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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怀清指了指花厅角:“就放这儿。”门冬跟老孙头抬着珊珊树放到了角落的矮凳上,又让把老大的一个青玉香炉放到案上,羊脂白玉的花瓶摆在两边儿,中间的八仙桌上放了一套金边珐琅彩的茶具。
收拾好了,怀清看了看道:“勉强过得去吧。”
甘草嘟嘟嘴:“这还勉强,姑娘不是奴婢说您,那些首饰可都是老太君给的,您这么押出去,回头要是丢了一两件,可怎么对得住老太君。”
怀清道:“放心吧,那些首饰放在四通当,比放在咱们府里还踏实呢,再说,不押首饰,哪借的出这几样宝贝,就这个半人高的珊瑚树就值老钱了。”
甘草:“可咱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啊,不能吃不能喝的,姑娘不总是跟奴婢说,财不露白,您这是怎么了,借了这么多宝贝摆在这儿,回头让人见了,一准以为咱们大爷是个大贪官呢,不然,哪来的这么些值钱的东西。”
怀清笑了:“正是这样想才好,姑娘这是将计就计,正好如了那些人的愿呢,若早知道有这档子事儿,就把南阳那些东西带来了,也省的去四通当借。”
甘草道:“若是为了充门面,奴婢可还记着六皇子带走的那尊彭祖像呢,金灿灿晃得人眼睛疼。”
说着瞄了眼怀清小声道:“姑娘把那些首饰都押出去了还好说,却真不该把那串猫眼手链押出去,若给六皇子知道,不定要恼姑娘了。”
怀清嗤一声:“他恼什么,既给了我就是我的,便我砸了他也管不着。”
甘草心说,果真是闹翻了,上回从京城回来,就再没见姑娘提过六皇子,那串手链也收了起来,没见戴,今儿还押了出去,可见跟六皇子掰了,瞧这意思是要老死不相往来了啊,倒是跟四皇子有来有去的,莫非自己先头猜错了,姑娘喜欢的是四皇子。
看着怀清把东西搬走了,小徒弟忙道:“师傅,那珊瑚树可是今年王爷给万岁爷预备的寿礼,您就这么借出去了,万一有个闪失,可再难寻第二棵来。”
老朝奉笑了:“能有什么闪失,这丫头是个人物呢,便有闪失,也自会有人出来顶着。”
小徒弟一愣:“师傅莫非看走眼了吧,说下大天来,这位姑娘就是知府大人的妹子,能有多大本事啊。”
老朝奉道:“你师傅这两只眼可是出了名儿毒,怎会看错,再说,便有闪失,这一匣子首饰,也抵的过了。”说着,拿了那串猫眼的手链对着亮儿照了照:“不说别的,就这串猫眼儿也价值千金了,且,这么大颗的世面上可见不着,恐是番邦进贡的东西,还有这个……”
说着,拿起匣子里的翡翠镯子递给小徒弟:“今儿叫你小子长长眼,知道这是什么吗?”
那小徒弟接在手里,仔细看了看道:“这只翠镯子水头成色极好,是难得的老坑玻璃种。”
老朝奉道:“这只镯子可有些来历呢,原是一对的,当年缅甸国进贡来的东西,一红一绿,红翡绿翠,皇上瞧上好就赐名鸳鸯镯,给了当时的太后娘娘,赶上伯爵夫人喜得一对千金,太后娘娘便赐给了伯爵夫人,后来伯爵府两位千金,一位嫁进定南侯府,一位正是如今护国公府的长媳,这只镯子便是其中之一。”
小徒弟多精,一想就明白了,那位姑娘别看就是个知府的妹子,后头有谁可难说,怪不得师傅舍得把那颗珊瑚树借出去呢,这是走一份人情啊。
银翘小声道:“今儿过了晌午,那厨娘去了花厅,给陈皮喝一声,忙说走差了路,真让姑娘说着了,这两个根本不是来当厨娘的。”
甘草道:“奴婢就是想不明白,便让她们看着了又能如何?”
怀清道:“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姚文财蹭一下站了起来:“你说看见了什么?”
那婆子忙道:“瞧见了这么高的一颗珊瑚树,就摆在角落的矮凳上,映的满屋都红彤彤的,还有玉的香炉,有这么大个,头上蹲着个狮子,从狮子嘴里往外冒烟儿,啧啧,老奴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那么好的物件儿呢,桌子上还有一套珐琅的茶具。”说着一指姚府多宝架上摆着的那:“比您这套瞅着更好些,还有两个白玉的瓶子,那成色比猪油都腻白呢。”
陆兴一口茶险些喷出来,挥挥手道:“行了,你们回去吧,接着盯着,再看见什么再来回。”
等两人下去了,姚文财道:“怎么样,让我说着了吧,张怀济这小子就是个大大的贪官,不然,这些好东西从哪儿来的。”
陆兴也叹道:“都说江南的官儿是肥缺,看来南阳那个穷县的官也不差。”
两人直接去找邱显臣回话儿,邱显臣道:“果然看真了?”
姚文财道:“那两个婆子原是我府上的奴才,如今家里的小子还在跟前使唤呢,自然不敢打谎,再说,恐那样的东西,若没瞧过,也不是她们能编出来的。”
邱显臣一拍桌子阴沉沉的道:“张怀济好大的胆子,这样的贪官还口口声声要肃清贪墨,岂不可笑,明儿把扬州的各位达人都请过来,让他们好好瞧瞧,什么才是贪官儿,也能引以为戒。”
陈皮进来道:“姑娘,巡抚府来了信儿,说明儿巡抚大人来咱们府衙,大爷自打来了扬州,隔三差五的就去邱府,可回回扑空,不是巡抚大人忙,就是有要事在身,总之就是不见面,这怎么忽然冒出来了,恐不是好来的。”
怀清眼睛一亮:“来了才好,就怕他们不来。”
次日一早,邱显臣带着扬州的大小官员来了府衙,怀济忙迎出去:“下官张怀济参见巡抚大人。”
邱显臣呵呵笑了两声道:“这些日子公务忙,总不在府里,倒让张大人空跑了几趟,今儿正巧几位大人来了,想起张大人在南阳素有青天之称,是个一心为民的清官,便带着几位大人过来,让他们好好跟张大人学学。”
怀济刚想把他们往大堂里头让,不想陆兴却道:“我等既来了,要学习张大人如何清廉,自然应当去大人府上一观才是。”后头众人纷纷附和,张怀济无法而,只得引着他们来了后衙花厅之中。
葛连升一听就明白,指定是邱显臣捏着张怀济的短儿了,这才把扬州的官都弄到一起,来张怀济这儿,是想抓个现行,就得把张怀济办了。
葛连升心里也万分好奇,莫非张怀济真是个贪官,若是贪官,皇上怎会把他派到江南来,又怎不收姚文财的好处,难道是误会。
可一进花厅,葛连升这个想头就飞了,那角落里半人高的珊瑚树,案上摆的羊脂玉净瓶,还有桌子上一套金光灿灿的珐琅茶具,随便一件都是宝贝,若说不是贪来的,谁信啊,就凭张怀济的俸禄,一百年也买不起这里的一样儿啊。
邱显臣盯着那棵珊瑚树,目光复杂难辨,心说,自己在江南这么多年,也没到手一见这么值钱的宝贝,张怀济在南阳才待了两年,就弄了这么多好东西,真让他又嫉妒又羡慕,却也恼恨非常,明明是个贪官,却还要盯着清官的名头来治贪官,虚伪,无耻……
陆兴呵呵阴笑了两声:“张大人这个清官在下今儿可见识了。”
邱显臣脸色一阴看向怀济:“张大人,本官素闻你清廉的官声,想让大家视你为表率,你倒真给本官做脸啊,清官要是都似你这般,我大燕岂不成了暗无天日的朝廷,张怀济,好大的胆子,竟敢贪污受贿,欺上瞒下,可知这是欺君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