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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一丝异常。
苏留白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孟依晨听着手机的无线电波里传来的嘟嘟声,有些失望,失望每次打电话都是他先挂断的吗?是的,从他重新回到她身边,两人的相处状态一直都像这样,说近不是近,说远好像又不远。
他可以给你男人对女人应该做的一切,任何纪念日或者节日,他的礼物都是比他的人先到,虽然都是他的秘书代劳,但她还是有感动的。
唯独……挂电话,他从不会等她。
她曾经暗示过他,可他只是笑笑,过后依然这样,时间久了,她也就麻木了,兴许是今晚有些敏感,她又旧事重提了。
收回思绪,打给她派到他公寓楼下的人。
“苏总是从公寓直接开车离开的吗?大约几点钟?”电话被接听后,孟依晨直接问。
“孟小姐,我和我另两个兄弟一直都守在苏总公寓附近,我在门口,另两个一个在公寓的楼道口,一个在地下停车场,并没有发现苏总的任何踪迹,是不是说明,苏总昨夜并没有回来?”电话那头的男人分析着。
孟依晨摇头,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慌张,“不可能啊,我亲眼看见他走进去的,查,快去查,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连他的一点踪迹都没有,他已经开车出来了,去保安室调下录像。”
电话那头的男人恭敬的回答,“好的,孟小姐,我现在就去查,稍后联系您。”
孟依晨嗯了一声,随即挂断了电话,心事重重的。
昨天的事情,他到底发现了没有呢?
苏留白赶到苏宅的时候,正好是晚上的八点钟,天空中有一轮满月,没记错的话,再一次月圆的时候,就是中秋节了。
将车停稳,他迈着长腿从车子下来,今晚的风大,长款西服的后摆被身后的风吹到膝盖之前,细碎的发也被风吹的凌乱,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个男人的优雅和那股与生俱来的高贵。
走进苏宅里,苏辛正和孟依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似乎在玩着什么游戏,苏辛虽然感冒难受,却很珍惜与妈妈相处的时间,玩的很开心。
苏荔坐在轮椅上,正立在厨房门外,指挥着家佣煮菜。
可能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沙发上的孟依晨和苏辛顺着声音一同看了过来,苏辛开心的蹦下沙发,走过来抱住苏留白的大腿,开心的叫着爸爸。
孩子的声音脆,在老宅子里回荡,苏荔听到声音也看了过来。
苏留白摸摸苏辛的脑袋,“先去和妈妈玩,我和奶奶有些话说。”
苏辛乖巧的点头,往沙发跟前走去,孟依晨看着苏辛走近,依旧坐在沙发上,一时间没敢靠近苏留白,虽然这样表现会很心虚,但在确定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之前,她选择暂时按兵不动。
苏留白扫了孟依晨一眼,随后迈开脚步走近母亲,双手自然而然扶上轮椅后面的把手。
“回来了?饿没饿?饭马上好了?”苏荔将手伸过来,慈祥宠溺的握住儿子的手。
苏留白弯腰,与母亲脸贴脸,“这么着急叫我回来没别的事?”
苏荔伸手在儿子的额头上点了点,压低声音,“下午的时候,孟建勋给我打电话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希望我管管你,不能冷落了依晨,儿子啊,这么多年都忍了,差这一时半刻了?”
苏留白伸手将苏荔的轮椅推远了一点,觉得有些话,还是提前和母亲说通的好。
孟依晨看见苏留白推着苏荔走远了,陪苏辛玩闹的手一顿,心里不是滋味,却无人可说。
进了老宅的书房,苏留白将灯打开,又将母亲推到房间中央,拉过一把椅子,与母亲面对面坐着。
苏荔很聪明,纸包不住火的事情,迟早会暴露,在儿子开口之前,先开了口。
“儿子啊,我知道这几年委屈你了,为了苏氏,你几乎做了你能做的一切牺牲,包括当年的……孟暖,我知道她回来了,你们联系了,可你别忘了,当初你答应妈妈的事情。”
“妈,答应您的事情我不会忘,或许从前儿子认为可以一辈子做到,可如今,怕是要让您失望了,我做不到放弃孟暖,当年如果不是爸爸的死,孟建勋给的恨,和您的逼迫,您知道,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的,妈,我知道我这么做有可能很让您失望,但我又不得不这么做。”
“儿子,妈妈只想让你完成那件事,只要完成那件事,你想要和谁在一起,妈妈绝对不会阻拦你,好吗?”苏荔红了眼眶。
“妈,您真的爱过爸吗?”苏留白问,没有前因后果,只是突然问。
苏荔有些闪躲,“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只是奇怪,如果以您的性格,知道爸爸在您之前,曾和其他的女人生过孩子,您为什么毫无反应,甚至您对待我和死去的大哥,态度也是毫不相同。”
苏荔伸手转动轮椅,躲避他的犀利视线。
“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饭菜都好了,先出去吧。”
苏留白出声阻止,“妈,我在说什么,您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情我已经想了很久,如果您实在像当年那么执拗,我只好放下一切,您知道,我从来都不在乎一无所有,只在乎孟暖,这是我的底线。”
苏荔知道儿大不由娘的道理,而且更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根本就不是受人控制的人,或许能用亲情羁绊他一时,但绝不能妄想羁绊他一世,有些话,是该说了,也该说了。
“白啊,妈承认,年轻的时候和……孟暖的父亲有过一段情,我和他是同班同学,他为人刚毅正直,乐于助人,对同学对老师都十分友爱,就算家境十分富庶,性格却与之相反,反而比一般人都要谦卑恭逊,如果不是知道他是孟氏财阀的三儿子,我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完美到像他那样的人。我的坐位和他相邻,余光总是能扫过他的方向,他经常穿着一件白衬衫,上面总是带着清新的皂角香,所以,不管是刮风下雨,我从来没有缺席过上课,就是为了能多看他一眼。”
“当然,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暗恋,当时你外祖父只是个远近闻名的高级裁缝,虽然是给上流社会的名媛淑女公子少爷剪裁衣服,量身定制的,但在那时候来说,裁缝毕竟不是个光鲜的职业,早些年,甚至比较受歧视,从暗恋转为明恋,是一天午后,我被外校的几个男同学挡住了去路,那个年代大家都不富裕,兜里的两块钱几乎是一周的饭钱,我死活不肯给,就在要被那几男同学揍时,他出现了……”
“不知道他的身手为什么那么好,几下子就把那个外校的男同学打的落荒而逃,当他的手伸向我的刹那,我仿佛看到了阳光在心里跳跃,白,你深爱过,应该知道,那种爱上了的感觉,是死心塌地的,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的出现而有所动摇,就算到最后,他为了家族不得不另娶,我为了成全家人,不得不另嫁,但我感觉我的心始终没有变过。”
母亲的声音充满了回忆的苦涩和沙哑,那是种忧伤带着落寞的声音,他终于听到他想听的了。
当年父亲的突然离世,他曾经追查过原因,如果只是因为单纯的经济纠纷破产,他想,父亲不至于那么决绝,所以,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个疑虑,会不会还有其他方面的原因,直接导致了这样的悲剧。
母亲或许爱着其他人的这个想法,他在很早之前就有了,大约是在母亲逼迫他必须离开孟暖开始,那时的他,没有手腕没有能力,更不能在商界呼风唤雨,他能做的是默默忍耐,忍耐孟建勋,忍耐孟依晨,甚至,忍耐母亲——
他印象最深刻的,也是母亲当年说出的最决绝的一句话,她说,“白,如果你不跟那个女孩说清楚,我就亲自去,到时会不会一尸两命,我不敢保证。”
那时的母亲,几乎是疯狂的,无可救药的。
果然,时间给了他答案,在他终于站在权利的巅峰,在他终于手握傲人的财富时,只是,拥有了这一切,却也少了他最爱的人的五年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