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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今日城中有些变故,前几日庆王殿下派人过来向将军借了些兵马,说是宸王殿下无召而归,不能让他进城,庆王殿下自己,进宫去向陛下请示兵符了。”
将军府里的丫头,对军事上的事情也是耳濡目染的,三言两语实际已将现在城中的情势说得很明白,庆王和宸王,今日势必要大干一场。
门外那女子忽然到来,不是为了宸王,就是为了庆王。
沈朝曦又朝那身影望了一眼,隔着窗纸和一段距离,并不能看清她的容貌,也就看不到那熟悉的轮廓和眼眸。
沈朝曦的心里有一瞬微微的触痛,但强行忍了下来。她若当真是沈絮,那多好啊,韩国的絮儿长大了,长成一个娉婷俏丽的大姑娘了。可她又并不希望那是沈絮,韩国有她这一个忍辱偷生的朝曦公主已经足够了,不要再多添一人,尝她这些年尝过的苦。
所以无论如何,沈朝曦并不打算见她。
云间就这么静静地跪着,在这一段时间里,那些凝结在心中的许多疑问,竟就渐渐释然。她不懂,沈朝曦为什么不在城破那天,像父亲母亲一样战至最后一滴血,又为什么不能像外公外婆一样,以死殉国。
而今她依然不懂,但她懂得那种恨不能以韩人之身战死之痛,活下来的沈朝曦,大约一定比死去的那一个更痛苦,这种痛苦是惩罚,但或者是另一种心灵的救赎。
所以云间也只是借此机会来看看她,她并没有什么需要沈朝曦做的,她也希望她们此后都老死不相往来的好。
跪到暮鼓十分,云间起身准备离开,那紧闭的门才终于打开了一侧,两名丫鬟抬着一杆红缨枪走出来,费劲地把银抢竖在地上,对云间道:“夫人说,姑娘若提得起这杆抢,便答应姑娘一个要求,无论什么要求。”
云间朝那抢上看了一眼,通体银亮保养得很好,只是红缨已经纠缠,不复当年英姿飒飒。
云间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烦请回告夫人,我是将死之身,提不动这抢,但我的心中也有一杆枪,比此更直更亮,我终将以公主之身战死,不负年少疏狂。”
杜若有些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不就是一杆枪,我来!”
谢白衣急忙将她拉住,“你是谁啊你。”
杜若提起肘来想要打他,被谢白衣敏捷地躲闪开,跳到一处开阔的地方,向天空放出一弹信号。杜若见了也不示弱,跟着放了一弹,谢白衣见此也不省着,又来了一发,杜若便再跟一发。
皇宫里,慕容仲眼见那遥远的信号,今日的金阳城格外寂静,静得连遥远的破空之响都能隐约听到。
慕容仲皱眉,副将道:“是金枭阁的信号。”
意料之内,但这一声又是……
“难道是槐花社?”慕容仲不禁开口,紧接着那些信号声便霹雳巴拉地汇聚在某一处炸了起来,副将摸了摸后脑勺,“莫不是谁家炮房炸了……”
这音调交错的两股信号,如寂静城中忽而迸发的狂欢,知情者的心无不被之所牵引着,金枭阁要动了,槐花社要动了,慕容仲在这两股信号的激发下,也不得不动了。
房间里,朝曦夫人面无表情地道,“告诉陆晚成,放宸王进城。”
……
云间的身子总经受不住一直跟他们两个飞檐走壁,既然城门暂时难开,她的想法是先去考场那边看看,去看看慕容仲自以为控制住的那帮大臣。
宫里的事情她是没什么可担忧的,那祖孙两个要打打要杀杀,唯一可惜的是自己看不见。
那城门却忽然开了,宸王和随身带来的亲卫,马蹄声浩荡了几里远,三人躲进了一条巷子里,不消片刻,便看到宸王一身乌金戎装,快马加鞭行在最前,直朝着正阳门的方向而去。
嘈杂的马蹄声中,谢白衣道:“宸王已经进城,不知宫里的好戏唱到了哪里。”
杜若已经摩拳擦掌,按捺不住回宫护驾的热情,谢白衣倒是无所谓,若不是带着云间这个拖油瓶,他自诩天上地下只要有他想看的戏便没有看不到的
正说着,一声明亮的马嘶从前方传来,马队仍紧密快速地鱼贯而入,有人逆流而行,将马蹄停在巷口,对着里面伸出一只手,嗓音中一抹疏狂一抹温雅,“筹谋了一年的好戏,不想亲自看看吗?”
“宸王殿下……”
慕容铮被铠甲罩住的脸面翩翩一笑,“来,本王的马上,没人伤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