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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雪……”
丁香脸上没了笑意,死死地盯住了雪暮枝肩上雪白的小蜘蛛。
“没想到, 雪蛛竟然真的被你养成了蛊王。”
一只蛊王雪岭便能压制百万蛊虫不敢轻举妄动, 那么两只呢?
雪暮枝大步走到子车筹身侧,自袖中拿出一瓶药丸, “路上耽搁,我来晚了, 还好吗?”
子车筹取出一粒服下, 笑道:“你来的正是时候。”
雪月归坐在雪暮枝的臂膀上,直起身子, 轻轻拉了拉雪暮枝的衣襟, 雪暮枝了然,问道:“洛师父呢?小归担心洛师父,就跟来了。”
子车筹指尖轻轻抚过雪岭,道:“师父内功突破了, 现在很好。”
方才自红柚那边传来的欣喜,让他忍不住随之扬起了嘴角。
雪月归闻言又靠在了雪暮枝身上, 寻了个舒适的位置。
雪暮枝弄丢了雪月归五年的时间, 一朝找回, 恨不能让雪蛛将宝贝儿子黏在自己身上。起初雪月归很不习惯雪暮枝的拥抱, 他记忆中的温暖已经模糊,少年老成,被像个孩子似的抱在怀里走动, 总觉得很难为情, 可是在雪暮枝日复一日的亲昵下, 也就由着自己爹了。
他总觉得自己爹爹有时候简直比小洛和小宇还幼稚,相处起来,权当惯着小朋友,也不知道雪暮枝如果知道雪月归这么想他,会不会崩了他的雪山脸,原地哭死。
丁香见子车筹与雪暮枝旁若无人的聊天,眸色沉沉。
他本以为两蛊王相见,必会相斥,没想到雪岭和雪蛛竟然相处得极为融洽,就像是多年老友。由此可见,这次雪教的出动不是偶然。
算盘落空,面对两只蛊王,群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身着黑袍的下属为难地靠向丁香,想询问丁香的意见,却听丁香突然细细地笑了出来,声音尖细如幼童,却充满了恶意。
嗔痴乱心。
他看向雪暮枝,右手轻掩住嘴角,他指甲尖尖如刺,上面以红色的凤仙花勾勒出一朵朵血嫣红的丁香。他声音尖细,如同女子,“没想到今天竟然能见到这许多江湖上的大人物,雪教教主胭脂雪……真是失敬了。您坏里的这位,是您的孩子吗?小小年纪便粉雕玉琢似的可爱,与您真是像极了……只是怎么不见尊夫人呢?”
子车筹皱眉,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下意识地前跨一步,侧身将雪暮枝微微挡住。
世人皆知,雪暮枝最厌恶的有两件事。
一是听旁人喊他的名号。他姿容绝佳,貌美如女子,初闯江湖之时免不了有人出言不逊,因此最厌恶旁人喊他这“胭脂雪”的名头,江湖人大多称他为雪教主。
二是听人提他的婚事。此事原因鲜有人知,但是子车筹却知道,当初他与月琉枝之间的种种,丢失雪月归的悲痛。
丁香这一番话将雪暮枝所有的忌讳都触碰的一个遍,甚至将目光投向了雪暮枝的心头肉,被放在心尖尖上的雪月归。
丁香看着雪月归,目光停留在雪月归袖上只有小指大的小蜘蛛上,笑道:“看来这孩子的天赋也不差,这蛛蛊没准又是下一只雪蛛呢?”
雪月归指尖抚过袖口,将小蜘蛛收入长袖,装作害怕的样子将脸埋在雪暮枝的颈间。
雪暮枝依旧是一副万物不过眼的模样,可是被他抱在怀里的雪月归却知道,现在的父亲心里有多愤怒,有多难过,以至于抱着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的护身蛊感受着从母蛊处传来的情绪,不安地向主人求助。
雪暮枝被颈间的温暖触地微怔,然后像是怕惊到雪月归似的,轻轻抚摸着他的脊背,周身煞气如雪山崩塌,霎时瓦解。
子车筹死死盯着丁香,看着他面具上血色的丁香,心中一个猜想渐渐明晰。他想,雪暮枝的反应这样大,与这个猜想有九成干系。
当年月池因嫉妒而引了强盗,使月琉枝与雪暮枝阴阳两隔,她一个市井妇人又如何能结识江湖强盗?从哪里弄来的那一包能将雪暮枝药倒的药粉?
雪教向来低调,虽说当年雪暮枝鲜衣怒马,带领上百教众迎娶教主夫人,却鲜有人知雪暮枝还有一个儿子。
这丁香见到雪月归不但没有惊讶,甚至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就是雪暮枝的儿子,却不知道当年的月琉枝已经香消玉损。
可能吗?
当年那件事,经过雪教的调查,可与施己教脱不了干系。
子车筹猜测地没错,雪暮枝也是这样猜想,他手轻轻抚摸着雪月归,只是怕他想起当年事情,再难过一次,这才不曾直接发问。
丁香看雪暮枝的情绪稳定,神色淡淡如常,藏在广袖中尖锐的指甲猛地收紧,蹭花了描摹鲜艳的丁香花。
“啊……抱歉,雪教主,是鄙人记错了,尊夫人在几年前就与您天人永隔,还望教主大人有大量,不要在意才是。”
“不过都过去这些年了,江湖中美人爱英雄,对您心生爱慕的侠女多得是,何必单恋一个连武功都不会的寻常女子呢,鄙人说的可对?”
丁香发出一串笑声,面上笑意谄媚,双眼中却带着点点嘲讽之意,“我手下可有好些美人,您要是看上哪个,尽管要去,左右不过是个女子、呃!”
丁香猛地掐住的自己的喉咙,脸色在一瞬间发情发红,张嘴似乎在呐喊着什么,然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丁香身后的大蛇缠上他的身体,尖锐的蛇牙咬中他的脖颈,鲜血在瞬间涌了出来。浓稠漆黑如墨汁的毒液流到的地上,沾染到的蛊虫在转瞬间就没了性命。而神奇的是,丁香的脸色却渐渐恢复正常,他慢慢放开紧紧掐住自己喉咙的手,脖颈上多了一圈触目惊心的红色淤痕,在淤痕的四周,被他尖锐指甲划破的肌肤皮翻起血流如注。
周围的下属却像是没看见一样,任由他弯着腰,呼吸如同风箱一般喘息,最终猛地咳出一滩淤血,里面躺着一只死去的白色甲虫。
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或是敬佩或是恐惧的目光在子车筹与雪暮枝之间来回打量,吞咽声音干涩。
分明就是连肢体接触都不曾有过,这蛊究竟是如何被下到那人身上的?
相比起丁香这如浪潮一般的蛊虫之潮,子车筹与雪暮枝的这一手,分明……
子车筹看向雪暮枝,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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