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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只是不想做你的嫔妃。
江菱总算明白了心里的惧怕来源于哪里。一是康熙的举止不可捉摸,二是她不敢留在宫里。即便再三地告诫自己,要学着适应这里的规则,但很多事情,都已经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可能等到她完成自己的计划,会真正地离开。
也有可能,她的新计划,需要用一辈子来完成。
江菱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感觉到康熙将她的长发拨到耳后,低声笑道:“小没良心的,看着朕一点点地慢慢陷进去,却想要抽身离开?莫说朕是皇帝,即便朕不是皇帝,也断断容不得你……云菱,往后切莫再说出那四个字了。”
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叫出了她的名字,语气微沉,如一位真正的帝王。
她攥紧被角,想要挣开康熙的怀抱,但却被他一手揽着肩膀,一手扶着腰,动弹不得。
康熙低头望着她,缓缓抚过她的长发,一字字低声道:“等到了今时今日,朕在这里,你却说要离开。假如这不是一场梦……云菱,你倒是残忍。”
残忍二字从他的口里说出来,仍旧是那种极淡极淡的语调,几近于无。
江菱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皇帝,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适应这里的规则?
就这样过一辈子?
她……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指尖再次蔓延开一缕淡淡的香气,仿佛宫里常用的安神香,又像是外面的荷花香,令康熙不知不觉有了些倦意。康熙想起这是一场梦,又低低地笑了数声,暗自自嘲自己疑神疑鬼,便将她揽在自己怀里,侧头轻轻吻了她一下:“睡罢。”
第三次了。
第三次这个动作,第三次这样轻柔的语气。
江菱闭上眼睛,心里百般滋味搅做一团,当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心里还存着许多话想要问他,但又觉得自己不适合问他。毕竟从头到尾,她一直都是那个无所谓的人。
——那就继续无所谓下去好了。
江菱摸了摸枕头下的菱花镜,闭上眼睛,撤销了这个梦境。
康熙醒了。
窗外仍旧是朦胧的月色,更漏的水滴淅淅沥沥地漫过了寅时刻线。这个梦比从前所有的都要长久,也比从前的梦境都要清晰且真实。他朝身侧的江菱望去,她依然像从前一样,睡容安静且宁谧,呼吸声轻轻浅浅,没有意识到他的醒来。康熙想起梦中的场景,低低地叹了口气,又不自觉地笑了笑。
幸亏,那只是个梦。
康熙起身走到案前,点了一盏微弱的灯,将匣子里的奏折取出一本,就着尚未干涸的朱墨,批了一段很长很长的话。沙俄那边的事情,已经暂且告一段落,只等他们的元老院回函,便能执行下一步的计划。康熙想到沙俄,又想到自己梦里那位未来的彼得大帝,笑了一下。
现在的沙皇,还是个小孩子的。
所以,当然要把一切可能的威胁,扼杀在摇篮之中。
康熙目光变得凌厉了一些,朱笔的墨迹也变得重了一些。
等批了几本折子,才有感觉到了一点朦胧的困意。康熙看了一眼更漏,见时间已经不早,便躺回到床上眯了一会儿。等到天光微明时,便径自唤人进来更衣,折磨那些大臣,还有那两位尚在软禁状态里的俄国人去了。
等到康熙真正离去,江菱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眼神颇为复杂。
她按了按自己的伤口,便靠在软枕上,等着嬷嬷们进来给她换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昨晚已经是最后一次上那种药了,今天便要换成一种新药,让她的伤口恢复完全。江菱笑了笑,暗想,希望新药不要再像从前那样,每次换药时都会让伤口一阵剧痛才好。
今天她的运气不错,新药的效果,确实比旧药好了许多。
等嬷嬷们换完药,江菱又接到了一封林黛玉的信。这已经是这两个月的第四封信了,也意味着盛夏已经过了一半,即将接近尾声。江菱展开信,看见林黛玉在信里写着:她又在上香的时候,碰到了那位年轻的北静王,而且王爷还帮了她两回。她感到心里有些慌,又不知道如何是好。一封信总共只有三页纸,但却用一页半的篇幅,来描写了北静王的日常和自己的怪异,江菱盯着那封信看了好半天,才忽然意识到,红楼梦里的剧情,似乎因为自己的蝴蝶翅膀,小小地转了个方向。
一个健康的林黛玉,自然不会再为宝二爷伤春悲秋,而且也……
咳。
江菱抚了一下额,开始提笔给林黛玉写回信。
但是一封回信涂涂抹抹,总有些措辞表达不清晰。江菱揉了揉作废的信纸,丢到火盆里,暗想可能要等到回京之后,再问问林黛玉具体的情形。她重新铺展开一张雪白的信纸,殷殷叮嘱林黛玉要小心谨慎,不要轻信别人,如果那位王夫人又有了什么动静,只需要当她不存在便是……洋洋洒洒地同样写了三页,便让人封好送抵京城,才揉揉肩膀,预备试验她的新药。
新药一共有两种,一种是伤药,一种是汤药。
伤药倒是不痛了,但是汤药是真的苦,极苦。
江菱一贯是把汤药当成饮料来喝的,但今天的药,实在是苦得让她有些受不住了。她捏着鼻子,皱着眉,小口小口地用了大半碗,正待歇一歇,便看见康熙站在门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她想起昨晚的那个梦境,心里没来由地突了一声,站起身来,给康熙行了个礼。
康熙走进屋里,看了看那小半碗黑漆漆的药,便又笑道:“良药苦口。且用药罢,等用过了药,朕带你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