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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哭得不成样……”走廊间声音遥遥散散,陈凌峰推开门,看到了捂着脸哀哀痛哭的陈旭锋。
他的眼睛通红,看不出什么体面漂亮,陈凌峰面色不变,眼神却很是温和地看向他,唤他:“旭锋。”
然而,见面后陈旭锋的第一句话,却是歇斯底里的嘶吼:“哥,当初为什么你不管管我?为什么不让我别说下去?”
若是她没有听到那句话,没有察觉到这场恋情中他最初的目的不纯,他是不是就不会丢了她?
他疯狂地想,疯狂地落泪,疯狂地看向陈凌峰。
他把玻璃砸得砰砰直响,他痛哭,他求而不得,他为此绝望。
“衾衾,我的衾衾啊……”
陈凌峰已经被他的话震到,他久久不能给回神,久久才说了一句话。
“旭锋,你以为……”以为只要她没听到那句话,就不会和你说分手吗?
凭她的情商,凭她的机敏,她又怎么会看不出你对她隐瞒了什么?
他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只是疲惫不堪地按住了眉心。
他极为惨淡笑了一瞬。
陈凌峰想,他大概是真的教养出了一个疯子。
这是他一生中最为失败的事。
她是个名副其实的坏女人。
……
最开始,苏衾以为自己走的是洗白自己,登上白莲花巅峰的剧本——所以她改变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印象,立志当上比善良女主还要善良纯洁的女配角。
然鹅。
很不幸的是,在她尝试洗白自己的那两个世界,她都在成功洗白自己的当天,身遭横祸,死于非命。
经历了两个世界,已经对洗白自己无望的苏衾索性自暴自弃,在第三个世界里依照原本坏女人人设走下去,操着一副蛇蝎心肠模样,勾引男主,给女主使绊子,然后高贵冷艳地成为了众人口中厌恶嫌弃的“坏女人”。
哎嘿!也就是在这个世界里,苏衾安安稳稳地活到老死,然后她就明白了,她就不能走洗白自己的剧本,只能贯彻落实坏女人永不从良的路线,一路妖艳jian货地走下去。
也唯有这样,苏衾才能平安顺利地活下去。
为了多活些时日,苏衾决定在以后穿越的日子里,秉持自己坏女人的人设,永不从良。
……
直到很多年以后,成为大佬的苏衾回忆着过去的岁月,她沉默地点烟,幽幽说出这么一句话:
时势造英雄。
时势造……坏女人。
她对着镜子里,有着千娇百媚、迷人心窍长相的自己轻笑了一声,陡然想起不知道谁曾说过的一句话。
“你是没有心的。”
她承认,且无从反驳。
她是个没有心的坏女人。
并执迷不悟,永不从良。
她的笑意丝毫不改,沾染了水渍的唇瓣盈盈,她手中的苏打水易拉罐摇摇晃晃发出叮咚水声,声音从她喉中吐出,有着极为不易察觉的疲倦与漠然。
“陈总,又见面了。”
易拉罐的罐身很凉,她修长纤细的手指因用力而显得发白。
陈凌峰的目光从她的脸划到她的肩胛、她的手臂,最后到她的手。
他这时候才开口:“苏衾,你刚才是和旭锋见面了?”
苏衾扯了一下唇角:“这不是你们求我来的?”他又何必明知故问?
她倦倦地合了一下眼,在陈凌峰复杂的目光下说道:“我和他的谈话结束了,夏警官陪同我一起来,若你有什么想问的,去问夏警官。”
“回见,陈总。”
她把剩下半听苏打水丢进垃圾桶。水在垃圾桶里溅了出来,淅淅沥沥的,空气里似乎还有气泡炸开的轻微声响。
苏衾抬腿信步,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她准备回家。
然而还没等她走过,她的手臂就被一只大手擒住。
陈凌峰的声音紧紧绷着,他仿佛难以置信,说:“你拒绝了律师的和解协议。”
苏衾在他并未看到的地方,眯起眼睛,对上过分热烈的太阳。
她答:“是。”
又在他想说什么时,她抖落他的手,克制且冷淡地说:“我拒绝了,你觉得很奇怪吗?”
是的,诚然陈凌峰聘来的律师在后来给她的和解金额非常高,但是她看都没看,就直接拒绝了。
在这件事情上,陈凌峰以为他能靠金钱解决一切——不管是靠和解协议获得公诉法庭上的一点点降罪可能,还是在她接受和解后大肆宣传此事,给无数股民再相信鼎达房产的信心。
他以为他可以。他以为她会接受。
但是他想错了。
苏衾没有那么缺钱,也没有那么丧失底线。
在这本以林驰云、夏小天为主角的刑侦破案小说中,她苏衾只是一个社会关注度极高的恶性案件中的受害人。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得到的讯息只有小说里写的只言片语。
譬如“前男友数量多过一掌之数,且各个是有名的富人”,再比如“众人觉得她是个趋炎附势的拜金女”,亦或是“出卖身体,靠男人上位”。此类评价她的话,都是负面,苏衾看过,并不放在心上。
她不去细究这背后有没有什么内情,也不想告诉别人她的“拜金”外表下究竟是怎样的真实,她与陈旭锋的恋情又是怎样“渣男意图征服浪.女,却马失前蹄先爱上了她,并为爱痴狂为爱发疯”的狗血剧情。
她一句都不想说,一句都不想解释。
因为她知道,只懂跟随舆论袒露恶意的人,在看过这些听过她的解释后,也依旧会抱着“受害者有罪论”,恶毒地诅咒着她该去死,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会怒骂她,因她之过而让一名出色、优异的富二代进了监牢;而心中有杆秤的人,就算不赞同她过去的行为、放*荡的感情世界,也依旧会执着认为“受害者有罪论”是错的,在这样的案件里,人们应该专注的并非是受害人的过往污点,他们不该因此而利用舆论攻击她,他们都认为陈旭锋的行为哪怕再过形式正义,也是一场不可饶恕的犯罪。
人性如此,对立中带着坦荡荡的恶意与善意,她从不抱怨,也从不抱有希望。
日光之下,黑暗依存。
陈凌峰:“……那你究竟想要怎样?”他的语气很复杂,苏衾有那么一瞬以为他气馁了。
她转过头,冷静地看着他,第一次问出了她一直疑惑的事。
“你究竟有多爱他,能为他做到不顾总裁的尊严和形象,在大众面前抛下脸面嘲讽我,又在无计可施时,近乎恳求问我想要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