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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谎,都圆不过来的。她在康熙怀里定了定神,低声道:“我小时候确实是喜欢看些杂闻异志,对外面的事儿也颇有些了解,但‘博览群书’四字,是当不起的。”
要是康熙一时兴起,让她做两篇文来瞧瞧,那便要露馅了。
康熙哑然失笑道:“无妨。”今天他去找那位大人,主要是为了问一问,她从前可曾见过什么不该见到的事情,昨晚的表现才那样惊惶。再加上谈话的时候,偶然想起江菱从前提到的“那本提到俄国沙皇书”,但翰林院的翰林们费了很大的劲都找不到,便也跟那位大人提了提。最终那位大人呆了很久,才推说自己身为父亲,对女儿的闺房之事所知甚少,于是只能作罢了。
江菱不敢细究这个话题,便只能略了过去:“皇上今日让我来,是为了什么事儿?”
她此时是靠在康熙怀里的,眼前全都是龙袍上精致的刺绣,还有一丝淡淡的熏香。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个黄昏,她背靠着一棵大树,承受了第一个轻柔的吻。
本来不应该想这些事情的。
江菱稍稍抬起头,望着康熙的侧脸,集中注意力去听他的话:“朕昨日让你见的那些商贾,有些是西洋过来的,有些是南洋过来的,但都走了同一条水路到广州,出售自己的货物。前些日子朕发现,有些货物不仅出在了广州,还出在了扬州。”他低头望了江菱一眼,续道,“火器。”
江菱吓了一跳,睁圆了眼睛望他。
康熙亦低头望着她,续道:“你也被吓着了?……但这三年多以来,总共也就出过那么两件,而且还是半年前的事情。但问题的根源就在于,朕欲追本溯源,却找不到源头。你既然博览群书,通晓西洋南洋诸事,可能替朕找出这个源头?”
江菱呆了半晌,才低声道:“我只能说,尽量试试。”
虽然不知道怎么会凭空冒出一个火器,但这个时代的南洋诸国,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康熙闻言心中稍安,又低低安抚道:“待会儿朕见见那几个人,你就在这里瞧着,看看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要是、要是真的找不出来,那便罢了。”连朝中最精明的几个大臣都问不出来,康熙其实也没抱什么希望。这回让江菱过来,不过是为了碰碰运气。
江菱低声道:“我会尽全力。”
康熙看着她表情凝重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颤了一颤。
自他登基以来,除了太皇太后以外,还从来没有人会像现在这样……他笑了一下,目光稍稍变得柔和了一些,又续道:“早先朕来扬州,不过是为了上一起江南科考案和扬州的盐商,哪里知道出了这档子事。你且不用太紧着自己,即使这事儿不成,朕也不会责怪你半句。”
声音平缓且温和。
江菱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她尚未理清自己的头绪,便听见康熙在她耳旁低低说了句“在此等候片刻”,然后抬手轻轻地叩了叩门。江菱怔了怔,顺着康熙的动作望去,看见梁大总管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抬着一张椅子,走进房间里。
本来这个房间是空荡荡的,忽然加了一张椅子,怎么看都有些别扭。
他们摆好椅子之后,康熙才扶着她,轻轻按到那张椅子上坐着,又缓缓说道:“你在这儿等候片刻,朕还要到外面去处理些事情。”便朝梁大总管和那两个小太监点了点头,独个儿出去了。
不多时,外面便传来了宣某某官员觐见的声音。
江菱坐在那张椅子上,怎么都感觉有点儿怪异。这东西显然是特意为她准备的,再联系到刚刚的那顶小轿子……江菱的脸色黑了黑,隐隐又有些发烫。
咳,这事儿得怪康熙。
江菱想了片刻,便将这事儿抛到了脑后,专心致志地听着外面的话。康熙刚刚接见的那个人,应该是当初在金陵办案的官员,只听见那人说道:“回皇上话,金陵一案业已办妥,内务府里凡有薛姓者,包括其幕僚亲随,一概出清干净。只薛氏根深蒂固,即使内务府的亲族一概出清,也尚有一些留在其他的地方,例如户部司典库房的司官。但不知那些人——”
康熙道:“依律照办便是。”
那人道了声嗻,又道:“此外还有涉案的盐商,亦一并彻查清楚。但因为牵涉到苏州等地,吏部还需提请督抚,在两地之间调旋。此为其一。其二,金陵尚有一些薛、王两家的族老,在为薛氏之事斡旋,以削轻罪责;据王子腾王大人的说法,此时的罪责应当在扬州的商贾身上,薛家不过是从犯,削皇商、翻旧案,这判的实在是太重了,希望能将功折罪,从轻发落……”
外面安静了很久,才等来了康熙的声音:“他想要怎么个将功折罪法?”
那位官员续道:“回皇上话,据王大人的说法,是交足银子补完亏空,将少的那一批盐追回、补全,再揭发几个常年走水路贩私盐数量巨大且罪恶深重的大盐商。折子等过两日便能递到皇上案前,还请皇上再宽限数日,等到时,一定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