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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便宜了始作俑者福全。她可没兴趣拉着姜家一起为福全做打手。
再说,公平地看待整件事,赵蛮行事固然暴虐了些,可先错的并不是他。
轻城心里叹气:也不知荣恩怎么想的,福全和赵蛮斗便斗了,她掺和进去又是图的什么?白白做了别人的刀子,除了麻烦也就得了一身的伤,还徒惹关心她的人担心。
想到赵蛮最后掐向她脖子时的眼神,她打了个寒噤:她相信,那一刻,赵蛮是真的想弄死她。被脚踩的羞辱,以及被欺骗、被背叛的愤怒足以让任何人失去理智,何况,像赵蛮还小,正处于最容易冲动的年龄。
见夏夫人还是一副气愤万分的模样,她挽住夏夫人,柔声细语地劝说道:“这事我也有错,不能全怪他。而且,皇后娘娘已经罚了他。”
十下鞭刑可不是闹着玩的。赵蛮伤了她,但已经付出了代价。事情到此为止岂不是很好?除非赵蛮再找她麻烦,否则,她并不愿再主动生事。
夏夫人垂泪:“公主就是太仁善了,那蛮夷差点害死你,你还要为他说话。”
轻城汗颜,夏夫人的心可真偏得没边了,心中却有一股暖意升起。见夏夫人兀自恨恨,她转移话题道:“姨母,你们好不容易进宫一趟,老是提别人多扫兴啊。还是说说表姐吧,她的婚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姜玉城去年与勇安伯长子祝允成定了亲,如今正在备嫁。正因如此,近一年时间,她很少进宫陪伴荣恩,这才让福全有了可趁之机。若当时她在荣恩身边,以她的沉稳性子,定会阻拦荣恩为福全做那种蠢事。
提到姜玉城的婚事,夏夫人果然高兴起来:“嫁妆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等着定日子了。”
轻城扭头冲姜玉城眨了眨眼:“听说表姐夫少年俊才,颇得国公爷的赞赏。”
姜玉城羞红了脸,却忍不住唇角上扬。她长了和夏夫人几乎一模一样的柳叶眉,桃花眼,唯有脸蛋儿圆圆的像父亲,粉团一般,笑起来时一边还有浅浅的梨涡,十分娇俏动人。
轻城便知姜玉城是满意这桩婚事的。
夏夫人显然也很满意,笑道:“祝家选了三个日子过来,她父亲舍不得她这么早出嫁,还想再往后推推。”
轻城掩嘴,打趣道:“表姐心中可恼?”
这话是在说她恨嫁呢。姜玉城羞窘,作势要拧她的嘴:“公主学坏了,连我都编排起来。”
轻城往夏夫人那里躲,叫“姨母救命”。
夏夫人笑着帮她拦姜玉城,气氛轻快起来。
闹了一会儿,轻城到底重伤未愈,有些支撑不住,软绵绵地趴在靠枕上。姜玉城熟练地帮她擦去额角的汗,皱眉道:“这么热,怎么殿里连冰盆都不摆一个?”
轻城思考了下该怎么答她。
姜玉城即刻明白过来,红了眼睛:“他们怎么敢!”她霍地起立,“我去找他们。”
轻城拦她:“表姐勿恼,是太医说了要我少用冰。”她也不算说谎,只不过太医只说少用,并没有说不用,有些人却借着这个由头克扣了她的冰盆。
这件事,她不打算让姜玉城为她出头。姜家势力再大也是外臣,在宫里闹出事来没有好处。
“是这样吗?”姜玉城狐疑地看她。
“嗯。”她神情诚挚地指了指百灵布谷几个,“不信你问她们。”
百灵布谷几个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见轻城指过来,忙不迭地连连点头。
姜玉城信了,担忧地道:“公主你要快快好起来。二弟说了,等你好了,他会向娘娘求情,请你和我们一起去游清波湖。”
轻城眼睛一亮,精神振作了些:“当真?”清波湖位于京城南郊,有烟花十里,亭台无数,风景优美。前世,她曾跟着婶婶去游玩过一次,极其喜欢。能有机会旧地重游,真是再好不过。
姜玉城点头:“当真。你也知道娘娘对二弟一向有求必应。”姜玉城的二弟名姜羡鱼,是夏夫人幼子,风流俊美,嘴甜心活,极得夏淑妃的喜爱。荣恩在宫里见过他几次,印象中,他相貌俊美,性格温柔,打小就得姑娘们的喜欢。
夏夫人佯嗔点了点姜玉城额角:“你又替你二弟胡乱许诺。”
姜玉城不依:“哪有,我真的是帮二弟带话。”
轻城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有些羡慕。她父母缘薄,上一世,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不得不依附叔叔婶婶以求容身之地;这一世,虽然有母亲,可母亲还不如夏夫人这个姨母关心她。最可笑的是,夏夫人关心她,夏淑妃还会很不高兴,几乎不怎么愿意夏夫人和她相处。不过也幸亏如此,几个亲人都和荣恩接触得不多。否则,她换了一个芯子的事未必瞒得住。
正想着这个,赖嬷嬷走进来:“夫人,娘娘请你和姑娘过去正殿。”
果然,不过一会儿工夫,就来请人了。
夏夫人也显得无可奈何,抓着她的手依依不舍,在赖嬷嬷催促的目光下又嘱咐了几句,最后说了句“公主好好休养”,起身离去。
两人前脚刚走,外面便传来内监抑扬顿挫的通报声:“陛下驾到!”
不一会儿,宣武帝大踏步地走入。他是个相貌威严的中年人,高大的身材略有些发福,一对眼睛却含着精光,凛然生威。
四周顿时跪了一圈。
轻城心中疑惑:今天是什么日子,这尊大佛居然亲自过来看她了?要知道此前除了大宴会与节庆时,荣恩几乎鲜少有机会见到宣武帝,更勿论像现在这样亲自到她的寝宫来看她。
赖嬷嬷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轻咳一声,提示她行礼。
轻城恍若未闻。就在刚刚一瞬间,强烈的孺慕之念从心底升起,混合着激动、吃惊、害怕种种情绪交织激荡,叫她全然失了语言的功能。
这是属于荣恩的情绪。这个小姑娘,是这样渴盼着父皇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