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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镜淮接到谭月华电话的时候,是半夜。
用命令的的口吻,让他一定要照顾好时文悦,若是时文悦在这边出任何意外,就唯他是问。俨然是一副,命令手下小弟的样子。
原本,他们是同一级,不该有这么强烈的高低之分。
但看她的态度,许是在组织内部时间长,资历老,才有这般架势,或者还有其他什么缘由。
总归,这个谭月华身上应当是能抽出很多条线。
他放下手机,很快,谭月华就发过来时文悦的航班信息。
时文悦到海城也是在半夜,下飞机,打开手机,就接到了岑镜淮的电话。
点掐的很准,刚一开始,电话就进来了。
时文悦接了起来,“喂。”
“我是陆政慎。”
“我妈让你来接我的?”
“是。我就在外面,你出来就能看到我。我想,你应该不会故意逃跑吧?”
时文悦笑了一下,“不会,你在外面等着吧,我很快就出来。”
如她所言,时文悦很快就出来了,手上没什么行李,简简单单一个人,戴着口罩,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他。
这个点,接机的人不多,他又长得显眼,自然一眼就能看到。
她走过去,站在他的面前,“走吧。”
岑镜淮带着她回了陆家,现在陆家很干净,也没什么烦人的事儿。
姜婉竹现在很安分,她又开始搞她的舞蹈室,也不是整天陪在陆白霆的身边,反正有专业的看护,她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
舞蹈室也不是每天都很忙,就双休日的时候稍微忙一点,工作日就是晚上要去一下。
没有学生的时候,她就待在家里,种花种草,然后给岑镜淮做吃的,炖补品。
家里上下,总归是打理的很好,不过这大屋里,也就他们几个人,打理起来很简单。
人,一旦想通以后,这日子就好过很多,也变得惬意。
她也知道今天时文悦要来,两人到家的时候,她就在客厅等着,人来了,她还是精神奕奕的招待,还特意准备了夜宵。
想来她坐了那么久的飞机,肯定是累,飞机餐也好吃不到哪里去。
等她吃完,姜婉竹带着她去房间,还是她之前睡过的那一间,床单什么都全部换了一遍,“就跟自己家里一样,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不用客气。”
“谢谢。”时文悦淡淡的应。
姜婉竹说:“那你休息,我不打扰你。早上那顿,估计你也不会吃了,你还要倒倒时差。”她想了想,“我下午让佣人准备点吃的,到时候你醒来,就不用饿肚子。”
“不用那么麻烦。”
“不麻烦。你快休息吧。”
她不多言,很快退了出去。
时文悦洗了个澡,就躺下休息了。
姜婉竹准备的很周到,新的内衣裤都准备齐全。
之后,岑镜淮亲自空出时间来照看她。
第一天,时文悦睡了整整一天,岑镜淮在家里无所事事。
她一直到晚上才下楼,看到岑镜淮在客厅看电视,有几分诧异。
“你一整天都在?”
“都在。”他抬了下眼皮,平淡的回应。
“因为我?”
岑镜淮点头,“因为你。”
时文悦嗤笑出声,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怕我自杀?”
“那倒不是,你也算是我的重要客人,我放下工作来招待你,也是应该的。”
岑镜淮说完,招呼了佣人端了茶水上来,“你睡的太久,我们已经吃过晚餐了,佣人单独准备了一份,你看看合不合胃口,不喜欢吃可换。”
过了一会,佣人就端上了一份晚餐,三菜一汤,三个菜看起来都还挺精致,分量刚好够她一个人吃。
时文悦比了个大拇指,“谢谢你热情的款待,我会帮你在我妈面前说句好话,如果我的话还有作用的话。”
对着岑镜淮,她反倒轻松,不需要遮遮掩掩。
她直接盘腿坐在地上,趴在茶几上,慢吞吞的吃饭。
岑镜淮也不多话,两个人各做各的,互相不打扰。
时文悦吃到一半,抬眼看他,就那么盯着看了好一会,直到岑镜淮抬起眼帘,对上她的视线,“嗯?”
她笑了下,说:“你是以前那个陆政慎?”
他换了个姿势,把手机放在旁边,不说话,仅看着她。
“就是对温暖很好的那个。”
说到温暖两个字,岑镜淮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连眼神都会跟着柔和一点。
时文悦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其实从那天起,她就感觉到陆政慎的改变,这种改变,绝对不会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发生,只有可能是换了个人。
她知道一点,陆政慎有个孪生弟弟,两个人几乎一模一样,不是最熟悉的人,几乎是认不出来的。
岑镜淮对于她的问话不置可否。
“温暖是个很积极向上的女孩子,目标特别明确,知道自己要什么,然后为之努力,刻苦向上,很自律。我做不到像她那样,我还是羡慕她。”
她咬着筷子,像是在回忆往事,然后时不时的露出笑,摇摇头,说:“年轻时候的日子真好,无忧无虑,没那么多烦心事儿。”
她低下头,“可惜再也回不到以前了,温暖也不在了。”她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再次看向他,说:“你说,我们两个这样算不算是同病相怜?我就说嘛,不知道为什么,跟你待在一块,心里就好过很多。原来,问题出在这个上面。”
“咱们这是报团取暖不?”
她笑嘻嘻的,可说着说着,眼底却泛起了泪光。但她嘴上也不停,一直到声音哽咽的没有办法再开口。
她才闭住了嘴巴,嘴角依旧往上,整个人凝固了一样,眼泪掉下来的时候,她低头,然后自顾自的咯咯笑。
过了一会,她稳住情绪,已经完全没了胃口,她笑容落下,目光落在别处,顿了许久以后,幽幽的问:“你说,他到底为什么要自杀?高好不容易才捡回来一条命的,为什么要自杀?勇气可真是大,哎,我这阵子难受的也很想死,可站在窗台上,我硬是跳不下去,我害怕,怕疼,怕死的难看,怕东怕西,最后还是没跳成功。”
“看来,我对他的感情啊,没有我自己以为的那么深厚,也就那样,反正我不敢殉情。而他对温暖,是真的爱到骨子里了。他心里一定还是很爱温暖,所以,温暖死了,他就更没有生的念头,所以毅然决然。他以前对生命就没那么重视,一天到晚作死,偏偏命又很大。他爱温暖真的爱的很深,谁也取代不了温暖在他心里的位置,多努力都没有用,爱情这种东西,果然跟努力没有关系,也没有先来后到,就是没有道理可言。”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默了一会之后。又叹了一口,反反复复的,最后自己都笑了。
抬着头,看着顶上的灯。
突然就转开了话题,说:“这灯挺好看的,之前都没注意嘞。”
岑镜淮是个很好的聆听者,他很安静,静静的听她诉说,偶尔递给纸巾,可以说很体贴了。
“还吃不吃?”
“不吃了,饱了。”她把筷子放下,接过他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打了个嗝。
随后,岑镜淮让佣人过来把东西收拾了一下。
时文悦依旧坐在地上,不说话,盯着电视看。
接下去,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姜婉竹回来,就看见他两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坐在地上,没有交流,电视播放着新闻,看起来是在专注看电视。
她回来路上买了蛋糕,“知道你这会要醒,路过甜品店,给你买了蛋糕。不减肥吧?”
“不减肥,谢谢伯母。”
姜婉竹把蛋糕放下,就上楼了。
时文悦拆开盒子,是个四寸的小蛋糕,很漂亮,看起来就很好吃。
“你要不要也来点?”
岑镜淮摇摇头,“我不吃甜。”
“苦的时候,吃点甜,很不错哦。我分你一半。”她不管岑镜淮乐不乐意,反正是给他切了一半。
岑镜淮没动,只看了看时间,然后问她,“不睡了?”
“暂时不睡,你要睡就去睡,不用担心我,我不会自杀的。”
“回来这边,有什么打算?”
她吃了一口蛋糕,满嘴的甜,甜度刚好,与颜值一样,味道也很赞。
她擦了下嘴巴,仔细想了想,说:“还不知道,可能先去林家看看。哎呦,不过我现在可能进不去,章惠新看到我,怕是要拿着菜刀来砍我。”
她说着,皱起眉头,“那要不去林景程的坟头拜祭一下?怎么说也是前夫啊。葬礼没有赶上,总还是要去祭拜一下的,你说是不是?人和畜牲的区别,不就在这里么。”
时文悦就这么絮絮叨叨的自己说了很多废话,她其实也不是说给岑镜淮听,她就是说给自己听,自言自语,自说自话。
笑也是她,哭也是她。
比疯子好一点,却也未必正常。
岑镜淮说:“那明天,我陪你一块去墓地。”
“明天再说吧,其实你也可以不用陪我,真的,你有事你忙你的,我自己可以。”
她转头,一脸真诚的看着他。
岑镜淮不置可否,没有给标准答案。
他没有再继续陪着,回书房处理文件。
时文悦就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岑镜淮走后没多久,周旦来了家里,跟时文悦说明来意以后,就站在旁边,像木头人一样。
岑镜淮不可能无时无刻都陪在她身边,而她的情况看起来不容乐观,还是看紧一点比较好。这谭月华爱女心切,万一这人在他手里出了状况,这脚跟还没彻底站稳,又出幺蛾子,会得不偿失。
……
这天,盛佳在家里晕了过去。
及时送到医院抢救,并做了全身检查,仍是那颗子弹的问题。
这就是个定时炸弹,什么时候爆炸,没有人知道,连医生都拿不准。
盛佳还是很乐观,醒来的时候,身体很不舒服,但看到盛继仁,还是露出笑容,说:“我没事,我好得很,我刚才做了个梦,梦到阎罗王嫌弃我这个人太烦,不想让我下去,我就上天,玉皇大帝也不想要我,最后,他们商量着,还是让我回到人间,多活几年,能活多久活多久。”
“哥,你看他们都不要我,你开不开心?”
盛继仁压下情绪,故作轻松,捏了下她的鼻子,说:“不要胡说八道。”
岑镜淮接到消息,也是第一时间过来。
他到的时候,盛佳去做检查了,病房里就盛继仁坐在那里,兀自发呆,连他进门都没有听到。
估摸着是情况不容乐观。
岑镜淮过去,“盛哥。”
盛继仁回神,恢复常色,“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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