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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靖宁在里边吃席,外面萧云旌则抱着萧昱坐在一干大老粗中间。因回京后萧云旌就闭门养伤,加之先前镇北侯府没办满月或是百日酒,一直不得已相见,今儿见到他主动显摆儿子,都好奇得很,忍不住逗上一逗。
小家伙在他怀里不哭不闹,又挥着小胳膊小腿蹦跶,笑得很欢实,临近几桌的人都觉着这小孩儿乖巧不认生,胆子大得很。平日里和萧云旌说得上话的,都去抱了抱,无一不被糊了一脸口水。逗趣软糯的小家伙逗得一桌子人哈哈大笑,众人直言幸好小公子的性子不像萧云旌。
萧云旌看着和一群粗犷的军将笑得嘻嘻哈哈的儿子,虽没皱眉头,心底里却是不悦,长子最好还是像他一点好,可不能像那个缺心眼的女人。
成靖宁忍住了打喷嚏的冲动,只得对一桌的长辈道了句对不住,先去一旁净手,歇了一阵后才重新坐回去。
萧云旌的伤还未好,吃过席后就起身告辞。萧昱今天得到萧云旌大部分同僚的肯定,要求着小娃娃满周岁时一定要大办。他应和两声后,抱着儿子离开。小家伙意犹未尽,趴在他肩膀上,朝一群怪叔叔挥手,好似视察工作完毕挥手致意一般。
到底是亲生的,半个上午不见亲娘,萧昱一见成靖宁就扑了过去。闻着孩子身上的酒味,不由皱眉问道:“你喂他喝酒了?”
“一桌的同僚轮着抱,不小心沾上了。”萧云旌看她快要发火的架势,解释着道,又一脸的“我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吗”的神色,看得成靖宁瞬间没了脾气。
萧昱在外闹腾了许久,这时候终于倦了,上马车后就在成靖宁那里探寻着找粮吃,成靖宁只好抱着孩子背过身去,又一边哄他睡觉。
“你今天是不是骂我了?”成靖宁轻拍着萧昱的背问道。
萧云旌这时靠着车壁,思绪无限飘远,突然被问了一句,险些就顺口应了,“我骂你做什么?”他那时好像是嫌弃来着。
“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心里可嫌弃我了。”成靖宁说道,新婚那会儿嫌她干瘪瘦小,先前嫌她贪财一身铜臭,现在又嫌她缺心眼不懂他的心,平日里两个没少吵闹。
“没法子,已经娶回来了,现在都孩子他娘了,我也只好将就着了。”萧云旌侧头看她,依旧只有一个背影。想着现在多有不便,只得忍了。
成靖宁听着哼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下马车时,直接把熟睡的儿子交给他,三步并做两步的往前。刚到嘉祉院门口,墨竹就凑了过来,“夫人,今天罗安宁来过了。不过她只在侯府外看了几眼,突然笑了几声后就走了。”
原本成靖宁还在气萧云旌,听到罗安宁这个名字,陡然醒神,问道:“她除了这些,还有其他动作吗?”
“没有,只是最近罗夫人到赵家去看过她,说了一些抱怨的话,她突然就不似先前那般颓丧了,大有大干一场的架势。”墨竹回忆着说。
“继续盯着那边,有任何动向都第一时间告诉我。”成靖宁吩咐道,罗安宁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垂死挣扎,但也不得不防着她突然咬人,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亲自动手要她的性命。
回到赵宅,罗安宁躺在床上心如死灰,左右她这辈子就这样了,但眼见着成靖宁和成芙宁富贵锦绣,她心里便有一千只猫抓挠墙一般的膈得难受。想到自己两世凄苦,罗安宁又突的坐起身来,死之前,她一定要拼上一把,拉那两人下马。
自从墨竹回来禀告说罗安宁有异动之后,成靖宁便对她严防死守,不过大半个月过去,也不见她有任何动静,开始奇怪着她备着什么后招,或是自己先发制人,先断了她的所有路。
萧云旌见她眉头紧锁的样子,忍不住问她出了什么事。“没什么,只是觉得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估计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吧。总之我会小心。”成靖宁说道,递上佩剑又问道:“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去大觉寺?”
“不用了,我去见一个故人,很快就回来。”萧云旌穿戴好,接过佩剑就出门。成靖宁右眼一直跳,分不清是抽筋还是真有坏事发生。
在书房里画了半幅画作后,把墨竹招进来问罗安宁最近的动向,只知道她最近常回杨柳巷的罗氏夫人那里,倒没别的动作。
大觉寺中,萧云旌去往半山,只见那人穿着一身黑色斗篷,个子稍矮,人也娇小,当即就知自己上当了。“你是谁?”
那人转过身来,摘下斗篷上的帽子,露出一双怨毒的眼神来,正是等候多时的罗安宁。“很久不见了,镇北侯,或者该叫你越王爷。”
“千方百计的把来见我,不会只说这些吧?”萧云旌见到人的一刹那已准备离开,上辈子这个女人只是蠢,这一世是又蠢又作又毒,不想再和她多说一句话。
罗安宁叫住他,说:“当然不是,准备和镇北侯好生详谈一番,谈一谈上一世的事,以及这一世的事。我们两个虽没干系,但到底都是重活了一世的人,应该会有很多话说。”
“内宅女人的事我不想听,上辈子我活得比你久,知道得比你多,你又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值得我停下听你详谈。”萧云旌问道。
罗安宁知道萧云旌傲气冷淡得很,但她有把握把人留下,说道:“我当然有你想要知道的东西,成靖宁,你应该很想知道吧。诚然她现在是你的妻子,你爱她信她,但你活了两辈子,都没发现她的不同吗?”
萧云旌停下细想一阵,这一世的成靖宁和上一世的成靖宁的确大不相同,样貌上更温婉柔和,却都是一样的明艳动人,但无论性子还是为人处世,却是大不一样。不只是如此,不一样的还有名字,上一世她叫成静宁,现在她叫成靖宁。他试探过,她不是重生来的,他以为,是出身日子时辰的不同,造就了她截然相反的性子。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因为她回来之后的所作所为与上一世相差太多,我也曾怀疑她和我一样,但试探过后发觉她什么都不知道。过去我和她在一个屋檐下待了六年,我比你更了解她的性子,原来的成静宁,绝不是现在的样子。我怀疑,此成靖宁,非彼成静宁。镇北侯,你怕是娶错人了。”罗安宁说道。
她盯着萧云旌的脸色,发现他并未露出他所想的怀疑的神色来,又继续道:“我知道你上一世有多喜欢成静宁,所以这一世才会执着的娶成靖宁进门。你被情爱蒙蔽了眼睛,才会包容她的一切,对她没有半分怀疑。但你有没有想过,她早已不是你所爱的那一个。”
萧云旌听着思量一阵,罗安宁问的这些,他早已想过,说道:“我既然娶了她,不可能没有调查她的一切,无论她的性子如何变化,都是如假包换的成靖宁。至于你所说的此非彼,那我倒是想问问,彼去了何处,这个此又是谁?”
罗安宁被萧云旌问住,她的确不知现在的成靖宁是谁。“你先前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这次又千方百计的引我出来,无非是嫉妒她,想要挑拨我们的关系而已。现在,我没必要继续听你的废话。”萧云旌说完,扭头就离开。
目的未达到,罗安宁盯着他高大的背影远去,气得狠拽了一把庭前的梅树叶子,成靖宁那帮人为何就这般命好,能遇到一个信她爱她的夫君,偏自己就得不到男人的真心?
成靖宁匆忙赶来,萧云旌已从寺内出来。“你怎么来了?”
“你出门后我右眼皮一直跳,不放心就跟过来了。今天没遇到什么麻烦吧?”萧云旌前脚出门,墨竹就来禀说罗安宁乔装打扮后去了大觉寺,她觉着不对劲就跟来了。
萧云旌瞧着妻子一脸担忧的模样,心中大动,道:“没什么,是罗安宁,她让罗永泽找人模仿了一位曾教过我武艺的江湖恩师的笔迹,引我到大觉寺来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不过她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你的仇家。”成靖宁抚平起褶皱的心,但心里依旧有个疙瘩,不过他已坦陈,她再问下去便显得无理。
回京城的路上,成靖宁心里跟猫抓似的,忍不住想问罗安宁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但又问不出口,只得趴在车窗上,用手指挠着车壁。萧云旌见她小猫儿似的甚觉有趣,不过重生这等虚幻之事就不告诉她了。
“她就当着我的面说你坏话,想破坏我们家庭和睦。我是那种能被三言两语轻易挑拨的人吗?”萧云旌让成靖宁坐好了,对她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