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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士兵给一个一个地拖了出来,再帮他们把兽夹给解了。
当兽夹一个一个摔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又一声的声响时,聂青婉推开了殷玄的手,冲外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聂音透过车窗说:“第一批冲进去的士兵中了兽夹。”
聂青婉一听,脚一落地就要出去。
殷玄连忙起身去掀了帘子,先一步跳下去,再伸手去抱她。
将她抱下来了,聂青婉冲任吉说:“把聂宗喊过来。”
聂宗是聂家年轻一辈里医术最好之人,这次聂青婉出来也带了他,行军打仗,军医很重要,聂青婉在出发前有考虑多带几个军医,但她总觉得人才得输入,而非输出,这一次出门,她也想在民间征调一些医术精砖之人,所以就只带了聂宗。
没想到,这么就用上了。
任吉听了吩咐,立刻去后面的行军队伍里喊聂宗。
聂青婉走向那些受伤的士兵们,她没有时间慰问他们,让殷玄去做了,聂青婉带着聂音去看那些兽夹。
聂音弯腰拿了一个兽夹出来,看了半天,又蹲下去,连续对比了十几个,然后起身冲聂青婉说:“统一配制的,看这尺寸,是用来猎大型动物的兽夹。”
聂青婉问:“大概有多少个?”
聂音说:“不知道。”
聂青婉让聂音喊人去数。
数了之后,聂音过来说:“足足六百。”
聂青婉说:“六百,还真是大费周张,看来不是我要诛他们,而是他们想诛我,上一回问帝山取天子剑,想必只是他们的投石问路,这一回却是正儿八经的交手呢。”
聂音沉着声音说:“这幕后的策划者不是庸人。”
聂青婉笑:“当然不是庸人,庸人只会安于现状,只有一种人,不安于状,又异想天开。”
聂音问:“什么人?”
聂青婉说:“自掘坟墓之人,太闲了。”
聂音笑,但看到那六百个兽夹,她又委实笑不出来了。
这兽夹做的很标正,一下子做了六百个,可能还不止,有可能在某个君王,在某个国都,藏有五千甚至是五万个这种兽夹,也可能除了兽夹外,还有别的他们想像不到的东西。
大殷士兵擅战不假,可周边小国在大殷帝国的熏陶下也十分擅战,他们之所以弱小,不是因为战力不够,而是因为人数少,地域小,无法对抗人口和面积都空前富足的大殷,但若十二万对十二万,谁胜谁败还真说不定。
聂音看着聂青婉,问道:“太后起初是想从哪个小国开始开战的?”
聂青婉说:“夏日南方燥热,虫蝗多动,这个季节里南方容易暴发蝗役,离国在过去的十年的时间里暴发过七次蝗役,三次涝灾,再过一个月,这史上的蝗役灾害又会来,涝灾也会来,所以去南方,给他们雪中送炭,看他们是要炭还是要雪。”
聂音说:“所以你要去的第一个国家是离国?”
聂青婉说:“毗邻离国的最小一国丰丘,丰丘是蝗役的出没地,镇住了丰丘蝗役,还怕征服离国的时候,他们的百姓会反抗吗?姑姑,杀戮容易,收心难,有时候灭一个国家,不用靠武力,也不用靠杀戮,一只炭足够。”
聂青婉说完,去看受伤的士兵们。
聂宗已经过来了,士兵很多,殷天野和聂不为已领兵去帮助聂西峰和陈温斩,封昌带兵包围了整个树林的外围,出来一个斩杀一个,所以这个时候留在原地帮受伤士兵包扎的就是殷玄的士兵。
甘城带头行动。
殷玄来了后也加入到了为伤患包扎伤口的行列。
甘城说:“殿下,这些事情我们来就好了,你不需要亲自动手。”
殷玄不理他,只是拿着士兵受伤的脚裸,认真地看着,反复看了好几遍,这才确认是没有毒药的,殷玄觉得奇怪,这种兽夹是大型兽夹,而想要用这种兽夹猎住大型猎物,有经验的猎户都会在兽夹上抹上麻药,以此来麻醉野兽,进而将其轻而易举的杀死。
可从士兵受伤的伤口来看,似乎真没麻药。
殷玄去问聂宗,聂宗也说士兵们只是受伤,并没有中毒。
殷玄去把这一情况告诉给聂青婉,聂青婉说:“这一次偷袭只是试我方战力,他们会根据这一回偷袭的结果来适时地调整战略,这一次兽夹上没有抹麻药,也许下一次就有了,这一次兽夹埋在树林里,也许下一回,就埋在了我们行军的路上。”
聂青婉低头看着脚下的土:“战场上的每一处地方,都有可能是死穴。”
殷玄一惊,伸手就要去抱她。
聂青婉笑着挡住他的手:“这个地方是安全的,我只是告诉你,纸上谈兵容易,实际应战很难。”她又转头看向那些被兽夹伤的不能直立的士兵们,说道:“有了这次教训,下次冲锋的时候你们就会有经验了。”
藏在树林后面的人都穿着山野村夫的衣服,但在山野村夫的衣服里面,又穿着士军们统一佩发的战甲,那战甲能挡一般的刀枪不入,但遇到了高手,也没用。
人数不多,大约一千,没有统领,全部都是箭手。
聂青婉下令是不留活口,所以陈温斩和聂西峰以及聂不为和殷天野也就不手下留情,包括封昌,也没有手下留情。
太后不需要知道这些人是谁,他们也就无需多问。
全歼这些偷袭的敌军之后,几个将领浑身是血地回来,士兵们也陆陆续续地回来,以十万人歼一千人,简直小菜一碟,虽然有不少士兵被兽夹夹住,受了伤,但我方士兵还是远远多于敌方士兵。
等五个人回来,聂青婉冲他们看了一眼,见他们身上全是血,她漂亮的眉头微蹙。
陈温斩看她皱眉,刀往地上一撑,冲她说:“都是敌人的血,我没受伤。”
聂青婉走过去,看看他脸上的血,偷出帕子要去给他擦。
这待遇只有他跟殷玄有,因为他二人最小。
聂西峰和聂不为以及殷天野是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的。
在聂青婉眼里,这些年轻将领全是她的孩子,但孩子多了,也照顾不过来,每个家庭里的长辈都对最小的孩子特别照顾,所以聂青婉也一样,对殷玄和陈温斩特别照顾。
见聂青婉要掏帕子给他擦脸上的血,陈温斩眼眸一亮,嘴角咧出一丝笑,他今年九岁,她今年十三岁,但他俩个子差不多高,可聂青婉的手要伸过来了,陈温斩还是将脑袋低了一下,往她手边伸了一下。
聂青婉用帕子认真地给陈温斩擦血,并说:“下回不要把血溅到了脸上,不吉利。”
陈温斩看着她,笑道:“嗯。”
殷玄站在后面,看着这一幕,垂在身侧的两手无端的握紧,他想到了上一回在那山间的小路上,他一身是血的回来,她也是这样温柔而认真地给他擦血,他以为这待遇只是他一个人的,却没想到,陈温斩也可以享受。
在她心里,他们都是一样的,都是她手中的剑,都是她要呵护的利刃。
纵然他是太子,也丝毫没有不一样。
他之所以能与她同桌吃饭,同马车看书,不是因为他是他,仅是因为他是太子,如果陈温斩是太子,享受这一切的人就会是陈温斩。
殷玄垂下眼,所有因她而来的幸福就那般被打击的支离破碎,他转过身子,去帮聂宗敷药,包士兵们包扎。
再启程,坐在马车里看书了,他就不再亲近聂青婉了。
他知道,他之于她,仅仅只是一个可以扶持起来的太子而已,仅此而已,他还在渴望什么呢,他心底里隐隐地在渴望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既不知道,那也不需要知道了,他做好他太子该做的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