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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缝补补了。
她从吕家的裁缝那里找了几块颜色大差不离的零料碎布,把衣服的袖口和下摆拆了,准备接上一段。
茹云的针线活儿不算出色,好在缘君不过是个婴孩,衣服穿在身上马马虎虎总算是能过得去。
这针线活做了一大半,她就听到似乎有人在大门外高声说话着。她觉得奇怪,这个时候,一般也没什么人会找到这里了,来的是什么人,到底是不好猜测的。
茹云便开了窗户,向外望去,就瞧见外头进来了一个中年男子,戴着军帽,看起来手上还拿了什么东西。
茹云正望得出身,就瞧见清如一路小跑了过来,说道:“云姨,你看,这人是不是找你的?”
茹云一低头,就看到清如手里头的一枚梅花扣子,上头深深地刻着“陶秋白”三个字,这是秋白军服上的扣子……
茹云放下手里的活儿,忙不迭站了起来,跑了下去:“不知晓这位军爷怎么称呼?”
那人恭恭敬敬地对着茹云敬了一个军礼:“夫人!”
茹云一时间悲喜交加,声音都跟着颤抖了起来:“我看到你带来的扣子了,这是秋白的扣子。你可是带来他的消息了?又或者,你就是秋白派来寻我的?”
那人面色沉凝,不过将一张盖了委员会大红印章的纸塞到了茹云手中。茹云不由得将纸摆正了,而后目光轻扫了一眼抬头,写的乃是“荣哀状”三个字。
她心下不禁默念着:“兹有驻沪总司令官陶秋白,于民国二十六年,在对日中抗战阵亡,忠贞为国,堪为楷模,特颁此状,永志哀荣……”
茹云耳边的玉兰花坠子在风中被吹得泠泠作响,她略略侧过身去,面庞在阳光照映下打上了薄薄的一层阴影。
虽是艳阳天,茹云却觉得肌肤里子有些寒彻骨,她全身上下的骨骼都有些打着颤。
茹云忽而笑了笑,随即朝着这人深深行了一礼,而后将这纸荣哀状交还到他手中:“恕我不能接受这纸荣哀状,秋白没有死,因而这殊荣,我受不起,也当不起。”
那人不由得说道:“夫人,这是军事委员会调查以后的报告,都是有好几个人目击到的。那一日,您不是也在现场么?陶司令他已经死了,在亲手杀了三井弥以后,自己也中了子弹死了。”
说着说着,眼见着这人眼角也泛起了泪花:“我从前也是在陶家军里头当差的,这少帅的消息,哪里敢随便递出来的。夫人,还请节哀。”
茹云又想起那一日的枪声,耳中有些嗡嗡作响。她知道,或许这人带来的消息是真的。可是她仍旧不敢相信,或者说不愿相信这样的事实。
茹云转过身去,淡声道:“不,他没有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我一天没有见到他的遗骨,那么我便肯定,他没有死!”
那军官晓得茹云是有些伤心过头,无奈地只好把荣哀状交到了一旁的巧儿手上。等得那军官出了大门,眼见得茹云身子发了软,摇摇晃晃的,一下就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