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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滕捅了捅身旁的陶庭,使了个眼色给他,“咱哥这是怎么了?”
新人拜过天地之后便是礼成,新娘子由喜娘等人送入新房等待,男方便要款待宾客了。
二人正在酒宴之上,替陆长清挡酒。
陶庭闻言,随着顾滕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陆长风从外头进来,脸色很有些不好看,黑沉着脸,好似别人欠了他一百万两银子似的,旁人拱手与他说话也只是点点头。
“许是有什么事吧?”
“嘶……”顾滕摇摇头,一手摸着下颌,“刚回来就回了院子,这会儿又怒气沉沉地过来,你猜——是不是在咱小嫂子那里受了气?嘿嘿。”
说着便高兴儿起来,摇头晃脑地冲陶庭扬了扬头。
陶庭瞥他一眼,心道总有一天陆长风要收拾了你,嘴上只道:“不知。”
“哎我说你这个人,好生无趣,一本正经地端着,非要显着自己是个读书人是吧?”
好好儿地又说起他来,陶庭懒得与他争辩,端着酒杯走了两步,截了一个要灌陆长清酒的宾客。
顾滕眼睁睁看陶庭走了,奈何他人虽混,酒量却不如陶庭这个读书人,缩了缩脖子,到底是没跟上去。
谁要喝酒就和陆长风喝去吧!
陆长清又不是他顾滕的亲哥哥,犯不着为着他难受一晚上。
这般想着,顾滕便装作喝多了的模样,歪歪倒倒地挤到陆长风那里,嘻嘻笑着靠在他身上,“哥哥怎么才来,弟弟我可不行了……怂了怂了,这些人都是酒缸子出身啊!”
陆长风不动声色地移了一步,他便是一倒,险些摔在地上。
一个激灵过来,顿时站稳了,也没了醉态。
“还早着呢!”陆长风丢了一句,将顾滕推在身前,来敬酒的人便道:“哟顾爷,我敬您一杯。”
等他喝完了一轮,再回过头来,哪里还有陆长风的影子。
顾滕抓抓头,陆长清是陆长风的亲哥哥,那也算他亲哥哥吧?算了,喝吧!
却说陆长风来到陆长清身边,但凡来灌酒的一律被他挡了下来,众人便连声喝好,也有人羡慕陆华楠的。
“国公爷真是好福气,儿女双全不说,家中更是和睦啊!”
说这话的是个二品官员,因家中妻妾成群,儿子也多,常闹得不可开交,被御史台那边写过折子递到圣前的。
陆家家宅安宁向来令人称道,不仅是陆长风这一辈,往上追溯起来,都是家风端正所致。
陆华楠显然很受用,摸着胡须与那人碰了一杯,“过奖过奖,哈哈!”
他看向陆长风,心中欣慰。
这是他最给予厚望的儿子,虽然妻子楼氏从小溺爱,但仍然出类拔萃,即便不曾走文武之道,有些事也做的丝毫不落于人后,甚至比别人做的更好。
再看看陆长风身侧正笑着与人说话的陆长清。
他虽身体孱弱,但却懂事知礼,更不会与陆长风争长短高下,什么事情兄弟二人都有商有量,互相扶持。
陆华楠目光落在一旁的陆长玔身上。
这个儿子他却有些摸不透。
陆长玔从小就和陆长风霸道的性子不同,他沉默寡言,若不是陆长茹有时提起,陆华楠都会忘记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却没想到他在三年前的科考中一举及第,此后更是官运亨通,短短三年便做到了四品京官的位置。
其中固然有国公府的助力,但陆华楠仍然心惊他的潜力。
连陆长玔的直属上官都对他赞不绝口,在朝会上不止一次提起过。
这两年倒是连陆长风嫡子的风头都盖了过去。
陆华楠目光微沉,想起陆长风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心里叹口气。
他知道陆长风是个有成算的,心思不比陆长玔浅,所以才会不放在心上。
怕只怕,到头来,他们兄弟二人却……
对这几个儿子,他未免关心太少了些,即便说话,也是教训居多。陆华楠打定了主意,等哪日略闲下来,便要与陆长玔好好儿谈谈。
一时定了心思,却见陆长玔领头,陆长清与陆长风跟在后头,三人一道朝他走来。
“父亲,儿子敬您一杯。”
据说陆长玔是个极得上官信任和喜爱的,按理说理应十分会奉承,只在陆华楠面前却一向言语寡淡,一句话了,仰头便干了。
陆长清也道:“儿子无用,让父亲操心了。”眼眶微红,仰头就要喝,却被陆华楠拦住。
“少喝些。”
“儿子代三哥喝了也就罢了。”陆长风接过陆长清手中的酒杯,连着自己手上的俱都尽了。
陆长玔便笑起来,“还是四弟周全,我这个做兄长的倒惭愧了。”
“你也很好。”陆华楠一手拍着他肩上,语重心长地看着他,“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一句话,说的陆长玔脸色变幻,惯来寡淡的面上闪过一丝孺慕,又瞬时隐了回去,“是,儿子记住了。”
“哈哈,国公爷真是好福气!”忽而大厅外头传来一声洪亮的男声。
“十四王爷到!”陆家管家的通传随后响起,众人俱是一怔,纷纷就要跪拜。
“免礼。”静王双手虚抬,“今儿是国公爷三子的大好日子,不用拘礼。”
他笑着走到陆华楠面前,先是拍了拍陆长风的肩膀,“出宫前,皇兄还向本王问你来着。”
陆长风朝皇宫方向行了一礼,“臣多谢皇上记挂。”
“有时间去宫中坐坐。”
“是。”
静王这才对陆华楠抱拳,“国公爷,不请自来,还望海涵啊!”
“哪里哪里,十四王爷大驾光临,蓬荜生辉。”陆华楠回礼,“长钏,长清,快来拜见王爷。”
“十四王爷!”俩人双双行礼。
“好。”静王打量二人一眼,点了点头,先对陆长清道,“果然有陆阁老之风。”
陆华楠的父亲陆老爷子官至内阁大臣,是士林出身,在德元帝即位一事上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长清愧不敢当。”
“哈哈,不必谦虚。”静王这才转向陆长玔,略皱眉沉思片刻,“本王记得你。皇兄曾挑了一道折子与本王,便是出自你的手笔。”
陆长玔不卑不亢地再行一礼,“微臣惶恐。”
他面上并无不妥,其余人等却是微微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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