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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晚风轻拂,辽阔的大草原一片死寂。
其其格的遗体在暮色归鸦中安葬完毕,黑暗袭來,唯有冢前点点星灯伴明,灯旁一老一少,凄坐无言。
又是新的一天开始,巴图拖里拖着沉重的步伐,去了半晌,牵了两匹骆驼缓缓而回。骆驼一老一小,看样子是母子俩。
只见巴图拖里将两匹骆驼牵到其其格的坟前,抽出腰刀,刀背向下刀口朝天,扛于肩上,矮身低头自小骆驼身下猛地钻过。
哧的一声轻响,小骆驼一声悲呜,脖子下血喷如注,倒地而毙。
老骆驼见状仰天一声长鸣,鸣罢低下头來,用舌头不住地往小骆驼身上舔,竟致伤心得流下泪來。
萧影大奇,暗忖:“动物尚且如此情深,何况乎人,却不知巴图拖里何以如此这般。”
巴图拖里眉头深陷,双眼布满血丝,将血淋淋的腰刀丢在一旁,在萧影身旁坐了下來,话声凄凉地道:“咱们蒙古人,世代过的是游牧生活,居旅无定。这茫茫大草原,曾经住过的地方,找寻起來实非易事,更何况其儿小小一穴墓地……”说着又是老泪横秋。
其时蒙古人葬礼极为简陋,除祭牲之礼外,几无他物。为避豺狼虎豹的抓挖,坟地亦不立丘,只葬与地面相平,锤打坚实,再伪以草皮,便算完事。
巴图拖里道:“明年这个时候,其儿的坟上想來早已长满青草,我便牵着这头老骆驼來寻,在它悲鸣流泪的地方,便是其儿的墓地了。”他抹了一把老泪,哽咽又道:“到时它祭它的孩儿,我祭我的其儿……”话未说完,已然泣不成声。
萧影待要安慰他几句,不觉也自泪下如雨,自己的伤痛何曾少于巴图拖里。
正自心里悲痛,听得一阵委婉感伤的歌声远远飘來: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來,小园香径独徘徊……”
萧影驰目远眺,见前方的草地上站着一女子,衣襟飘风,体貌脱尘,若天鹅伫立,似仙子下凡,不觉一惊:“茫茫草原上,怎会有这样一个天仙般的女子,莫不是其其格。”当即起身追近,欲看个究竟。
那女子衣袂飘飘,环佩叮当,展开轻功,竟似足不点地般愈飞愈远。
萧影重伤未愈,追出一段,已然气喘吁吁,哪里追得上。突觉前方草地上有一斑红点,走近前看,却是一朵碗口般大小、殷红如血的花儿。拾起一闻,花儿尚带余香,那女子却已去得远了,鹅黄色衣裙变成一点,渐渐消失在天际。
其其格的名儿早自响遍整个草原,其美丽与善良,在牧民心中成为一段佳话。这件奇事在蒙古大草原上传播开來,人们将萧影见到的美丽女子、花朵一加联想,便成了其其格死后魂归天庭,但她与萧影的情丝未断,入凡尘与他一会,将一朵不知名的花儿遗落在大草原之上。人们感怀她的美丽带给大草原勃勃生机,便将她遗留下來的花儿取名为“其其格”。
自此至今,蒙古人均将所有花儿称为“其其格”。
萧影却依稀觉得,那女子并非其其格,而是另有其人。但他心想:“就算不是其其格,何不留给世间一个美好的憧憬与希望,”便此绝口不提此事。
萧影、巴图拖里日夜守护于其其格坟前,不觉已过了四日。
萧影的伤虽经日夜运功治疗,无奈伤势过重,又因心中悲痛,无法潜心专注,是以恢复得极其缓慢,四个日夜恢复不到一成。
更兼中原武林人士上千人被劫持、师父及众师兄妹失散多年未遇、李飞烟前辈的遗愿未了、宿婉情失踪不知生死,诸般大事等着自己去做,却觉心有余而力不足,自己仅有一年不到的时日存活于世。诸事揪身,心乱如麻,更加不能沉心静气,恢复武功。
这一晚,巴图拖里道:“萧小兄弟,我们村落明儿便将启程到另一个地方去,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阳圆缺,在草原上发生的这一切,你也无需挂怀,有你对其儿的这份心意,老儿已经心满意足了。咱们这一别,想來是相见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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