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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强烈的侵略感,端量、审视。
男人的眼睛是那种狭长的内双,眼眸漆黑,眼里的光阴沉冷淡,没有任何温度,让人不愿意也不太敢过多与他对视。
但现在乔绯再不敢也得往死里撑着,不能输掉那份底气。男人的目光强势逼人,她便也直勾勾地回应着他的强势,态度一点都不含糊,大概就是:
“我上头有人,我不怕你。”
四目对望,男人视线在乔绯脸上停留几秒后,唇角勾起一抹读不透的笑:
“是贺承南吗?”
乔绯微怔,像被点通了某处记忆,又像是从别人的试探里得了答案——反正这C城里能排的上号又姓贺的,堪堪也就那么一两个。
一定就是他没错了。
她便顺着男人的话应道:“对!就是贺承南。”
尾音加重,气势隐隐的多了几分嚣张。
我大哥是贺承南!
就问你们怕不怕?
场面似乎走到了一个势均力敌的较量,这时周狄低着头用力扯乔绯的衣角,似乎想说什么,乔绯以为小伙子在跟她发求救信号,宽慰的在他肩上拍了两下,默默传递一种【稳住,别慌】的暗示。
贺承南饶有兴致的看着乔绯,微微眯起双眼。
乔绯完全是瞎蒙的,她被男人的眼神看到有些心虚,想了会,戏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差再多添一笔。为了让自己的话更具有威慑力,她果断拿出手机,按下一组数字,然后对着房内众人说:
“不信是吗?行,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贺承南身体懒懒的朝右边侧了点,齐晌很快会意,递过来一根烟,双手拢住给他点上。
火苗叮一声窜出来,贺承南吐出一口烟雾,这时耳边传来乔绯似模似样的声音:
“南哥吗?”
“我波波!”
“场子后巷有一群小混混来找麻烦…”
“你马上就到吗?好类!”
挂了电话,乔绯捏着手机在空中晃了两下,意味十足:
“我南哥说马上就来,场子就在对面,下来不过三分钟的事,你们最好赶紧放了周狄,否则待会我也不敢保证你们还能不能走着出去。”
“波波?”贺承南尾音上扬,玩味的笑了笑。
其实乔绯的这一出戏所有人心里都门儿清,只不过贺承南看得津津有味,谁也不敢开口扰了他的兴致。
“没错,记住我的名字,波!波!”乔绯虚着胆子扶起地上的周狄,趁还没人回神,她暗戳戳去开门,随后飞快扯着周狄往外溜。
齐晌皱眉,正要上前阻止,贺承南却罕见的伸手拦住。
他动作很轻的弹了两下烟灰,看着乔绯的背影,淡声道:
“让她走。”
齐晌吃不准他什么意思:“可那小子——”
贺承南抬手,站在一旁的一个黑衣跟从走过来,他侧到那人耳边吩咐了什么,对方点头:“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等剩下的一波跟从都离开了房间,齐晌才露出几分不解:“这不像是你做事的风格。”
齐晌跟了贺承南三年,早就习惯了他在生意场上的那套狠劲儿,他做事向来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今晚周狄身上那包毒品人赃俱获,如果不是发现得早,东西一旦散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要按着贺承南往常的性子,废只手都算是轻的。
好不容易抽出了人却放走,贺承南知道齐晌心里不大爽快,他去捞挂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轻飘飘问:“那个女的,你没认出来?”
齐晌略微愣住:“什么?”
贺承南回身看他,似笑非笑的点了一句:“拉斯维加斯。”
齐晌怔然许久才想起去年在美国的那档子事,诧异道:“真的假的,是她?”
贺承南低低勾了勾唇,没答,灭了手里的烟后他转了话题:“店里这个月没发工资?”
齐晌还没从刚刚的话题里跳出来,慢了半拍才回道:“吴英俊做事轴,非要等你回来签名才肯发。”
“……废物。”
贺承南带了些情绪的扯松黑色衬衣的领口,朝对面热格内场走去:“让他现在来我办公室。”
“好。”
“还有。”贺承南边走边说:
“把她的入职档案找出来。”
-
到达机场的时候是十点半,许垚山的航班已经落地,贺承南在VIP出口只等了几分钟,许垚山和姜海潮夫妇就从里面低调走出来。
贺承南迎上去,难得的露出笑容:“山哥。”
“阿南,好久不见。”
许垚山是美籍华人,今年三十有五,在拉斯维加斯开赌场,生意遍布全世界,比贺承南整整大十岁。一身烟灰色的中式风衣和金丝眼镜,衬得身上极具浓浓的中国范儿,他眼角的褶皱很深,笑起来的时候会让人有如沐春风的亲切感,可只要眸子里的温度稍稍一冷,身上那股冷厉和老道就不动声色的显露出来了。
“海潮姐。”贺承南很懂礼数的跟许垚山的老婆问好,“我在御景轩定了包厢给你们接风,厨房特地做了山哥喜欢的香煎龙虾。”
许垚山面带微笑的揽着贺承南的肩,似亲兄弟一般:“辛苦了阿南,不过今天我和海潮太累,想先休息,这顿饭我们改天再约?”
坐了20多个小时的飞机疲惫也是正常的,贺承南掏出手机:“那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没事,我让海潮的弟弟来了。”许垚山把他拉到耳边,“说来也巧,闻小姐居然跟我们一个航班回国,马上也要出来了,你送她比较合适。”
他话刚落地,身后就传来年轻娇软的声音:“南哥哥?”
入秋的天了,闻礼婕还穿着蕾丝短裙,露出一双大长腿。她皮肤很白,手里挽着爱马仕的kelly包,长发梳得一丝不苟,盘成一个高高的发髻,香奈儿的珍珠耳环扣在双耳上,贵气动人。
姑娘踏着高跟鞋,人走到贺承南跟前儿了,似乎还想叫一遍刚才的称呼,贺承南却先一步冷冷道:“叫名字。”
闻礼婕微愣,嘴角不自然的扯了扯,很快微笑着把话题带过去:“嗯,承南,好久不见。”
贺承南没回,他转身问许垚山:“真不用我送你们吗?”
许垚山搂着老婆朝出口走,意味深长:“就不打扰你们了。”
早秋的夜起了霜,带着寒气。
老余静静开着车,劳斯莱斯的后座,一男一女各坐一边,中间隔着十分生疏的距离。
贺承南眼看窗外,脑子里还在回想刚才父亲贺枭群打来的电话:
“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是都这么晚了,就算是看在你闻叔叔的面子上,是不是也得把人家姑娘先安全送回来?”
得,贺承南就当做一次好人好事了。
贺闻两家是世交,过去贺枭群和闻礼婕的父亲一起打天下,那个年代他们的兄弟情全是刀尖上打出来的,后来闻父早逝,闻母体弱,贺家便把闻礼婕接到家中照料,今年刚从国外研究生毕业。
贺承南和闻礼婕从小一起长大,在别人眼里是正宗的青梅竹马,天造地设,但说来连贺父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好。
车上气氛诡异的安静。老余随意打开电台,主持人刚好放了首《卡农》,旋律清远悠扬,是小提琴独奏。闻礼婕看贺承南样子似乎被吸引,小声问他:“承南,你喜欢听卡农?我过段时间会在汇星举行一个小型的个人演奏会,到时候拉给你听?”
贺承南重新把头转向窗外:“不用,不喜欢。”
闻礼婕被冷了一晚上,心高气傲的她也有了一点情绪,便也把头朝相反方向转去,无意中她看到放在两人中间置物格里的小香草蛋糕,愣了一刹:“什么时候你也喜欢吃这种东西了?”
说完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
贺承南从不吃这些,那这些蛋糕出现在这辆车里唯一的可能就是……
他为她准备的。
闻礼婕心里暗喜,面色微红的从口袋里拿出蛋糕:“正好我有点饿了,飞机上的饭我——”
“放回去。”
冷不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闻礼婕的手一顿,侧头:“什么?”
贺承南眼眸微沉,语气冷淡:“我让你把手上的东西放回原位。”
“……?”
闻礼婕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就算贺承南冷了她这么多年,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吃块他的蛋糕这么小的事都开始计较了吗?
闻礼婕还沉浸在自我怀疑和震惊里,车已经开到了热格后巷,贺承南直接下车离开,走之前还不忘从她手里拿走乔绯买的蛋糕,顺便跟老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