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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我说,“你真客气。”
小梨头叹了口气,忽然间又说,“薄颜,你变了。”
我抬头对上小梨头的眼睛,她对我说,“我感觉不到你的任何情绪,哪怕是遇见萧里……你都不会再有任何反应了。”
我还能开开心心和他们开玩笑,还能整天像个乐天派养伤,还能跟他们正常对话往来,可我的心好像死了一样,什么感觉都没有。
什么感觉,都没有。
就像刚刚一样。看着他们离开,我的内心没有一丝波澜。
我在想,一个人死心,是不是这样才是最深的境界,那种撕心裂肺,不过是爱而不得的煎熬,而真正死心的人,也别说离开了,连离开都懒得离开,目光里就已经把那个人剔除掉。
夏天到来了,我不能去商场,但是喜欢的牌子出了好多衣服,小梨头代替我去了,把所有的新款统统扫了回来。扣费短信一条一条发进费矢的手机里,第二天我就看见费矢阴沉着脸上门,小梨头一脸哭丧。
她说,“我小叔以为我在干坏事,把我卡冻结了。”
我从包里抽出卡,“没事,用我的。”
小梨头眼睛放光,“真假?你要养我吗?”
我笑了笑,“反正也花不完了。”
我这辈子……好像也没什么再去值得为谁花钱的地方了,薄家的股份我自动弃权,通过法院判给了薄誊,薄誊没多说,收下以后只是看着我,轻轻问我,“你要走了?”
我坐在轮椅上,半年前还是薄悦坐轮椅呢,如今变成了我。
我被小梨头推着,我摇摇头,“没有。”暂时没有。
等夏天过去吧。
我没有再见过卫廷,我不知道他干嘛去了,我也不想问,或许是害怕,或许是内疚,总之我没有再去打听卫廷的消息。
我重新站起来是在一个半月后,不过还是有点踉踉跄跄的,叶天说小心以后长短腿,我笑着骂了一句滚,随后关上了他办公室的门。
内心如同一潭死水,将我整个人溺毙在其中。
费矢和陆初初今天订婚,我得站起来,陪小梨头去。
这天夜里我换上了很久没穿的礼服,可是大出来一圈,大概是我瘦的过分,只能找了一件能收腰的,随后小梨头来接我,看见我穿好衣服,她忽然间喃喃了一句,“真好,看你打扮得这么漂亮,我以为你又回来了。”
我又回来了。
我装作听不懂她话里的深意,上前只是道,“走吧,不能给你丢人。”
陪着小梨头一起去费矢订婚宴的路上,我猛然想到了自己,这几个月发生了太多令我们应接不暇的事情,足以改变太多东西,我甚至忘了萧里到底有没有结婚成功,兴许是我打断了他最后的婚礼步骤呢。
我进去的时候看见了陆在清几个人一身西装,大家都是翩翩公子的模样,上流社会太有趣了,好看的皮囊下到底是怎样的灵魂,其实真的无关紧要。
好看就行。
我也看见了萧里,他一个人来,在我面前不远处站定,随后道,“你来了。”
我说,“嗯。”
费矢在后台准备,小梨头直奔后台,推门进去却发现陆初初坐在费矢身上,两个人礼服有点凌乱,许是一时冲动上头。
我看见小梨头脸上天都塌下来了的表情,陆在清跟在后面也愣住了,后来强行抓着小梨头出去,小梨头哭喊着,“我不要,我不要这样……”
陆在清说,“那是我表妹。”
“你帮你表妹是不是?”
陆在清说,“不然帮你?你有没有脑子?费矢是你他妈亲小叔,你自己脑子拎不清楚,还要拖费矢下水?他不娶别人,难道还娶你?”
这是陆在清说话最狠的一回,我仿佛在小梨头身上看见了自己曾经的模样,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小梨头跑去天台哭,一帮人都跟着上来了,唯独没有费矢。
小梨头给费矢打电话,“你不来,我跳下去!”
费矢说,“跳吧,我在下面接你,没跳成,我把你再送上来,跳到你满意为止。”
小梨头手机抓不稳当场摔碎了,整张脸煞白,我看着她,忽然间觉得可悲。
原来我当初也是这样,原来爱而不得的样子,有这么丑。
萧里隐匿于人群,我抬头望见他,觉得他眼神和我的尤为相似,似乎已经对这个世界早就没有任何索求了。
我靠近小梨头,这群人里也就我能靠近她,陆在清在不远处喊,“你别冲动行不行?我不说狠话了,你想打断费矢的订婚,也犯不着用这样的方法啊。”
小梨头哭,我问她,“想死吗?想死就跳下去。”
她哭得一愣,抬头看我。
那一瞬间,如同平行世界,时空错乱,我和她身上过去的自己对话,就像是在对曾经那个疯魔的薄颜说话。
我对过去的自己说,“跳吧,能结束一切,我不拦你。我也会在下面等你,若是没死成,我们一起逃吧。”
后来,我看见她纵身一跃,身影眨眼间下坠,从高楼没入浩浩荡荡的回忆洪流,身姿如同当初的我,义无反顾,哪怕一去不返。
原来对于她来说,除了爱费矢,这天地间,生死都不过是一件小事。
我要是费矢,我不爱费璃的话,她一跳,也算是了却我一桩心事。
我要是费璃,我只爱费矢的话,这一步,也成就了我一辈子的愿。
——
薄悦找上我的时候,我在给费璃办后事,经过了一遭身边人的死亡,我显得尤为冷静麻木,她一耳光打在我脸上,说我抢走了她的男人,还说我抢走了她的股份。
我没说话,连还手都没有,只是冷着声音,“今天费璃头七。”
“活该。”薄悦撕裂了原本的温柔面具,咬牙切齿,“她死了倒好,陆初初才能安心!”
我当场掐着她的脖子直接把她顶在墙上,薄悦嘶吼着,“薄颜,你动手啊!你看看萧里是帮我还是帮你!”
我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被她这句话彻底点燃,我低吼了一声,那一瞬间脑子里掠过的是“杀了她”这个三个字。
萧里上前狠狠把我抓开,大家都听到了动静闯进来,我歇斯底里指着薄悦,我说,“你早晚会有报应!”
薄悦却在萧里面前一抹眼泪,又是那副习惯性的楚楚可怜的表情,我推开萧里,我说,“哄你老婆去啊。”
萧里沉默,站在那里。
我荒唐地笑了几声,我说,“你真是厉害,费尽心思要得到,又费尽心思要伤害。”
萧里颤抖地去碰我脸上的巴掌印,我觉得我全身的旧伤在这一刻重新哀嚎起来,没多想狠狠伸手打开他,我说,“若当初把我弄到濒死的人是薄悦,你信吗?”
萧里身体一顿,我摇着头倒退了几步,眼泪落下来,我感觉像是回光返照一样,猩红着眼睛,一点一点任由痛意把我身体割碎。
我带着小梨头去了国外,没有一个人敢拦我。
我带的是她的骨灰。
江凛说,我当时那个眼神,谁敢拦就杀了谁,没有任何二话。尤其是对上费矢的时候。我一字一句对他说,恭喜你,再也没人烦你了。
可是当时,露出和费矢一模一样阵痛表情的,还有一个男人。
他是萧里。
恭喜你,再也没人烦你了。
——
秋季的风总是传来几分凉爽的微寒,但偏偏是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舒畅,我在马路边眯起眼睛,手里捧着一杯草莓欧蕾。此时此刻我在新西兰,容羡喜欢的城市。
我在这里另外买了一套小别墅,然后一个人闲着没事就窝在房子里度日子,晒太阳,养猫养狗,种花种菜,活得如同一个老人。
新西兰的空气特别好,但是一个人难免有点寂寞,我就发布了合租的公告,这让我遇见了一个男人,他姓傅,是个gay,有个喜欢的发小在国内,为了逃避发小来了新西兰参加研究。
我说,“傅少,你这样的,缺女人吗?”
傅暮终说,“我缺男人。”
我干脆把早上贴在家门口的纸条递给他,“那就好了,早上有个外国小哥留下来给你的,还有一串电话号码。”
傅暮终捂着额头发出一串笑声,我去厨房煮饭,他问我,“房东大美女,今天吃什么?”
我说,“吃猫砂。”
傅暮终一愣,随后又无奈笑笑,“薄颜,我再也不把你的猫关在房子外面了。”
我这才满意,“无毛猫关在外面会冷的,知不知道?”
傅暮终说,“妈的无毛猫一件衣服比老子一顿饭都贵。”
我又说,“等到了冬天带它去纹身。”
傅暮终说,“爱猫人士表示强烈谴责,你这样猫会疼。不人道,真的,一点都不替猫考虑考虑,好歹也是一条生命。”
我说,“哦,我自己都考虑不过来,干嘛替猫考虑,我买它是为了让它陪我,不是让它把自己当祖宗。”
“你不配养猫。”
“深以为然,可我买得起猫。”
“你和虐猫无异。”
“随便你怎么想。”
“……”
过了一阵子,傅暮终乐得把另外一张纸条拿进来,他说又有人在门口留联系方式了。
我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不觉得是给你的?”
“哦,因为这次是个女的。”傅暮终递给我,我愣住了,“我看着像拉拉?”
“反正你身边没有暧昧男性。”
“……”我沉默了,把电话号码拿过来,却忽然间心头一动。
咧嘴笑了笑,了然。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