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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没有跟随大行台巡察河防,留在华州城内享受一下与家人欢聚的时光。
李泰刚在前堂坐定未久,独孤信便阔步入堂,不同于在外见面时的一丝不苟,家中的独孤信穿着随意,一身燕居的青色内袍、外面罩了一件垂及地面的羽氅,看起来潇洒飘逸。
“抱歉了,伯山。刚才在内抱弄户里新添的小物,不防被弄污衣袍,你也不是陌生客人,便如此来见。”
独孤信抬手示意起身见礼的李泰坐下,神态轻松随意,大概还沉浸在刚才逗弄儿女的温馨中,面对李泰时也亲近了几分。
李泰听到这话则就不免浮想联翩,他知道独孤信的继室崔氏年中时生下了一个小女儿,即就是后世的独孤加罗,还派家人送来一份贺礼。
此时听到独孤信抱怨被这小女儿尿脏了袍服,李泰顿时心里暗乐,心道你还是对这小女儿好一些吧,未来你家家道中落时,全靠这小女儿才又拉扯起来。
两人在堂闲话几句,堂外不时传来匠人用工的嘈杂声,让独孤信自觉有些尴尬,便起身道:“新宅迁居,诸多不适,实在不是待客的好地方。乡里恰有别业靠近伯山你的乡居,可愿同出游猎一程?”
李泰闻言后连忙也起身笑语道:“不告来扰,自当客随主便。”
“那你稍待片刻,我入内更换骑装。”
独孤信丢下这一句话后便走出厅堂,直往内宅而去。
李泰在外堂等了小半个时辰,独孤信才又返回,整个人衣着装扮已是焕然一新,不说那英挺华丽的袴褶披袍,就连头发都打理得油黑发亮,可见偶像包袱还是极重,出一趟门都要收拾得板板正正。
重新恢复威严气度的独孤信脸色却不甚好,先抬手示意李泰再稍候片刻,自己则指着家奴一通训斥。
李泰有些好奇究竟什么事搞得独孤信大动肝火,但也不好凑上去细听别人家事,只是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处,踮着脚尖踢碾地上的落叶。
“让伯山你见笑了,家中没有主人仔细管教,家奴竟然管失了我的爱物,实在是让人气愤!”
又过了一会儿,独孤信才余怒未已的走过来,手里则握着一个造型精致的犀牛皮刀鞘,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的说道:“若是别物还倒罢了,但那柄旧刀是我早年在河北时访请名家打制的宿铁宝刃,器性坚锐,随身多年。年中赴镇时情伤恍忽,不慎留在家中,却不想竟被遗失……”
听着独孤信絮絮叨叨的抱怨,可见对这柄宝刀遗失的痛心,能被他如此惦记惋惜的自然不是凡物,但李泰却在这絮叨声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妙,不着痕迹的抬臂压在自己佩刀刀柄处并微微侧身。
“唉,宿铁之法唯河北有见,关西却罕有见闻。更何况我那宝刀相随多年,已经是物通人性,当年寓居江东时,梁主赠给犀皮一面,我亲自裁剪制成刀鞘。如今容器还在,刀却无踪了,让人睹物伤怀,送给伯山你……”
说话间,独孤信将手中那犀牛皮的刀鞘递向李泰,并视线下意识的转到李泰腰侧,这一瞧视线便有点定定的,眉头微微皱起,好一会儿才将视线转望向李泰脸庞,欲言又止。
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李泰也经历过许多让人尴尬的情况,但唯独这一次,竟让他有种近乎社死、根本不想去面对的局促不安。
看独孤信这样子,明显是认出了自己的爱刀,尽管自知已经是徒劳,李泰还是尽量侧身用胳膊遮压住刀柄,有点不好意思去看独孤信。
彼此间无言僵持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独孤信拿刀鞘戳了戳李泰的肘弯,没有再询问更多,只是沉声道:“收下吧,犀皮润器远胜俗革,不要养废了名物。”
李泰尴尬的点点头,抬手接过这犀皮刀鞘,将佩刀从那牛皮鞘里抽出换上,将要扣回腰际的时候,才醒悟过来捧刀向独孤信略作示意。
独孤信只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干咳一声后才又说道:“前功倒也不辱赠物,继续努力。此类名刀我还有很多,不唯一物常使。”
说完这话后,他便着员将马牵来,翻身而上、策马出门,待至隔邻贺拔胜故邸才停下来,望着那半合的大门若有所思。
等到李泰和独孤家部曲们赶至时,独孤信又凝望李泰一眼,旋即便一指那大门道:“此间防卫怎么这样松懈?不知娘子于户礼居?调使一部人马过来,昼夜不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