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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洪斯妧,但不表示傅隽柏心里没数。
他从没想过要将傅家传给青田,青田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看得清。
听到这里傅渊颐有些按捺不住:“既然他知道青田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还要将他留在身边?”
傅玹玑露出虚弱又狡黠的笑:“你……怎么还这么单纯。爸爸心高气傲,当然不会来求你回傅家。他自有他的方法。”
听完傅玹玑的话后,傅渊颐几乎晃神。
当初她离开傅家那么坚决,闹得那么僵,她以为傅隽柏心中肯定也是恨她的,就像他曾经说过——我再也没有你这个女儿。
傅渊颐的确是恨透了傅家所作所为,她从里至外地想要和傅家断绝关系。但傅隽柏不是。
自傅渊颐离家出走之后,傅隽柏收了青田,收了一大票的弟子。这些弟子之中并非只有青田资质最高,可他心中藏着野心藏着恶,甚至有时候藏都不乐意藏。
傅隽柏看得到,他也要傅渊颐看得到。
所以,他让青田和傅玹玑一起去找傅渊颐,让这个不肯归家的孩子好好瞧瞧傅家究竟会落在什么样的人手里。一旦青田掌握了傅家,炼鬼之术才会更加凶残,才会有更多受害者。
即便如此,你也不肯回来接管傅家吗?
傅隽柏让女儿回家的方式的确骄傲别扭了一些,他向来不对谁服软,连自己的女儿也一样。
这些年傅隽柏不仅祭出了第一把毫无鬼气的法器,并经由洪斯妧的手送给了傅渊颐,他还在慢慢改变着傅家,改变凶残的炼鬼术。可六百年深厚的根基岂是说变就变的?傅隽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只能牵起个头,寻觅到最好走的路,之后交给傅渊颐。
他知道小女儿聪明、善良,总会保住傅家祖产,也会摒弃糟粕,让傅家往更良性而持久的方向发展。
他以为他起码还有数年寿命,谁知一夜春雨,病入膏肓,掐指一算,大限将至。
傅渊颐还没回家,他不能就这样死了。
他让他门下最不起眼,却又是他最最信任的徒弟前往柳家送信,请柳坤仪的父亲帮他跑一趟冥府,向冥君续五年的命。以柳家和冥府交情,冥君肯定会答应。
弟子连夜启程,傅隽柏躺在病床上,洪斯妧和傅玹玑守着他,也守着他头顶那盏还魂灯。
只要灯不灭,他就能活。
可一天天过去,还魂灯越来越暗,冥府那边任何消息都没有。就在这时,傅家弟子联手造反,竟杀进主宅来。
洪斯妧和傅玹玑都是一介凡胎,根本抵挡不住。
千钧一发之际,傅隽柏吊着最后一口气突然醒来,将众弟子杀退!
傅隽柏质问他们为什么叛变师门,众人缄口不语,面面相视。
“傅老头不过回光返照,不用怕他!上!”为首弟子一声令下,众人再次杀来!
傅隽柏的确气数已尽,难挡众人联手,就在这时青田出现,将叛变弟子杀了个落花流水。
这一变数出乎傅隽柏意料,也让洪斯妧和傅玹玑刮目相看。
青田护着傅家人退到飐风堂避难,大门一关,仅剩他们四人。青田手中法器未放,回头看向傅家人,眼神立即变了。
“青田一直在做戏。”傅玹玑道,“他早就知道爸爸的心思,将计就计,留在傅家。爸爸未曾教他高深的法术,也没为他祭过任何一把厉害的法器。可他的确聪明,明地里暗地里一直在偷师,竟也让他窥走不少傅家炼鬼之术。他早就将爸爸派去柳家的弟子杀了,口信没送到,那五年寿命自然也没能借来。他假意救了我们,让爸妈放松警惕,在飐风堂里借着恶鬼的怨气杀了爸爸,妈拼死护我出来,也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活着……”
说起这段凶险,傅玹玑恨得几乎将牙咬碎:“我早就该将青田杀了,要不是因为……”
傅渊颐接话道:“要不是因为傅先生想着利用青田激将我,青田也没能逮着这么好的机会灭了傅家。所以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任性害了傅家。”
傅玹玑低下声音:“不……我没这么说……”
“你心里是这么想的,我明白。”傅渊颐道,“老头子这辈子不会说什么软话,如果他能好好跟我说明白他心里的想法,如果……”
“如果什么?”
如果我也能平心静气听听他的心里话,他或许真能多活几年。
这后半句话傅渊颐没说出口。
傅玹玑看着她长大,她这妹妹个性和父亲有多像,她和妈妈都心知肚明,便也没再追问。
“你先安心养伤。”傅渊颐站起来就要走。
“渊颐……”
“放心。”傅渊颐道,“他们不会杀妈妈,妈妈是他们最大的王牌。他们故意放走你,知道你会来找我,而我,也一定会回去救妈妈。”
傅玹玑提着的心总算放下,却又有新的担忧。
“渊颐,你要小心……”
傅渊颐走出病房之前对她微笑:“炼鬼之术还未彻底从人间消失,我不会死。”
她走出病房,一直守在外面的游炘念她们纷纷投来目光。
“临邛。”傅渊颐轻唤一声,“帮我个忙。”
……
流亭独自回到柳宅,望着一片废墟,心里无比愤怒。
她知道这里一砖一瓦都是姐姐的心血,那帮冥府混蛋居然将这一切都毁了。
这里有很多重要的回忆啊!
其他几鬼都在积极准备重建柳宅,流亭前来清扫废墟,柳坤仪特意交待她要找到林泽皛的身体。
林泽皛的身体放在冰棺之内,冰棺坚固,应该能将其保全。流亭来找身体是表面任务,她私心是要来挖挖刨刨,于废墟之后将柳坤仪心爱之物寻个遍,说不定还能挽救一些回来。
流亭找到装林泽皛的冰棺时,冰棺完好无损,只是表面落了层土。她将冰棺启开,即便已经断电,但混着柳坤仪法力的冷气扑面而来,冻得流亭一哆嗦。
抬了抬林泽皛的胳膊和腿,看来是没事,可以交差了。
就在流亭要将冰棺扣上的那一刻,忽然一道光打在她的手背上,皮肤瞬间燃烧,肌肉融化,竟连带着骨头也要被侵噬!
流亭急忙甩手,半页没燃烧尽的蓝色符纸飘至半空。
蓝色的符纸?
流亭从没见过蓝色的符纸。
是谁偷袭她?
流亭回身寻觅偷袭者之时,一只手扒在了她身后的冰棺边缘。
林泽皛邪笑着凝视她,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