理性,萧宇静静等待着她的下文。
“三联帮的几个老头子恨死了鼎汉,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霸占你父亲的财产,他们还要让你生不如死,让鼎汉无法瞑目于九泉之下,左老爷子放出话来,要让你终老在台湾的监狱中!”
愤怒充满了萧宇的内心,他紧紧攥起了双拳。
苏玉琴意味深长的说:“三联帮在台湾就如同黑龙会在日本,他们想要去做的事情,很少有人能够阻止!”
萧宇不屑的笑了起来,可阴影却笼罩了他的内心,昨天庄孝远的所作所为已经证明了这一切,三联帮绝不会让自己轻松的离开台湾。
苏玉琴看了看萧宇:“整个台湾敢于跟三联帮作对的只有台南的谭自在,如果他愿意收你,你的性命就算保住了!”
“我并不认识他!”
“可是他认识你的父亲……他曾经欠你父亲一个很大的人情!”
萧宇的目光中充满了疑问,苏玉琴仿佛看穿了他的内心:“台北对于你来说,处处充满了危机,处处布满了陷阱,稍有不慎你将永世不得翻身。”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你可以不信,可是以你目前的状况,我想你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苏玉琴每一句话都指向问题的实质。
萧宇开始认识到眼前这个女性有着非同一般的智慧,他笑了笑目光转向父亲的墓碑:“这么说,你会帮助我这样一个走投无路的陌生人?”
“不遗余力!”苏玉琴的口气是如此坚定,甚至于近似乎一种承诺,萧宇留意到她的目光也在注视着父亲的遗像,刚才的承诺肯定是为了父亲。
萧宇忽然跪下,恭恭敬敬的向着父亲的墓磕了三个头,然后转身向山下走去。
苏玉琴的眼光变得迷惘了起来,她真的不明白这个年轻人做出这种举动的目的。
“萧宇!”苏玉琴大声喊了起来,萧宇迅速把握到她声音中的关切与焦急。他慢慢转过身来,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我从不接受别人的馈赠!”
苏玉琴忽然失去了刚才的镇静,她迅速来到萧宇的身边,紧紧拉住萧宇的臂膀:“我之所以帮你是因为你的父亲,我决不会让鼎汉的儿子不明不白的暴死街头!”
萧宇的眼神变得清晰而犀利,他看着苏玉琴一字一句的说:“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苏玉琴的眼眶忽然湿润了,她的嘴唇在微微的颤抖:“鼎汉就是我的生命……我的全部……这够了吗?”
萧宇轻轻点了点头:“我相信你……无论我父亲和你之间有着怎样的一段过去,我都深信你爱他。”
苏玉琴再也抑制不住眼眶中的泪水,低声的哭泣起来,她刻意经营的坚强被眼前的年轻人轻易的摧垮。萧宇回身望了一眼父亲的坟墓,心中感觉和他更加接近了一些。
他并不相信苏玉琴帮助他仅仅是出于对他是萧鼎汉儿子的关心,她一定还有另外的一个目的,那就是报仇!萧宇感觉的到苏玉琴对三联帮的仇恨绝对不次于自己,她和自己谈话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证实自己会不会为素未谋面的父亲复仇。
苏玉琴启动了她的那辆红色宝马,她习惯性的点燃了香烟。萧宇拿起车载电话:“我可以借用一下吗?”苏玉琴吐了口烟雾,点了点头。
萧宇迅速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电话铃刚响,那边就已经拿起,“小宇……”方晓芸不等对方开口就激动的喊了起来,萧宇第一次感到母亲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是如此亲切。
“是我!”萧宇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方晓芸在电话的那端哭了起来,她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忽然间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萧宇稳定了一下情绪,开始向母亲诉说自己的现况:“妈!您哭什么?我现在好歹也是一亿万富翁了,看着儿子这么大成就,您该高兴才对!”
“嗯!妈……高兴!你……爸爸的事情……忙完了吗?”
“刚刚忙完,累死我了,您还别说,我爷俩长得还真是一个模样。”
方晓芸边哭边答应。
其实萧宇心中比方晓芸更加难受,明明自个儿现在是蹦子儿没有,还要在母亲面前打肿脸充胖子,要不是怕母亲担心,他连哭得心都有。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机场接你!”方晓芸的话题终于转到了关键之处。
萧宇咬了咬嘴唇:“没这么快!你想想几百亿台币的财产,外加上老爷子留下的各处实体产业,单是办接受手续就得弄上个半年,这还是少说的,况且我还要把资产全部转移到大陆去,我要是现在就回去,不等于把钱捐给阿扁了吗?绝对不成,咱打小就受党的教育,生是社会主义人,死是社会主义鬼,我的钱就是咱社会主义的钱,除非哪天人民解放军把五星红旗插到台北行政院,我才在台北投资!”
方晓芸被儿子逗得忍不住笑,一旁倾听的苏玉琴也不禁莞尔。
萧宇说:“妈!有一事儿我得说!”
方晓芸心情好了起来:“你说!”
“要是你和老庞真等不及,就赶快把婚结了,等将来我把资产交接好了,一准给你们封份厚礼!”
“混小子,连你妈的玩笑也敢开!”方晓芸笑着骂,她和儿子之间的关系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融洽,说来真的奇怪,空间的距离非但没有增加他们的隔阂,反而让母子间更加靠近了。
“得!我这两天太忙,没顾上买手机,等我手机买好再给你联络。”萧宇估摸着差不多了想放下电话。
方晓芸这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小宇,那天我在机场碰到你女朋友了!”
“谁?”萧宇以为自己听错了。
“尚小悦,那女孩真不错,我在机场遇到她时,她哭得好可怜,看得出她很爱你……”
萧宇没有说话,眼前却浮现出尚小悦在机场目送自己伤心欲绝的样子。
“你怎么不说话,人家还是中央戏剧学院的学生,儿子!多给人挂几个电话,这么好的媳妇我可不想让人家跑喽!”
萧宇轻轻嗯了一声,开始告别。
他一挂上电话整个人立刻变得沉默了下去。
苏玉琴将烟盒递给了他:“你在大陆有很多牵挂!”萧宇笑了起来:“没!我这次挥师南下,打算把你们台湾的美女一网打尽,让你们这座小岛成为孤身男人的天下,到时候台湾不攻自破!”苏玉琴的眼睛充满了笑意,她忽然发现自己从心底欣赏眼前的年轻人,从他的身上她仿佛重新找到了萧鼎汉的影子。
苏玉琴将汽车驶向高速,在中山高速公路的入口前她将车停下。从车后的座椅中拿出一个旅行包,交到萧宇的手中:“里面有你需要的一切,我不能继续送你了,你在前面路口乘坐出租前往新店,从那里再坐火车去台南。包里有我给谭自在写好的信,你记住直接赶往台南,中途绝不能耽搁。如果让三联帮的人发现你的行踪,你就麻烦了!”
萧宇笑了笑,看来今天在父亲的坟前碰上苏玉琴并不是偶然,她可能从自己来到台湾那天起就开始寻找和自己单独对话的机会。
萧宇推开车门走了出去。苏玉琴又摇下车窗:“对了,除了谭自在以外,任何人都不可以让他们知道我们单独见过面!”萧宇潇洒的向苏玉琴行了个军礼:“放心吧您哪!打今儿起我就不认识你了。”他转身大步向前方走去,苏玉琴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才调转车头开往台北。
萧宇在路边拦了辆出租,经过中山高速直接开往新店。应该说他根本不了解苏玉琴,可是凭他的直觉他感到,这个女人应该不会害自己。台北遍布三联帮的势力,他如果继续留在这里,早晚都会遭到他们的暗算。
司机拧开了收音机,一则新闻引起了萧宇的注意:“昨晚信义区一所别墅突然燃起大火,警方已经从别墅内发现了两具烧焦的尸体,身份证实为茂祥物流的肇勤和薛继刚,这两人生前均为三联帮骨干分子。据悉别墅原是三联帮社团老大萧鼎汉拥有的物业,后由其子萧宇继承……”冷汗沿着萧宇的脊背缓缓流下,三联帮已经开始行动了。他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是否和自己有关,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二人的死一定和父亲留下的那笔巨额遗产有关。
傍晚的时候,萧宇到达了新店火车站,苏玉琴在包中为他准备了十万台币,萧宇先到车站的洗手间内,确认所有的钱绝非假钞,才放心的到售票处购买了一张前往台南的火车票。上车前他从报停中又买来一沓台北的报纸,在出租车上的广播已经让他感到某种危机的来临。他希望从报纸中找到事情的一些蛛丝马迹。
萧宇选了一个临窗的位置,一来可以看看台湾的夜景,二来他并不想引起别人太多的注意。列车上的人很少,跟北京火车上的人满为患截然不同。萧宇翻开报纸忽然发现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号,已经是一年中最后的一天。台湾的报纸关于政治的报道的篇幅比任何地方都多,萧宇粗粗浏览了一下,迅速找到了他所关心的信息。
信义区别墅的大火至今没有找到真正的原因,报纸的最后得出两个结论一是有可能跟黑社会内部帮派火拼有关,二是别墅的电路自燃。报道中并没有提到自己的名字。
萧宇这才放下心来,刚才他还在担心三联帮将这笔帐算到自己的头上,看来他们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帮派的内幕,和他们所做过的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