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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还藏着多少宝贝。
这整件事情虽然不是完全因她而起,但是在天牢中,一品阁对三哥放的毒虫,还有他们后续可能做的事情,都跟她身上这个秘密有着莫大的关系。
宝意从前没有将玉坠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今天她却打算将这个秘密告诉自己的哥哥。
关于玉坠,关于重生,关于一切,她都要毫无保留地告诉自己的三哥。
宝意有些忐忑,对自己要说的这些,三哥听了会有怎样的反应,她的心中也没有底。
谢易行看着妹妹的手指在桌面上不自觉地刮蹭着,显然是在酝酿着要告诉自己更多的秘密。
“我……”
“不要说。”
宝意没想到自己还什么都没有说,面前的哥哥就这样打断了她。
谢易行坐在她面前,还半干的黑发没有梳起,只是这样披散下来,为他俊美的容颜更添上了几分柔和,让宝意想起别庄上的梅花跟雪。
他的眼眸里映出宝意的影子。
光是这样看着她,仿佛能够就看穿她所有的秘密。
他又再说了一遍:“不要说。”
灵泉不是凭空而来,妹妹想告诉他什么,谢易行大致能想到。
可是现在他代替了宝意,成为那些人眼中的靶子,让他们想从他身上来找出这灵泉的秘密,所以关于宝意身上藏着的宝物,他知道得越少越好。
虽然在清醒的状态下,他永远都会守护自己的妹妹,但是一品阁的药物诡谲,也许就有哪一种能够从他嘴中撬出真相。
唯有什么都不知道,才什么都不会被问出来。
宝意意识到哥哥是何意,放在腿上的手指忍不住揪紧了裙摆,然后又慢慢地放开了,感到鼻腔酸涩。
谢易行看着妹妹眼中涌出的泪光,对她笑了一笑,说道:“其他的事情不用担心,你只要再准备一些灵泉给我就可以。”
“有的。”宝意点头,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小荷包里又取出了两个瓶子,摆在了桌面上,对哥哥说,“要多少灵泉都可以。”
谢易行看着她摆出的瓶子,听见被冬雪带到外面去的小鹿发出了鹿鸣,抬手收起了宝意摆出来的灵泉,说道:“这些就可以了,之后的事情你不要管了,相信哥哥,先回去吧。”
宝意虽然担忧他会涉险,但是明白自己在这件事情里面做不了什么,要是掺和进来的话,只会令三哥先前做的那些事情都白费。
于是站起身来,说道:“那三哥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谢易行对她微微一笑,说道:“去吧。”
然后就坐在原地,看着妹妹从自己的书房走了出去。
天牢,十二同欧阳昭明说完了自己昨夜在使馆中见到的东狄皇族男子出现的事,看到面前的人陷入沉思。
他们现在正身在北周最严密的监狱中,十二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样轻易就进来了。
他仰头望着四周的陈设,想将这里同别的监狱做一番比较,可是却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去过别的牢房。
对他来说,守卫最严密的就是师父的藏宝阁,可是那也是对他们开放的,设置些机关,不过是让他们通过考验之后才能拿到秘籍,会更加珍惜,练得更加勤奋。
十二想着收回了目光,听面前的人问了自己几个关于那对主仆的细节问题,于是凝神细想起来,把自己记得的都告诉他了。
见到欧阳昭明脸上的神色变得微妙起来,眼中闪烁着充满兴致的光芒,十二忍不住问道:“欧阳大人是知道这两个人的身份了?”
欧阳昭明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抬起眼眸看向了他,微笑道:“多谢任公子替我们带来这条信息,这次我们要抓住一条大鱼了。”
夜幕降临,宫中点上了灯。
自前日的刺杀事件发生之后,宫中的守卫就加强了起来,处处都可以见到侍卫在巡逻。
而大棋士在苏醒过后,成元帝就应了他的要求,让他回到东狄使馆中去修养,并且派了一名御医在那边看顾。
在宫外,皇城中也多了很多黑衣官员的身影。
在承天十三年之后,京中的百姓还从未见到监察院的官员这样出现在大街上。
监察院在他们大周的存在感并不强,就连他们的衙门都是在极其偏僻的地方,不仔细去找根本找不到。
这些黑衣小吏平常就像隐没在黑暗中的阴影,根本看不见,只有在发生大事的时候才会出现。
此刻再见到监察院的官员走上街头,众人心中不免恐慌,可是再想到监察院之力,他们又放心下来……这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大周的监察院解决不了的?
万春园外,一对侍卫刚刚过来接班,从值守的岗位上离开的侍卫跟同僚打了一声招呼,就顺着墙根朝着侍卫所走去。
其中一人说道:“在这里站了一天,总算能休息了。”
另一人笑了笑,没有说话,显然性格比较沉闷。
即便这样全身放松地行走着,他的一双眼睛也是不时地闪过精芒,在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嗐。”他的同伴见状,抬手就在他的背上拍了一记,说道,“老九你不用这么紧张,虽说宫中有一品阁的余孽,但是监察院都出动了,他们这些跳梁小丑干不成什么,你就放心好了。”
听到他的话,这个被叫做老九的侍卫才像是稍稍放松了一些,垂下眼睛掩去了眼中的光芒,“唔”了一声。
他们继续向前走着,这个话多的侍卫一边活动筋骨,一边说道:“明天就是哥两个轮休的时候了,我让你嫂子准备了一桌好菜,明天跟老七他们几个到哥哥家里喝两杯?”
他们这群一起入宫的侍卫按照年纪排了序,正在说话的这个是老三,同他一起值守的是老九。
老九是他们之中最小的一个,也是最闷的,平日里要是他们不带上他的话,他就能在侍卫所待一整天。
老九看上去像是想说什么,可是还没开口,他的耳朵就动了一下。
“怎么样?”老三问完之后,半天没等到他的回答,一回头见到老九在原地停下了,于是问他,“你站在那儿干什么?”
老九的手放在他腰间的配刀上,驻足在原地听了片刻,才继续往前走,边走一边说:“没什么,是我听错了。好啊,明天去三哥家喝酒。”
宫门已经下了钥,他们轮休要出宫也是明天的事。两人回到侍卫所以后,这里空空的,就只有三四个人,其他的都被排了班,在外面巡逻。
两人拿了洗漱的盆,去洗浴的地方胡乱地洗了个澡以后,就穿着单衣回来,准备早早地上床休息。
在经过桌前的时候,沉默寡言的老九动作隐蔽地一抬手,将指甲缝里的药粉一弹,弹进了桌上的油灯里。
药粉落在灯芯上,瞬间燃烧成烟。
他收回了手,继续往前走去。
同屋的另外两个侍卫也是被这连着几日的班累得狠了,在吹灭了灯以后也上了床。
不多时这个屋里就响起了鼾声,四人看着都睡熟了。
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睡在最靠里的人动了动,翻身从床上坐起。
老九穿上了衣服鞋子,没有发出声音地朝着外面走去。
出了门,沿着墙角的阴影走到他们方才走过的地方,他这次没有停留,径自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指引他的并不是声音,而是寄生在他身上的蛊虫。
他穿过了拱门,朝着一座偏僻的园子走去。
能够操纵他身上蛊虫的就只有阁主,只是上一次从此躁动得远没有那么强烈。
他想,在这个时候来到宫中的,是阁主还是他手下的使者?
不管是谁,在这个时候过来也太容易暴露了。
他越朝着那个方向走近,就感到寄生在自己体内的虫子越是躁动。
月光亮堂,照亮了这个满是荒草的园子,一根枯枝在他脚下被踩断,发出“啪”的一声轻响,而他也闷哼一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这在他们每一个被派出来的暗桩身上种下的蛊虫,一开始都是种在他们的手臂上,随着他们的修为晋升,蛊虫会渐渐向着他们体内移去。
进一阶就是栖息在他们的胸口,再进一阶就是了头上。
他的蛊虫在几年前就已经移到了他的脑中,所以传递过来的信息接收起来才比起其他人都要精确,可是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在他的脑子里如此的躁动,仿佛要从里面噬咬出一条通道,破茧而出一样。
从脑中传来的剧痛令他脸色苍白,冷汗潸潸而下。
他再无法前进一步,像虾子一样弯下腰,两手抱住了头。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啊……”
他痛得在地上打起了滚,再顾不得此刻会发出动静引来巡逻的侍卫。
荒凉的园子里,一时间回荡的只有他的惨叫声。
老九疼到快要发疯,眼睛凸得像是要爆出来。
他的视野一片血红,见到在由白色变成红色的世界里,有一双锦靴停在了自己面前。
来人朝他伸出了手,在上面戴着一只像是丝质,又像是金属的手套。
“嗬嗬……”
他长大了嘴,已经发不出声音。
下一刻,那在他脑子里躁动的蛊虫终于找到了出口,从他大张的嘴里挤了出来,落到了那只手上。
而躺在地上的人眼中也光芒黯淡,断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