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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可惜, 膝盖上的磕破的血口却破坏了这种美感。她的伤口约莫拇指盖大小, 血肉微微外翻, 血虽已冷凝,可那伤口仍显得很是狰狞。
阿妩两处膝盖都磕破了,只是左边的伤得更重, 从伤口顺着小腿往下蜿蜒出了几道血痕,此时此刻, 条条血痕凝在她的白嫩的腿上便格外刺目。
蔺荀拧眉, 用毛巾浸过热水,缓缓拧干后先替阿妩将腿上的血痕擦拭了干净。
一切妥当后, 他才开始清理伤口。
从阿妩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将他饱满的额头,浓密的眉,深邃的目收入眼底。
也真是奇怪, 平时白日里瞧着那样凶恶凌厉的人, 此时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在灯下认真替她处理伤口时, 眉目竟是显得很是柔和。他的眉毛长且浓密, 五官也极为挺廓,侧颜的线条流畅, 似处处都含了无尽的力量。
时下儿郎以翩翩公子, 儒雅俊朗的书生样最为讨喜, 像蔺荀这样的相貌, 并非时下所推崇。
但阿妩忽然发现, 他的五官其实也生得极好。
也是,她长姊蔺容年轻的时候乃是闻名燕郡的美人,他身为其弟,又能差到哪里去。
只是他平素惯常露出一副深不可测的表情和生人勿进的凛冽气息,才叫人只注意到他通身的气派,忽视了他的相貌。
阿妩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似蔺荀般明烈张扬,不可一世的人,竟会以这种姿态替她亲自上药。
他似乎……同她想象所想,更与外头所传完全不同。
阿妩原以为入了蓟城,必会受尽屈辱。
可自她嫁来之后,蔺荀对她,哪有什么冷落羞辱他虽偶尔会在言语上轻薄她几句,惹人恼怒,但其实并未真正为难过她一次。
以他今日身份,能待她至此,其实……已是极好。
阿妩下意识咬唇,眸光微微沉了下去,真正的羞辱,好比卢太后今日之举。
以蔺荀今夜在宴上杀伐果断,说一不二的气度,他若真折辱起人来,只怕比卢太后所为还要令人痛苦百倍,屈辱百倍……
阿妩放在腿上的手不由收紧,兀自走神中,忽闻他道:“疼?”
她摇头,忙将方才攥紧的手松开,垂眸一看,才发现伤口已然料理妥当了。
起初,她以为他所言的精通包扎不过说说罢了,眼下见他替她包好的膝盖伤口十分齐整,且方才上药之时也无她意料的那般刺痛,实有些意外。
阿妩随后想到他为何会精通此道,眸光不由微微凝住。
是了,他出生入死,征战沙场,之所以如此熟练,无非是久病成医罢了。
当年,若非他力挽狂澜,将那些蛮夷驱逐出境,或许今时的大魏只怕是胡族猖獗,局势愈发缭乱……
蔺荀完事要起身时,才发现他的衣袖被阿妩扯住了。
她虽扯了他的衣袖,兴许是有些感到难为情,并未与他对上视线,她语气柔软,眉目卸了平素的锋芒,只剩一派软和,“今日……真的多谢你。”谢他在宫中愿意信她,更谢他替她包扎伤口。
声音不大,语气却是十足的真诚。
美人艳若桃李,眉目动人,她耳垂和脸颊,因难为情有些微微泛红。此时的她,好似初雪化后绽放于枝头的点点红梅,虽傲且娇,这样一幅粉面飞霞的模样,真真是娇艳欲滴,直叫人看痴。
蔺荀将她的娇怯模样收入眼底,眸光轻沉,喉头微动,忽觉方才退下的燥热又浮了上来。
他不动声色退开几步。
虽则美人在前,但只可远观不可触碰,这种滋味着实难受。
不过,虽然心头邪火难熬,却并不碍他的好心情。今日在皇宫里积存的郁气,因她此时的温言软语又消了大半。
“今夜你伤了腿,便歇在外侧。”
阿妩道:“若不便,我睡次间也可。”
蔺荀原本还算平易的面色忽变,目光沉沉的看着阿妩,虽未言语,其意却已不言而喻。
这是没得商量的意思。
成婚以来,二人一直都是同榻而卧,阿妩已习惯与他同睡,只是今夜他替她料理了伤后,她忽觉多了几分不自在。她思绪纷杂,久久都难以入睡,闭眸昏昏沉沉了大半晚上,却还是醒着。
阿妩侧卧久了身子有些僵,轻轻翻了个身,转朝向了里头,借着暗暗的光,她将他熟睡的侧颜收入眼底。
这个男人是她的夫,理应是她最熟悉最亲近之人,可于她而言,却是一个极陌生的存在。
她并不了解他。
阿妩以为所谓夫妻便是要携手一生,相伴一生。她原想她同蔺荀二人不过是半路夫妻,必定不会长久,故而心中一直未承认过他。
但今日阿妩发现,他似乎同她想象之中并不一样。
阿妩默默瞧了他半晌,确定他的确睡实,将心头憋了一晚的话轻声道出,“蔺荀……当年我年龄尚小,被父兄宠爱过头,确实骄纵难当。那年的宫宴上,洛阳城里的女郎故意以此事在背后议我,我那时气盛,恣意惯了,最不能忍便是为旁人低看,为了扳回颜面,才会在宴会上的那番绝不嫁你的话……”
这番话,阿妩现今每每想起都觉面热,实在尴尬至极。
“可这话不过是气怒之言,并非我今日真心,还望……你切莫往心里去。”
“至于五年前望月楼外的事,实乃我二兄不对。好在长兄当年命人救下了你,否则……不知要酿成什么大祸。”阿妩一顿,越数越觉气短,“不算不知,一算才知我曾是多么骄纵顽劣。你如今如此待我……实令人惭愧。”
阿妩沉默了良久,朱唇轻唇,缓缓道:“更改并非朝夕,以前犯过的错,我刘妩绝不会再犯。”
她是个喜恶分明之人,蔺荀待她确实不薄,先不论二人是夫妻,就是个普通人,她也该投桃报李,好好待他。
“……”
许是将心中堆积已久的话说,阿妩忽而放松许多,不知不觉便渐渐有些睡意,懵懵懂懂闭眸睡了过去。
只是未过多久,原本陷入沉睡的人忽而睁开了眼。
他眸光淡淡,沉静似水。
蔺荀枕着右手,静望了她半晌,伸出左手在虚空的位置,食指拇指并拢隔着遥遥地距离轻轻点了点她的额。
他不由扯唇,沉静眸中立时染上几分温度,“你倒是会讨好人。”
“不过,远远不够。”他胃口向来大得很,这样讨好还远远不够。
所以……便拿一生来偿罢。
不仅是她这样的讨好不够,蔺荀就这般远远观她只觉似望梅止渴,怎么样心中都无法满足,他本来怕将她吵醒,所以手一直放在虚空,并未落下。
但此刻他忽然想切实地触碰她。
蔺荀悬在空中的手缓缓落了下去,指腹轻擦过她的眉眼,侧颊……最后迂回来到那娇艳欲滴,不点而朱的红唇之上。她的唇水润饱满,似成熟的鲜果,于深夜里散发着幽幽暗香,芬芳撩人,引人不忍流连。
蔺荀更渴了。
他闭眸,光线刹那黯淡,但脑海之中她朱唇的形状却是更为鲜明。
寂寂无声的夜里,人的感官总会被无形放大数倍,心底的欲望……亦是如此。
光是在脑中描摹她的眉目,已无法令人满足。
蔺荀梭然睁眼,眸光如炬,约莫顿了几瞬,忽而倾身对着他肖想已久的朱唇覆了上去。
楚翁将蔺荀的命令告知,并让身后的几个老妪奉上金银财帛等物资。
“请罢,裴娘子。”楚翁抬手。
裴五娘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
不,她不能就这样被遣散出去。以蔺荀的威名,一旦她出了这府邸,日后还有何人胆敢要她?
更何况……如今燕侯势头正好,权势如日中天,说句大不敬的,若他将来真的有心代魏,自立为王,她若跟了他便是君王的夫人……
裴五娘眼瞳中不由浮现出灼灼光芒。
经逢种种,她早已看清如今局势,什么士族门第,王公贵族都是虚的,唯有那无可撼动,令人臣服的绝对权势,才是这乱世之中立足的根本。
所以裴五娘当下一脸惶惶道:“怎会如此?楚翁,必然是你弄错了,今日动手打人的分明是华容翁主,燕侯却要将我遣散?”她摇头,咬牙道:“不应如此!”
楚翁神色淡漠,“时辰不早了,君侯吩咐今夜便必须送你出府,女郎还是莫再耽搁,速速出府罢。”
裴五娘见楚翁态度如此坚决,心中虽极为难以置信,却犹不服气,“不,我不出去,我不过是说了那刘妩几句,竟要落得被逐出府门的下场吗?不,楚翁,我要见君侯,你且让我见他一面。”
楚翁蹙眉,“放肆!女君之名,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姬妾可以大呼小叫的?”
“裴娘子,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楚翁挥手,“送裴娘子出府。”
侯立已久的几个大力仆妪立时上前,生生将裴五娘制住。
“不,我不出去,我要见君侯……”
与裴五娘遭遇相同的还有陈吴二人,只是相比裴五娘,二人则是识趣得多,心中虽则不甘,二人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拿了财帛,乖乖出门。
蒙蒙夜色中,三个绝色美姬就这样无情被人驱赶出了府。
……
翌日一早,裴五娘三人连夜被遣散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府邸。
阿妩原本以为他昨夜那番话只是作态,未想蔺荀行事雷厉风行,又快又狠,说遣散便真要遣散,昨夜便让楚翁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只是,此次蔺荀竟这般容忍于她,这着实叫她吃惊。
阿妩正兀自思量蔺荀待她究竟是存着何种态度,便听桂妪语带担忧,“翁主,过几日你便要与燕侯进宫面圣,这三人乃是太后所赐,若她问起此事,到时候,若将此事怪罪到您的头上来,可怎生是好?”
玉枝正侍弄着刚摘进来的花草,闻声一顿,“这,这不是让翁主您为难么?”
阿妩沉眉思索,蔺荀送走三姬,莫不是为了让她过几日在卢太后跟前抬不起头来?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只是……阿妩回想起那人的不拘一格行事作风,这样的事,似乎是他极为不屑的。
阿妩思索半天想不出来,只好将此事暂放。
一向沉默寡言的玉蝉也不由为阿妩担忧,“翁主,这可如何是好?”
阿妩一边拨弄着首饰,一边道:“怪罪便怪罪,还能如何?”
玉枝与玉蝉对视一眼,不由诧异。
先前许牧欲要强娶她时,带兵围了汝南,她阿娘曾向王氏与王都求救,可最后两方都对她们的求助弃之不顾。她也知魏帝和卢太后二人如今受多方掣肘,自有难处,可当初他们的选择,便已说明了他们对她汝南的态度。
她在他们眼中,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罢了。既然如此,而今何必还要上赶着去讨好他们?
阿妩的手紧了紧。
她嫁了蔺荀,虽有百般不好,但唯有一点,蔺荀他权势够重,地位够高,除他本人,寻常人等,实在无需她再低头。
……
时间一晃便过,大婚后第二日天还未亮,阿妩收拾好了行囊,欲与与蔺荀一道动身前往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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