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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也能不那么黑。
尽管黑暗,可是纤漠却一把将离儿抱在了怀里,怀中的人儿是真实的,不是梦。她摸索着离儿的脸,泣不成声。再坚毅的女人,这一刻也是懦弱的,为了离儿,即使不择手段的迷失,她也再所不惜。
“娘,娘……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离儿将脸埋在纤漠的怀里,一向坚强的他这一次也哭得没了顾及,将鼻涕和眼泪都尽皆擦在了纤漠的衣服上。
“桑婆婆说,只要离开皇宫,娘一定会来找我的,到时候只要我不让娘回宫,那我就可以和娘永远在皇宫外生活在一起了。可是我出宫之后,他们却带我走了好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娘了……”
离儿说到这里又开始放声的哭泣,一声一声好像利剑一次一次在纤漠的心脏上插。
“对不起离儿,是娘不对,娘不该带你去皇宫那个地方!”纤漠顾不上自己,只不断的替离儿擦着眼泪,指尖划在离儿的脸上,都是一种母爱的光辉。
帐篷突然的明亮了,一名侍女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盏马灯,她扫了一眼正抱着哭诉的纤漠母子俩,脸上也有些动容。
“公主让我来点灯。”那侍女将马灯放在一旁的小桌上便转身出去了。
米尔纳……
纤漠想起了米尔纳离开时的背影,米尔难何尝不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只是她如纤漠一般,为了适应这个世界而不得不将自己的善良藏了起来。
纤漠好久没有像这样抱着离儿坐在床上了,从离音国遇见惭洛开始,她平静的生活再一次被打乱,她甚至险些忘了抱着离儿睡觉是什么滋味。
离儿现在身上穿的是珞榖国的衣服,一个深蓝色的小坎肩让他看上去多了些俏皮的感觉,小脸上似乎也多了些肉肉的模样,看来厄尔浦西是没有亏待过他的。当初桑老板的狠话,倒让她担心了很久。
离儿缩在纤漠的怀里,小手总是不停的在纤漠的面上摸来摸去,口中道:“娘,你真好看。”离儿嘴巴甜甜的,捧着纤漠的脸便印上一吻,惹得纤漠一阵浅笑。
“娘的离儿,也好看。”纤漠食指轻点离儿的鼻尖,离儿五分像惭洛五分像她,长大成人之后定是个俊美无暇的男子,再加上一张甜得腻人的嘴。纤漠不禁遐想,将来这天下的女人恐怕都要被他勾去了魂魄。
“对了,”离儿似乎想起了什么,面容突然的严肃了,“娘,桑婆婆呢?她为什么要骗离儿?”
纤漠皱眉,面上的笑因为离儿的问题而僵硬了一些,仅仅一瞬,她又恢复了自然的笑容,“桑婆婆回离音国了,桑婆婆也想自己的孩子了。她……没有骗离儿,娘真的来找离儿的,我们……再也不回皇宫了……”
天知道,纤漠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心中有多痛。只是纤漠明白,她不属于皇宫,离儿也不适合那里。至于桑老板,既然她已经死了,又何必说出真相让离儿跟着痛苦。
纤漠是拥着离儿沉沉睡去的,从离儿离开之后,她还从没有这么安心的睡过,尽管是在厄尔浦西的营帐里,可是,因为怀中有离儿,她的心却终于安定了下来。
纤漠不知道,在她和离儿沉沉睡去的时候,厄尔浦西站在他们的床前很久很久,直到夜风的冰凉让厄尔浦西的身体快要没了人类的温度。
这个女人脸上的恬静,好美,却……也让人好心痛。天快亮的时候,厄尔浦西叹了一口气,终于悄悄的离开了纤漠的帐篷,走的时候,曾回头一瞬,那眼里,有些傻傻的妥协。
就在厄尔浦西走出帐篷的那一刻,和他的军营一江之隔的云峰渡城楼上,黑牙狠狠的将信鸽抛向了空中,那信鸽扑打了几下翅膀在空气中稳住了身形后便迅速的往远处飞去。
黑牙眉头紧皱,这才收回视线,眺望着江水的对岸,那里,有着惭洛牵肠挂肚的女人。想到纤漠深处险境,她便不敢大意半分,考虑了整整一个晚上,她到底还是将一切都告诉惭洛了。她黑牙还没有剥夺惭洛爱人的权利。
当厄尔浦西专门派来了婢女照顾纤漠母子,在军营里也没有过多的限制纤漠的自由时,纤漠便知道,她的谎言厄尔浦西是相信了。
纤漠站在军营的入口处,离江水不过十丈左右的距离,滔滔江水腾起的水汽随着江风弥漫到脸上,是冰冰凉凉的触觉。对厄尔浦西,纤漠也只能亏欠了,可是她却不会后悔,至少,她的离儿不会再有生命之忧。
这几日纤漠并没有见过厄尔浦西,可是许是她的错觉,又觉得厄尔浦西总是站在某处偷偷的看着她们母子,只是每每回头却有看不见一个人影。而米尔纳虽然表面上的态度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可是纤漠却知道,米尔纳对她的敌意是减轻了不少。
又是一个黄昏的伴晚,今天的天空特别的阴沉,乌云仿佛就在军营的头顶上,似乎只要伸出手,便能将乌云抓在手中捏出一把水来,连空气里都漂浮着一种不安分的因子,让人无端的生出一种窒息的感觉。
纤漠牵着离儿走在军营里,也感觉到了这天气诡异的变化。女人的直觉天生敏锐,纤漠的心里似乎也隐隐透着不安,这样的诡异里又会发生些什么呢?
在天快暗到尽头的时候,军营里的将士们似乎突然忙碌了起来,来往奔波像是在准备什么一般。纤漠心中疑惑,好不容易拉住一个脚步匆匆的将士才打听到了些东西。
听说,云翳国的来了一对支援云峰渡的人马,似乎人数众多,看样子是要有什么动作了。
支援云峰渡的人马?
纤漠的心漏跳了半拍,忍不住用手按住心脏。遥望对岸,云峰渡的城楼上似乎已经点起了篝火,在城楼上的天空里洒出了一片火光。
那来的人,会是惭洛吗?
心里是希翼的,可是纤漠却也明白,惭洛正在和银决交锋,正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既然惭洛将银决看成了对手,那惭洛定是脱不开身的,只要惭洛一走,恐怕便真没人能挡得住银决的大举进攻了。
纤漠叹了一口气,将心中不切实际的希翼甩出了脑海,牵着离儿继续在军营里闲逛着,两人悠闲的步子和周围忙碌的将士显得是越发的格格不入了。
伴晚的散步是纤漠和离儿每天必不可少的插曲,倒不是纤漠喜欢散步,只是因为只有借着散步的机会才能逐渐的将军营里的布局调查清楚。在纤漠的脑海里,每时每刻都在想着要怎么从这里逃出去,取得厄尔浦西的信任,混进这里来,为的便是如此而已。
厄尔浦西的带兵能力真的是出乎了纤漠的意料,一直以来,纤漠以为那些所谓的王公贵族大凡都是些酒囊饭袋,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对于江山社稷、带兵打仗必然不会很出彩,可是她没想到,厄尔浦西却是真材实料,带出的军队丝毫不逊色于银决和岳然。
纤漠越发的替惭洛担心起来,有银决和厄尔浦西这样的敌人,云翳国的江山结局到底会怎样呢?
几天下来,这军营防守的严密,竟让纤漠找不出半点的纰漏,就是纤漠和离儿长了翅膀也未必能从这里飞得出去。
纤漠一手牵着离儿,一手掀开帐篷的布帘,视线刚映射进去便看见等在房中的厄尔浦西。他的突然出现,倒让纤漠有些吃惊,这几天他故意的避而不见,她不是感觉不到。
“云翳国支援的军队到了。”厄尔浦西静静的坐在软榻上,手上拿了一壶清酒,说话的时候没有看纤漠,只是举起酒壶灌了一口酒而已。
酒香肆意,纤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并没有接话,她知道厄尔浦西来,定是有什么话要说。
“你可知道,那为首的大将是谁?”厄尔浦西这才抬眼向纤漠的方向看了过来。
纤漠凝眉想了想,眸子突然的一亮,吃惊道:“莫非……是纤飞龙?”
“呵呵……”厄尔浦西笑了,仰头又喝了一口酒,“不愧为惭洛和我同时爱上的女人,不仅容颜倾城,也聪慧无双。没错,为首的大将正是纤飞龙……你的亲生父亲。”
厄尔浦西一直在观察纤漠的表情,只可惜纤漠面上只匆匆闪过一抹惊讶而已,没有留下多余心思的痕迹。
“你就是来说这个吗?难道你想用我和离儿来要挟他不成?”纤漠冷笑,“他要是当我是她的女儿,当年便不会用他征战沙场的长枪指着我的咽喉。”
纤漠拉着离儿往床边走,不再看厄尔浦西一眼,便没能看见厄尔浦西面上闪过的心痛。
纤漠眼里的痛,他能懂,曾经,在珞榖国的皇宫里,为了争夺帝位,他的亲人不是同样用剑指着他的咽喉吗?那时的他,眼里的坚毅屈与和纤漠眼中的一模一样,正是这种不屈和坚毅,让他无法自拔的被纤漠偷走了一颗真心。
厄尔浦西带着哀伤无奈的离开之后,纤漠才偷偷的把藏在软榻下的黑衣找了出来,将一身珞榖国女子的服饰换下,这黑衣是那日纤漠来厄尔浦西的军营里穿着的。
她将离儿拉进了怀里,低头问:“离儿,你怕吗?也许,今天我们便要冒着危险逃了。”
离儿眨巴着眼睛,有些懵懂的模样,“娘,离儿是男人,不会怕。娘也别怕,离儿会保护娘。”
纤漠摸了摸离儿的头,欣慰的一笑,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将离儿更抱紧了些,她坐在床边不再开口说一句话,她要等,等趁着混乱逃跑的机会。
今夜,命运的轮盘恐怕便要疯狂的转动了。
夜,渐渐的深了。
纤漠等了几个时辰也不见军营里有动静,只是有那么一刻,军营里似乎骚动多过一时,在纤漠还来不及出去询问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那抹骚动又沉静了下去。随着那抹骚动的平静,本来忙碌的军营突然的便沉默了下去,又恢复了往日那般不紧不慢的景象。
清晨,阳光洒下的时候,纤漠明白,这个夜晚在等待中已然过去,只可惜留下的也只是等待的一个泡影而已。
离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就缩在纤漠的怀中,小小的人儿还没能完全体会危险的意义。纤漠将离儿放在床上,小心的盖好棉被后,才将一身黑衣重新换下,在侍女进来之前又把那身珞榖国的服饰穿在了身上。
昨夜,本不该是个风平浪静的夜。纤漠心里总是不安,趁着侍女进来收拾的时候旁敲侧击的想问出些什么东西,只可惜那侍女知道的也并不多。原来昨夜里似乎有几个云翳国的人曾经来过,然后,厄尔浦西便取消了备战的命令。
云翳国来厄尔浦西军队里的人是谁?他们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纤漠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头绪,索性将离儿留在帐篷里让那侍女小心照看,自己却出了帐篷,看能不能碰碰运气发现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