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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玄骤然一拧眉,在身后的女人快要靠近的时候他负手一背,当两手背起交叉在身后的同时,一股庞然内力倾绝扫出,隔绝了他身后至少十步范围内的所有领土。
女子大概跑的太急,一下子撞在内功墙上面,疼的尖叫一声:“啊!”
殷玄听到这个声音,这才转身,往后看去,看到一个穿着翡翠色长裙的女子正抬手揉着额头,他面无表情道:“我没有想不开,我也没有要跳湖,多谢姑娘的好意提醒,但我不想有人打扰,你走吧。”
卧伏美刚带了一群游客从小林子里出来,换另一个向导带他们去船泊四周玩,她就想着来这里歇歇脚,船泊周围太哄闹了,她不喜欢,这里清静,她最喜欢,可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了一个公子站在湖边,而他站的位置还非常的危险,她当时想也没想的就急急地出声了,又怕喊他没用,就想冲过来拉住他。
可是,他竟然用内力墙挡住了她,还害得她撞了额头一个大包。
她有点生气,正准备抬头骂他一句:“你就是不跳湖,你开口说一声就行了,做什么弄这么一堵墙害人!”
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她就看到了他的脸。
那一刻,卧伏美只感觉心脏被猛烈一击,瞬间裂开一角,一股名为喜悦的情绪就长驱直入地从那裂开的缝隙里钻了进来,然后在她的心房里肆虐,最后填满心脏的每一个角落。
再次看到这个男人,卧伏美当真又惊又喜,她也顾不上额头的疼意了,也顾不上骂他了,她小心翼翼地问:“公子,你心情不好吗?”
殷玄见她不走,那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立马就拉了下来,他不说话,却也不再看她,只觉得厌烦之极,浑身气息都透着冰冷的排斥。
他原本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一会儿,用这宁静的环境压住他想飞奔到聂青婉身边去的那股子冲动的渴望,可现在,这样的宁静却被一个不长眼色的女人破坏了,他也没心情呆了。
殷玄转身,冷着脸朝着来时的方向回。
可走了几步才发现,迷路了。
殷玄当即脸就黑了,明明来的时候就是一马平川的直线,为什么回去的时候不是了?
卧伏美见男人走了,她也跟着走。
见男人忽然停下了,她也跟着停下。
她站在后面,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卧伏美想,他肯定是迷路了,因为这条河称为不归河,来路一条,回路无。
若没有当地人的引路,外地人一来就绝走不出去,不然,这河哪可能这么清幽,环境哪可能这么静,早就被世人的脚踩的喧嚣杂乱了。
卧伏美见男人一直停在那里不动,她试探性地问:“公子,你是迷路了吗?”
殷玄没理她。
殷玄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被区区一条路给堵住了,他在观察四周,四周都是树,这么一看,他好像置身在了刚刚他所看的那一条小路上面,也就是说,这片地形,在自然状态下诡异地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迷雾阵。
殷玄站在原地,将周围的地形分析了一遍,然后抬腿,往左边走去。
卧伏美眼睛一亮,想着,咦,这人看得懂迷雾阵?
从左边走,轻轻松松走出来了。
当然,殷玄知道,他刚刚如果没有从左边走,而是再往前多走一步,那么,想出来,就不是走左边了,而是走后边。
殷玄走出来,看到面前正是那一片泊着船乌的河滩,他额头抽了抽,想着这大名乡能以风景引来这么多游客,也实在不屈。
殷玄掸掸袖子,朝北乡南苏一线桥上看了看,还是没有看到聂青婉,他顿时就有些气闷,想着你敢一夜不回来,明天朕绝对让你下不了床!不,是以后的每一天,朕都让你下不了床!
殷玄气的准备上船。
卧伏美喊住他:“公子!”
殷玄不耐烦地扭头,正想冷脸甩她一句:“你烦不烦人,老是跟着我做什么!”
可还没甩出口呢,随海就已经兴冲冲地从船上奔了下来,看到了他,一路跑过来,大喊:“少爷!少爷,这船……”
一边说一边奔,可还没奔到殷玄身边呢,随海就看到一个女子跟他一样朝着自己家少爷奔了来。
随海当即就怔住了,我的天,他想,皇上你真是不想活了,婉贵妃就才离开了一小会儿,你怎么就开始招蜂引蝶了呢!你真是欠揍啊!
随海站在那里不动了,他倒要看看皇上如何作死。
殷玄听到了随海的声音,他扭到一半的头又转回来,去看随海,但随海这臭小子竟是站在那里不说话了。
而身后的女子忽的一下子奔到了跟前,大概也知道她挺惹人讨厌,没人愿意搭理她,索性就直接开口,自报姓名:“公子,我叫卧伏美,是当地的向导,我在当地没见过你,想来你是外地人,是来这里游玩的吧?你要是缺向导,我可以当你的向导。”
殷玄原本真不想搭理她,但听到她的名字后,他倏地又将头转了过来,微微诧异地问:“你是卧常谷的女儿?”
卧伏美一听这人认识她的父亲,简直不要太高兴,她双眸晶亮地看着他,笑着说:“原来你认识我爹呀!”
殷玄轻微地点了一下头:“算是吧。”
不大认识,只看过他上奏的文本,写的很有水平。
后来觉得大名乡改造一案写的很好,就传卧常谷进了一次宫,在御书房里,殷玄面见了卧常谷,但后来就没见过了。
殷玄见她是卧常谷的女儿,态度缓和了一些,至少没有那么冰冷了,但还是一样的面无表情,他轻淡道:“你忙你的去吧,我不需要向导。”
卧伏美没纠缠他,却还是抱着不死心的态度问一句:“公子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回去后我跟我爹说说,你既认识我爹,那就是我爹的好友,你来了大名乡,我爹一定要设宴款待你的。”
殷玄不冷不热道:“不需要。”
殷玄说完,转身,朝随海走去,站在随海面前了,他冷冷地睨着他:“我好像说过罚你一天不许说话,你当我的话是耳边风?”
随海大惊:“啊?”
刚出声,又赶紧用手蒙住,眼神无限委屈地看着殷玄,仿佛在说:“奴才刚才是太兴奋了嘛。”
殷玄眯眼:“既出了声,又不把话说完,是想以后都不说话了吧?”
随海又赶紧把手拿开,天地发誓:“少爷!我错了!”
殷玄冷哼:“刚想说什么?”
随海朝后看了一眼还站在那里听着他们说话的卧伏美,默默地往某只船乌指了指,小声地说:“少爷,那船可以租哦,白天晚上都可以,租了之后还能把船划走,有水手,不用自己划,就是要给手水付费,那船上也有吃的用的和睡的,船可以游到雅水河最深处。”
殷玄泛着冰冷的眼光瞅着他,瞅的随海一点一点的低下了头,他小声咕哝:“我这不是为了让少爷你和夫人度过开心的一个夜晚么,难道少爷你不想?”
殷玄当然想,但是被他猜出来,他很没面子!
随海的声音很小,又用内力控制住,除了殷玄,旁人谁也听不见,站在后面的卧伏美也没听见,她只是看到男人在跟一个小厮说话,侧脸美若天仙,尤其印在月光之下,泛在湖面之上,简直美的令人窒息。
正应了那句,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人间第三绝色。
卧伏美的心脏砰砰砰的直跳,她知道,她爱上这个男人了,可他太冷漠了,给人的感觉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见他的小厮指了船,没一会儿,两个人就朝船上去了。
卧伏美想了想,也跟上。
当然,她没敢跟的太紧,也没敢跟着去他们上的那一艘船,她只是上了隔壁的船,希望可以能看到他。
殷玄上了船,四处转了转,尤其睡觉的地方,尤其睡觉的那张床,他看的特别仔细,觉得床还好,挺大的,够他晚上跟聂青婉折腾,他挺满意,喊来船主,让他们把床单全部换了,换新的,又让随海给钱,不管是换下去的旧的东西,还是新置的东西,全算他的帐。
有人买单,船主自然乐意,屁颠屁颠地去了。
等新的一套床品铺好,殷玄没脱鞋子,往上面躺了躺,觉得挺舒服,他就让随海交了钱,把这船租下来。
至于租多久,殷玄让随海自己掂量。
随海愁啊,自己掂量?皇上你逼绝是在故意惩罚奴才!让奴才揣度圣心,一个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这个时候随海完全猜不透殷玄的心思了,鬼知道他想租多久!
但猜不透没关系,皇上的钱多,租久了不坏事。
随海拿着钱,直接租了一个月,包括给那些水手们和厨娘们的工钱,一并付清,船主真是高兴的眉开眼笑呀,拿着那么大一沓子银票,把随海供奉成了爷,也知道,这爷的爷,更是个腰缠万贯的主,得罪不得,要小心伺候着。
船主拿着钱,忙活去了。
殷玄走到船外面,没心情看风景,他抬头就往北乡南苏一线桥的方向看,原本是想试试运气,看聂青婉回来了没有。
而这一看,还当真看到了聂青婉。
殷玄眼睛一亮,他当即扭头,冲出船,一个提气就轻功加速,往桥上去了。
随海想追,没追上,也就作罢,反正今天晚上皇上要跟婉贵妃在这里过夜,他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卧伏美上了船,也站在船板上,她原是想看那个男人,可等了很久,他都没出来,她就打算进去坐坐,可刚转身,他就出来了,卧伏美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她正准备张嘴冲他打声招呼,可他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眸底刹那间绽开笑容,转身就不见了。
卧伏美一腔子喜悦被生生的卡在了脸上,她想到了今天在大名有客食府他小心翼翼护着怀里女孩的样子,卧伏美的心脏一瞬间就疼了,那是他的爱人吧?他这么急切地奔出去,也是因为要去见她吧?
卧伏美想,他这么一个绝色的人,爱上的女子,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卧伏美唉声叹气地回了船,神情沮丧。
殷玄纵气眨眼之间就飞上了北乡南苏一线桥,因为人多,他没敢直接落在人多的地方,就落在桥下,然后又急冲冲地奔上去。
奔到聂青婉跟前了,他一把将她搂到怀里,吻着她的发丝,迫切地感受着她的体温,嘴里喃喃地喊着:“婉婉。”
就只是这一小会儿不见,他就觉得生命枯竭了。
殷玄紧紧地拥着这副温暖的身子,心底的浮燥不安恐惧统统散去。
聂青婉奇异的很乖很听话,他一拥她就紧紧地抱着他了,起初殷玄没察觉出她的异常,后来心定了,踏实了,这才发现她不对劲。
殷玄微微蹙眉,伸手捧起她的脸,当她的脸印在了眼中,殷玄才发现,她的眼眶是红的。
殷玄的心,被这一抹红给撕的粉身碎骨。
殷玄想,她见到了聂义和苏安娴,高兴肯定高兴,但想必也流了很多泪,殷玄不知道怎么哄她,他不能提这事,亦不能问她为什么眼眶红了,为什么哭了,他只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可他想哄她开心。
殷玄缓缓推开聂青婉,小声说:“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说完,转身就走了,几乎一眨眼,他又回来了,手中拿着一串很大的冰糖葫芦。
聂青婉眨了眨眼。
殷玄将冰糖葫芦递给她,笑着说:“吃吧。”
聂青婉小声道:“我没说要吃冰糖葫芦。”
殷玄抓起她的手,把冰糖葫芦塞给她,一副很理所当然的语气:“这是甜的,你最爱的,吃了心情就好了。”
聂青婉知道殷玄这是想哄她,又不能明目张胆,就用冰糖葫芦来哄,确实,她最爱吃甜的,再差的心情,只要吃了甜的玉米糕,她就开心了。
但冰糖葫芦不是玉米糕。
聂青婉抿了一下嘴角,忽然把冰糖葫芦对准殷玄的嘴巴,糯声说:“你吃一下,看灵不灵。”
殷玄愣了愣,伸手将她搂到怀里,笑着问:“什么灵不灵?”
聂青婉道:“吃一个后,是不是心情就好了。”
殷玄笑,张嘴就把一个吃进了嘴里,然后酸的他眉头皱起,凭生头一回吃这玩意,简直不要太难吃!
殷玄立马要吐出来,可看到聂青婉一副‘我就知道是假的’的表情,他生生地忍住,都不知道是怎么往喉咙里咽的,只觉得吞下了凭生最恶心的东西。
聂青婉见殷玄吃了,她也去吃。
殷玄连忙伸手一夺,看着手中的那大块头的冰糖葫芦,一脸崩溃赴死地瞪着。
刚刚买冰糖葫芦的时候,他为了想让聂青婉高兴,就专挑大个的买的,早知道她要让他尝,他就不买这么大的了。
而且,那糟老头子说甜的很,这他妈哪里甜了,明明酸的要死!
这么酸,还是不要让她吃了吧。
自己吃算了。
可是,真的好难吃呀。
殷玄纠结死了,扔了吧,可聂青婉在一边虎视眈眈地看着,他觉得他要是真敢扔了,她会给他安上一个‘他骗她’的罪名。
可不扔吧,他又着实不舍得酸哭她了,那就得自己吃,可他也不想吃呀。
殷玄英俊的脸一时间皱成了包子,手中的冰糖葫芦瞬间就变成了炸弹,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最后殷玄还是默默地选择了赴死——自己吃。
只是,他刚准备把第二个冰糖葫芦往嘴里塞呢,袖子就被小女人拉住了。
聂青婉眼巴巴地看着那串冰糖葫芦,语气不善:“不是说买给我的吗?我只是让你尝一口,没让你全部吃,是觉得好吃,就想独吞了?”
殷玄真想说,难吃死了,谁要独吞了?我是不想你受罪,但这话他只在内心说,没有讲出来。
他低咳一声,眼睛转了转,一手拿着冰糖葫芦,一手牵着她的手,微微带了点力,将她拉着往桥下走,边走边说:“似乎有点酸,不太甜。”
聂青婉伸手去抓:“让我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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