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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家的盐工,父亲叫闰生,儿子叫狗子。茹云心下略略诧异,看吕平柏的样子,也不像是常来盐场的人,怎么好似知道的倒是并不少。
吕平柏见茹云表情也便知晓她的意思,不过解释说他昨天就已经来过了,是替茹云先来探视下情况,踩个点的。
草木灰堆在砖池边,灰中的盐卤开始缓慢地渗出来。这些盐水汇成水流,源源不断流进砖池,池中盐卤眼见得就在一点点升高。
围着砖池有一溜四口大锅,锅底全都火光熊熊,锅中盐卤咕嘟咕嘟起劲地翻腾着,海风呼呼地吹过来,热气贴着锅边就四散开去,弥漫开一股说不出来的呛人的气味。
闰生和狗子父子俩流水作业,哪口锅底下的柴草快烧完了,赶紧跳过去再塞一捆。塞进去的是茹云一路上看过来的草干。一捆草,看着很沉,怎么也有四五十斤的样子。
那烧火的铁叉也特别,长有一丈开外,用一根竖着的粗木杆吊住,借了杠杆原理来叉草,再往锅膛里塞草,又方便又轻巧,看得茹云赞叹不已。
茹云不知道这一锅盐卤要烧多少时间才得完,便问狗子:“这锅盐水这样多,烧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狗子回话道:“少说也要三五日罢。”
茹云听得连连咋舌,就一口锅一口锅地去看。她只看见锅中有的还是满满一锅盐水,有的剩下半锅,显见得盐分已经极浓。
在最后一口锅前,狗子开始撤火,土根用个草包兜了一包什么东西撒进锅里,沸腾着的盐卤略滚几滚,竟慢慢地显出奇迹来,茹云亲眼看着那盐卤开始结晶成盐了。
起先不过只见一处地方发白,跟着发白的面积越来越大,就像墨汁在纸上渲染开来那样快,看得茹云一时有些错愕。
她实在是好奇的很,忍不住问了一旁的平柏:“这撒进去的是什么东西?竟是这样神奇呢。”
吕平柏大笑道:“不就是我们路上看到的皂角树嘛!把皂荚和种子晒干磨成粉,就成了这样宝贝,你看,可是外头瞧不见的东西罢。”
两个人正说话着,又一件事情让茹云始料不及。原来狗子变戏法似的从草堆里拖出一只宰净去毛的肥鸡,噗地一声扔进盐锅。
锅中腾起一股轻微的白烟,就听见鸡身上油脂吱吱的欢叫,冒出一个又一个小油泡,跟着奇异的香味也出来了,惹得茹云口舌生津。
茹云觉得喉咙里好似有无数小馋虫在爬,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起来。她虽然肚里咕噜噜地叫着,可毕竟是女子,不好意思过分露出馋相,因而只得忍着不动。
狗子用铁叉拨弄锅里的鸡,将它翻一个身。朝上的一面已经焦黄,香味越发浓烈,茹云简直没有勇气再看下去了。此时鸡的颜色和香味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又荒唐、又残酷。
幸好时间不算很长,狗子又拨动铁叉,把油光闪亮的一只鸡叉了上来。闰生在旁边用个干净草包接了,转手递给平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