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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街面上相熟的人家借了两个米袋,朱中人挤出了人群。
“李爷,哈哈,”朱中人笑着拱手:“开业大吉,开业大吉!”
李满囤赶紧回礼:“朱中人,您大驾光临!”
朱中人走进铺子,把两个米袋放到柜台上,方和余财多道:“我要1斗白米和三升玉米面。”
朱中人能剩钱,家里都是白米白面,粗粮吃得不多。
余财多见生意上门,赶紧按数量了两样粮食装进口袋,递给朱中人道:“客官,承惠138文。”
李满囤一旁瞧着,心里合算道:一斗米120文,3升玉米面18文,两样138文,确是没错。
眼见余财多算得快而且无错,李满囤方算是放了心。
朱中人接了粮,又和李满囤寒暄两句,方挤回人群。
凡是北城市面上讨生活的,就没有不认识朱中人的。当下就有人跟朱中人打听店家来历。朱中人见是熟人也笑道:“我和这位店家李爷虽是今年才结识,但已成交了三次生意。”
“他这铺子就是我经的手。”
“我与他捧个场,可是该的?”
熟人一听便就知这店主家境殷实,铺子是自己买下的。他若请店家代加工粮食,想必不会肉包子打狗。且这粮店开着,又不妨碍自家生意,所以倒是要捧捧场。不然,若这店家经营不下去而卖了铺子,然后换一个和自家一样营生的店主,吃亏的反倒是自家了。
围观的都是明白人,想通了其中关节,就有那家里过得好的,吃得起新粮的,回家拿了米袋来称粮。称也不多称,就称个三升、五升的回家先尝尝味。
如此,李家粮店第一天的生意,虽算不上火爆,但也有不少上门生意。
至晚一算账,铺子一天竟也卖了有五斗米和8斗玉米面,共计一吊八十文钱。其中扣除粮食成本,实际进账400多文。
算清楚账,李满囤心中高兴,觉得这粮店生意能做;而余财多则是比他东家更高兴,400文中,他们庄仆能得160文,他和养骡子兼搬送货的潘安以及磨粮的人按三份分,自家能得50多文——对比先前一年到头都剩不下钱来说,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正是一年最冷的时节,天冷不说,还经常下雪,短工们在城门口给冻得蹲不住,便就干脆不来了。北街上做这些苦力生意的铺子连带地也没了生意,于是他们也跟着歇了业,躲在家里窝冬。
虽然歇了业,但饭却还是每天都要吃的。天冷,北城门口的铺户们懒得跑远买粮,便就就近到李家粮店买粮和加工粮食。因此,李家粮店的生意相当稳定,每天都能有四、五百钱的盈利。
眼见生意上了正轨,李满囤也不必再时时在店里看着了。于是这天,他拿了余庄头早起送来的羊皮,去找了他和铺子周围的街坊打听来的鞋匠。
城里的鞋匠,也是祖传手艺。鞋匠姓沈,子承父业后制鞋四十年,今天他第一次见到有人拿着整张的绵羊皮来他店里做鞋,而且,来人还拿着双茅草和鸡毛编的毛窝,说就照着这个样子做。
这事如果搁二十年前,脾气火爆的沈鞋匠一准叫儿子徒弟把这个怎么看怎么象来捣乱的乡巴佬给打出门去。
但现今的沈鞋匠,人虽长了年纪,但却减了脾气——他竟耐心地听完这个乡巴佬的话,然后方指着铺里架子上的男式棉靴,语气平和地问道:“客官,你说的可是要拿这块羊皮做这个款式的皮靴?”
顺着沈鞋匠的手指,李满囤瞧到一双高底黑鞋面且鞋帮特别高,估摸着能高到小腿肚的棉鞋,当即大喜道:“对,就是这个样式的鞋子。”
“你说这叫啥?皮靴?”
“我这店里的出样是用棉花做的,不叫皮靴,叫棉靴。客官,用皮子做,才叫皮靴。”沈鞋匠一边与李满囤解释一边暗自感叹自己真是老了,老得一点火气都没有了。
“那我就做这个皮靴,”李满囤道:“拿这块羊皮做。”
“皮子这面做鞋面,有毛这面做里。……”
沈师傅面带微笑地听李满囤罗嗦,只最后讲价时要了个高价。
“这皮靴,我能做,”沈师傅告诉李满囤:“但这工钱是一般棉靴的双倍。得400文。”
其实,沈师傅只听说过皮靴,压根没做个皮靴。
羊皮贵,一般人攒一辈子都攒不出一件衣裳,谁会拿来找他做鞋?
而真有钱人,比如城里的谢家,他们自家就有鞋匠,故都只穿自家做的鞋。
沈师傅没想到一个连棉靴都没见过的乡巴佬能拿着一块上好的绵羊皮来找他做鞋——既然他敢来,沈师傅不服气的想,我又有啥不敢做的?不就是块皮子吗,难道我做的皮靴,还能比他拿来的毛窝,更见不得人?
最近,李满囤的粮食不止按市价卖了,还挣到了不少加工钱。现听得沈师傅工钱开价400文,虽觉得贵,但也着实想试试。于是李满囤交了400文后由伙计给量了脚,得到一张五日后取货的凭据。
鞋子订好后李满囤去百岁巷宅子瞧了瞧,然后又打干井里的水后方才锁了门回了北街铺子。
铺子的生意和前几天一样,不温不火。李满囤眼见自己待着也是无事可做便就决定早点回家休息,然后明天转去庄子看看。
七八天来他每天来铺子,都没得闲去庄里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