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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女担得起这宝物,所以民女不敢推辞。”
这话逗得福潆公主笑出声来,“倒是个知趣的丫头。快起来吧,我们一起去用些螃蟹。”
这样跟纳兰舒容说话的功夫,福潆方才的气也就消了大半。再加上这毕竟是尤雅的赏菊宴,她也不想太显威风,所以便有意忽略了纳兰凝香。
照理,纳兰凝香应该庆幸自己没有被公主见怪,可此刻她一见纳兰舒容真的受了封赏,却又忍不住开口说道:“公主错爱,我庶妹并非性格柔善之人啊。”
这回,饶是福潆公主性格再好,也忍不下去了。“雅雅,这个丫头真是纳兰府的嫡女?”
尤雅还没开口,纳兰凝香已经连连点头道:“是,民女是纳兰府的嫡女。”
尤雅被抢了话,心里一阵无奈,可还是在旁替她说话道:“是,她年纪还小,公主别见怪。”
福潆公主冷哼一声道:“我不见怪,我只是觉得纳闷,怎么同一个府里出来的,嫡女如此桀骜无礼,庶女却一脸可人疼的模样。”
“公主……”纳兰凝香有些惊异的看向福潆。
“罢了,他们府里既然管教不好,本公主就只好代劳了。来人,把未开壳的螃蟹拿过来几只。”福潆说道。
尤雅冲着下人点点头,嘴里却一声不吭。她知道,自己是救不了纳兰凝香这个蠢丫头了。
就在纳兰凝香满脸迷茫的时候,一盘没剥壳的螃蟹已经被送了上来。这会,几个命妇也已经陆续前来,看见公主便纷纷施礼。
福潆一边免了众人的礼,一边说道:“方才纳兰家的凝香姑娘言语无状,又嫌弃自家姐妹,本公主实在看不过去。纳兰凝香,这有十几个螃蟹,就罚你用手剥出蟹黄蟹肉,一丝儿都不准剩下。”
纳兰凝香是从小被宠到大的,因此养成了这种谁都不怕的性格。此刻听见公主的话,她才真的慌了神。原来不是所有人都会让着自己的。
她看向旁边的几个冒着热气的螃蟹,却没有看见蟹八件的影子。她更加慌张,这螃蟹壳如此坚硬,她怎么可能剥得动呢?
然而,福潆的眼中并没有半分体谅与同情。“本公主说话,你是听不见么?若是听不见,就用这黄酒洗洗耳朵!”
说着话,福潆把一杯黄酒尽数倒在了纳兰凝香的身上。众人只见淡黄色水珠飞溅,而后纳兰凝香的浅色罩衣便染满了黄酒气息。
“公主……”纳兰凝香又惊又惧,慌忙跪倒在地。她可是纳兰府的嫡孙女啊,公主怎么可以这么对自己呢?
“凝香小姐,这不是纳兰府。公主想要你的命,或者是整个纳兰府的命,都易如反掌。”尤雅看出了纳兰凝香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因此出言提醒道。
“整个纳兰府?”纳兰凝香听见这话,这才明白皇权在上,家中父母也是护不住自己的。
于是她这才慌张起来,连连叩头说道。“公主,公主我知道错了。我方才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民女给您道歉,给舒容妹妹道歉好不好?舒容妹妹,你快帮我说句话呀。”
“先剥螃蟹吧。”福潆淡淡道。
“娘娘真是高明。”丫头这样夸着,心里也有些发凉。阖宫的下人都知道这祺妃心狠手辣,没想到她连自己最亲近的姑姑也不放过,反而算计至此。
“这样吧。”祺妃身子一动,显然又有了个好主意。“你把她从侧殿挪到离本宫远点的耳房里头去,吃的喝的一天送一次就得了,早死早托生嘛。”
小丫头点点头,“娘娘您放心吧,我这就吩咐人去做。最近天气冷,我看被子也别给她盖那么厚了。”心里凉归凉,反正这事也没落到自己头上,她还是讨娘娘的欢心要紧。
祺妃果然满意,珠玉琳琅的护甲轻轻一摘,笑着说道:“你看着办吧,一张臭脸看了那么多年,本宫可懒得再理她了。”
小丫头应声而去,带着十足的架势走进了纳兰舒容的房间里。年近五旬的纳兰舒容近日得了疫症,起初祺妃还肯找太医给她瞧,可后来见总也不好,便失了耐性。
“舒嬷嬷。”
小丫头刚开口,纳兰舒容便虚弱的摆了摆手。“行了,我都知道。搬到辛者库去,是吧?”从医士再也不来瞧的时候,她就知道了,祺妃始终是个卸磨杀驴的主儿,对她也没例外。
“嬷嬷可说差了,咱们娘娘哪是那种无情的人。不过是咱们下人担心您过了病气给娘娘,请您腾到耳房去。”小丫头的话虽尊敬,可语气却七弯八绕,拿足了架子。
纳兰舒容不由得苦笑:“娘娘是嫡女,我是个不入流的庶女,所以家族早早就为娘娘谋划着,让我进宫侍候娘娘。我陪着娘娘,用了几十年的功夫,也用尽心机血汗,这才助娘娘从一个答应走到了妃位。可我如今病倒,娘娘连眼皮也没有抬半下,真是可笑。”
小丫头听她絮话半晌,已有几分不耐烦,不由得心生敲打之意。“舒嬷嬷通透了一辈子,怎么偏偏临了却糊涂起来。嬷嬷是为娘娘尽了一辈子忠,可那是嬷嬷自愿,是为了家族前程。到现在您不中用了,就该早早的为下一波人腾地方。您要知道,这宫里的人一茬又一茬,不中用的人是不配在这的。”
“实不相瞒,这也是娘娘的意思。您一日不死,娘娘就一日吃不下饭,又要忧心陛下不爱来,又要担心这病情传染。奴才说句不该说的,我要是到了这个份上,直接就抹脖子自尽了,还活个什么劲。”
小丫头说完话,径直甩着手绢,另一只手捏着鼻子走了出去。不多时,又进来几个小太监,不由分说的把纳兰舒容抬了起来,扔到了耳房里头。
纳兰舒容的身子无力,只感受到自己被重重撂在榻上。接着,几个小太监往自己身上摸了一把。她明白他们的意思,轻轻叹了句,“银子都在被褥里头,你们几个分了,回头也好给我找个好地方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