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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真上了位,必定会洞若观火,明察秋毫,成为一位明君。
可皇帝太精明了,臣子的日子便不会好过,手里的权柄,也不会太大了……不过如今想这些都为时过早,当务之急,还是皇上的病,只要皇上能尽快醒来,尽快好转,自然一切都迎刃而解!
太后待宣武侯应了,又道:“这些日子你还得把宫里各处都给哀家守好了,不许出半点乱子,若皇帝能尽快醒来,当然就最好,可事到如今,我们也要做最坏的打算,万一皇帝短时间内醒不过来,甚至……那无论是宫里,还是京城,都决不能乱了,必须给哀家保持人心安定,你们两个都听清楚了吗?”
“崔福祥,宫里的安定哀家交给宣武侯,京城的安定就得交给你了,东西厂合起来两万多人,再加上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想来也足够维持京城的安定了。如今我们只有齐心协力,才能熬过眼下的难关,等熬过了之后,皇帝自然重重有赏,你们加官进爵,飞黄腾达,都指日可待也!”
宣武侯与崔福祥忙都恭声应道:“奴才/臣誓死效忠皇上和太后娘娘,定不会让皇上和太后娘娘失望。”
太后叹了一口气,“希望列祖列宗在天有灵,保佑皇帝能平安度过这次难关吧。”
崔福祥忙赔笑道:“太后娘娘放心,皇上乃真龙天子,有神灵护体,一定能遇难成祥逢凶化吉的。只是一点,奴才怕、怕万一萧大人来不及赶回来……依奴才的愚见,太后娘娘还是该事先在宗室里挑选一个合适的孩子,以备不时之需才是,大不了,将来又禅让便是了,未知太后娘娘意下如何?”
崔福祥跟宣武侯心思差不多,也不想萧琅上位,真上个年富力强,文韬武略的新君了,还要他这个司礼监掌印和东西厂提督做什么?
他只怕很快就要没有立足之地了,自然还是上个小天子的好,至于上位后禅让退位之类,请神容易送神难,届时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太后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来的,如何猜不到几分崔福祥的心思,他可就只差明说了。
心里很是恼怒,果然太监就没一个好东西,韩征是个该死的,崔福祥也没好到哪里去!
可又不得不承认,崔福祥的话哪怕有私心,亦多少有几分道理,万一琅儿真赶不回来,抓个小天子在自己手里,总比被逼着接受一个已经成年了,断不会任人摆布了的新君强……
太后因沉吟道:“此事哀家知道了,但也不必急着这一时,且等皇帝醒了,问过他的意思,或是过几日后,我们稳住了局势,再从长计议吧!”
可万一皇上醒不过来了……崔福祥还待再说:“可是太后娘娘……”
宣武侯已打断了他:“太后娘娘,臣建议尽快、最好今日以内,便让韩征在诏狱‘畏罪自尽’的好,也省得横生枝节,未知太后娘娘意下如何?至于文武百官知道后会不会物议如沸,横竖人都已经死了,文武百官要说就尽管说去,只怕届时让他们说,他们反倒还不敢说了。”
韩征一日不死,便一日就有翻盘的机会,甚至昨夜到今日发生的种种,他真的越想越觉得背后都有韩征的影子,必须得立时结果了他,从根子上绝了后患,他才能安心!
太后对宣武侯这个谏言倒是很赞同,“崔福祥,那这事儿你也尽快安排,宣武侯说得对,只有死人才不能横生枝节!”
崔福祥见宣武侯又抢白自己出了风头,心里简直气极反笑,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大家走着瞧吧!
嘴上却是恭敬应了太后:“太后娘娘放心,奴才定会尽快安排好的。”
太后脸上这才有了几分轻松之色,只是转眼一看到隆庆帝还昏迷不醒,又轻松不起来了……
施清如靠着车壁睡了一觉,虽一路颠簸,依然睡得极熟,毕竟知道自己终于脱险了,还马上就能见到韩征,她心里一直以来都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能放松了,自然整个儿身体都放松了。
等终于到了目的地时,还是小杜子接连叫了她好几声:“干娘,快醒醒,我们到了,干娘醒醒——”
施清如才醒了过来,睡眼惺忪的道:“到了么?”
小杜子点头笑道:“是,到了。”
施清如剩余的睡意霎时尽消了,忙坐直了身子,“那我们现在下车吗?你干爹呢,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小杜子一边撩车帘,一边笑道:“想来很快……”话没说完,已没了声音,随即喃喃道:“不用很快,立时就能见到了。”
施清如没听见他的喃喃:“什么?”
却见小杜子已跃下了马车,没了他身体的遮挡,自然施清如面前的人和景都一清二楚了。
就见正大步朝她所乘马车走来的熟悉得都已刻进了骨子里的人,不是韩征,又是哪个?
施清如满脑子满心都霎时被巨大的喜悦所填满,也顾不得去想旁的了,直接便出了马车,张开双手,便朝韩征扑了过去。
唬得韩征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接住了她,随即托住她,让她整个儿都挂到了自己身上,这才收紧了双臂,简直恨不能将她嵌进自己的肉了,他的宝贝总算安然无恙,他们也总算团聚了!
两人就这样无声的抱了半晌,直到一旁传来了一阵分明刻意为之的“咳咳咳”的咳嗽声,施清如余光下意识瞟了一眼,见不是别个,正是黄禄在咳,方大梦初醒般回过了神来。
忙就要自韩征身上下去:“督主,快放我下来,这么多人都在呢……”
都怪她一时忘情了,简直失策、失策!
韩征经她一提醒,也回过了神来,却也还是舍不得放下她,只道:“看见就看见,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过见施清如坚持,知道她脸皮薄,终究还是松开了她,改为了牵着她的手,道:“那我们进屋去慢慢儿说。”
这才看向早已或眼观鼻鼻观心低下了头去,或正故意东张西望的众人,沉声道:“且先各自去安顿吧!”
又看向黄禄,“禄叔,辛苦您了。”
心里有些惭愧,禄叔果然把清如平安无恙带了回来,枉他之前还曾怀疑过他,委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黄禄咳嗽了一声:“我不辛苦,辛苦的是李穆和一众侍卫们,少主回头好生嘉奖大家一番吧。”
韩征点头,“自要嘉奖的,禄叔且先进屋去歇歇吧。”
黄禄便当先往前走去,走出几步后,想到方才韩征和施清如的忘情,有心提心韩征庄重一些,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以后还要怎么服众。
不想刚一转头,就见施清如正冲自己的背影做鬼脸,心里还不定如何在腹诽他,被他抓个正着后,竟还丝毫不见羞愧反省,反倒冲他笑得一脸的得意。
黄禄就想到了她之前说他吃她醋的话儿,才顺畅了些的那口气便又梗在了喉间,他要是真提醒了少主,那祸水回头岂不更得嘲笑她吃她醋了?
算了,懒得说了,反正这里都是自己人,看见就看见吧,本来她和少主也是夫妻,劫后重逢情难自禁也算情有可原,想来大家都能明白,不至于因此就减少对少主的敬畏了……
黄禄想到这里,脚下不再打顿,继续大步往前走去,只是想到施清如方才那个鬼脸,心里那口气还是憋得厉害。
那个祸水,简直不知所谓,之前还当她就算会拖累少主,好歹沉稳内敛,此番遭遇大变,也扛得住事儿,甚至还能想出浇敌人开水和点火示警求援的法子,倒是颇令人刮目相看。
如今方知道,她沉稳个鬼,令人刮目相看个鬼啊,她分明幼稚又可笑!
可有什么办法呢,少主喜欢,弱水三千,非要取她这一瓢饮,他能怎么样呢,只能以后尽可能少见她,眼不见心不烦了!
施清如看着黄禄走远了,才得意的笑了起来。
她果然找对对付黄禄的法子了,他脸色越难看,她就越要笑,他脸越冷,她就越热,看谁抗得过谁!
耳边传来韩征温柔的声音:“在笑什么呢?”
施清如回神看向他,“自然是因为终于见到督主,终于与督主团聚了,心里高兴,才会忍不住笑的……这里倒是挺清静,不过村里本来的住家户都到哪里去了?”
他们所处的是一个在峡谷里的小山村,四周有山也有水,绿树成荫,就跟个世外桃源似的,施清如只看四下看了一圈,已经喜欢上这里了。
韩征见问,道:“那些住家户几个月前我已安排人把他们都迁走了,这里地势低洼狭窄,每年夏天都会爆发山洪,每次都会有村民死伤,虽说他们都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家,性命却更要紧,因此考虑商量后,便都同意搬走了。便是我们此番,也只会在这里停留至多两三日,时间长了不安全。”
施清如一面听他说,一面任他牵着进了当中的一处民房,随即进了屋里。
就见外面虽简陋破败,里面瞧着倒还干净整洁,笑着正要说话,韩征已猛地扯过她,再次将她抱了个满怀,“乖乖,幸好你安然无恙,不然我、我……”
若是她有个什么好歹,他就算旗开得胜,得到了一切,又还有什么意义?真是万幸!
施清如听他声音里满满都是庆幸与后怕,自己也不由得动了感情,紧紧回抱着他低声道:“幸好督主也安然无恙,我这些日子老是做噩梦,担心得不知该如何才好,总算如今亲眼见到了你的确安然无恙,我这颗一直悬着的心,可算是能放回去了。”
韩征低道:“都是我不好,老是让你担惊受怕,自跟了我以来,就没过过一日安心日子,都是我不好。”
“比起要忍受小妾庶子,要忍受夫君的三心二意,我宁愿担惊受怕好吗?尤其我夫君还这般风华绝代,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既已经团聚了,旁的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