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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疯一样地想要倾诉。
“可是我想念一个人。”凌翔茜大方地开口,笑容惨淡。
余周周仿佛知道凌翔茜在想什么,轻声说:“他应该快要回来了。”
“原来你也听说了那些传言。”凌翔茜继续笑。
“什么传言?”
余周周的表情一点儿都不像在说谎。凌翔茜愣了一下,摇摇头:“没什么。”
“我身上也有传言,”余周周笑,“而且传言说的都是真的。”
凌翔茜扭过头。
她身上的传言,几乎也都是真的。她还在小心翼翼地给楚天阔发短信,她也想夺回第一,虽然因为楚天阔的关系她已经对那个位置产生了生理性厌恶,可是她需要第一,她需要唯一的证书来获准隔绝自己和周围那种恶心的流言气氛,她也需要它来治愈她妈妈左脸的抽搐。
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此刻一样厌恶自己。
“周周,”凌翔茜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没有人知道,其实我过得好辛苦。”
期末考试,辛锐又是第一名。她知道,有时候名次这种东西是认主人的,你黏住了这个名次,不出意外,连贯性也会保护你。
舆论让她快乐,只是这种快乐过后是更大的空虚。别人的苦痛和妒忌——哪怕那妒忌是她自己通过流言制造出来的——会让她觉得自己存在得更有意义、更成功。
只是,余周周和凌翔茜愈加对她无视。
余周周已经很久不和她一起回家。辛锐有时候一个人站在站台前会回想起当初她们两个并肩发呆的时光,只是恍然回头的时候,却想不起来她们究竟是因为什么不再一同回家。
也想过要给她发个短信,问问要不要一起走——只是心底有个地方让自己不敢面对她。
辛锐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是害怕余周周的。除了何瑶瑶,余周周是振华里面唯一知道她叫辛美香的人,余周周知道她偷书,余周周知道她家开食杂店,她妈妈四处追打她爸爸,余周周知道她曾经在课堂上站起来就无法开口说话,被徐志强扯着领子执执念而生,是为众生欺负……
余周周只要说出来,她就万劫不复。
余周周是新世界里面唯一的故人。
当周沈然告诉她那一切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过求证的打算,一瞬间就相信了。
尽管周沈然个子小小,驼着背,还抖脚——可是她相信他说的是实话。
或者说,她希望他说的是实话。
她希望余周周的背后和她一样不堪,那个笑容甜美的小公主血统并不纯正。尽管她曾经拯救、保护了自己——甚至就连曾经的这些救助,辛锐也总是会告诉自己,那不是余周周的功劳,那只是自己足够争气、足够勇敢,并不是借助外界的任何人。
即使余周周没有伤害过她。
公主们最大的错在于,她们是公主。
辛锐抬头去看斜前方的凌翔茜的背影。
然后笑了。
凌翔茜觉得被深深地侮辱了。
饭桌上,妈妈竟然神经兮兮地问:“要不要重新练钢琴,尽快恢复到初一时候的十级水平,然后考艺术特长生?”
“为什么?”她放下饭碗。
“可以加分啊。”妈妈笑得有些怪,“几十分的加分,有备无患。”
凌翔茜听见书房里隐隐的谈话声。自从妈妈因为第三者的事情大闹之后,父亲留在家里面的时间越来越长,平时在外饭局上能谈的话都挪到书房里。
可是她知道,这只是一种安抚而已。直觉告诉她,父亲对母亲的厌烦已经让他不惜做戏来耍她。
“我为什么要加分?”凌翔茜有些颤抖,她只是这次发挥失常而已,年级第十一,数学两道大题思路一片空白,只是失常,只是失常。
失常的究竟是她还是她妈妈?
她站起身要回房间,被妈妈抓住了胳膊。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学校什么状态?你们老师都说了,你和那个男生的事情……
你自己不争气,我们只能替你想办法,这是一条路,至少能保底。”
凌翔茜冷笑。武文陆已经跟她谈过了。不知道是谁多嘴举报给了老师。
她拒不承认自己与楚天阔之间的事情,她相信,即使楚天阔被问到,也一定什么都不会说。
可是她错了。楚天阔在武文陆说起“有人看见过你们常常在一起”的时候,轻描淡写地说:“只是关系还不错的同学,不过她有没有别的想法我就不知道了,我已经在和她保持距离了,毕竟是关键时期,老师你知道,我也不会分不清轻重缓急。”
不过她有没有别的想法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她有没有别的想法我就不知道了。
武文陆转述这句话的时候,凌翔茜瞬间绽放出一脸灿烂到凄惨的笑容。
“我的确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啊!”
从现在开始。
“我不考艺术特长生,我没有任何问题,妈妈,你保护好你的脸,别总是东想西想的,别管我。”
她听不见妈妈在背后都说了些什么,回到自己房间闩上门,戴上MP3,将音量调到最大。
亨德尔的某部交响乐。某部。
凌翔茜从来都不喜欢古典音乐,虽然她自己学钢琴,可只是把考级的每首曲子都练得很熟练,至今也不知道门德尔松到底是谁。
只是因为楚天阔,只是因为楚天阔,她开始听德彪西的《自新大陆》,开始揣摩《四季》里面到底哪一季更富有表现力——只是为了某个能够延续的话题。
执执念而生,是为众生他们活得一点儿都不高雅,听什么高雅音乐?
林杨整个人坐在走廊窗台的背阴儿处,盯着手边那一方边缘完整的阳光。
米乔拍拍他的肩膀:“其实她只是出去玩了嘛,你干吗一副人家把你给甩了的丧门星表情?我猜她是心情不好,散散心也正常啊。”
林杨笑了:“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根本也没有告诉我。”
“怕你分心啊,你集训,多重要的事情啊,事关前途啊前途。你又不是不了解余周周,她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缓急、不体谅别人的女生吗?她这是为你好,这是关心你的表现。”
林杨侧过脸看她:“你说这种话,自己相信吗?”
米乔咳嗽了两声:“不信。”
“传言就是关于她的身世?”
“还有人说她受刺激了,性格大变,精神不正常,至少是抑郁症。”
“放他大爷的狗屁!”
米乔激动地鼓掌:“行啊你,乖乖宝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如此粗犷的爷们儿心,骂得真顺口!”
林杨偏过头没有说话。
米乔拍拍他:“你也别太介意,她自己都一点儿也不上心,你说你激动什么。恋爱中的人就是矫情,人家难过你会担心,人家不难过你又失落,折腾个什么劲儿啊!”
林杨歪过头:“米乔,你为什么要帮我?”
米乔愣了一下,嘿嘿一笑:“闲着也是闲着,保媒一桩胜造七级浮屠。给自己攒阴德。”
“真的吗?”
米乔刚要回答,忽然一口气提不上来,剧烈地咳了几声,身体都缩成一团,好像是在拼命地把什么往外呕吐一样,面色通红,满脸泪水。
林杨慌张地跳下阳台,米乔声音减弱,倒在他怀里面的时候,轻得仿佛一片羽毛。
她太瘦了,肩胛骨硌得林杨胸口生疼,安安静静的样子,仿佛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