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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装戏都是穿着大长裙的戏服，范桃戈那个程度的曲腿从外面看很难轻易察觉，却能让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产生微妙变化——就好像没有骨头一样的错觉。
莫宏斌闻言又盯着监视器看了一遍有苏黎镜头的所有回访，全程盯她腿部细节，不看不知道，一看就是惊了——
“她这是……你教的？”
裴景泽摇头：“我没教过她这些细节处理。”
“那你怎么就看出来了呢？”莫宏斌纳闷了，他这个导演都忽略的细节，裴景泽看了两天就看出来了？
裴影帝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因为我比你强。”
莫宏斌就很想抽他。
好歹裴景泽不像他那样说话说一半还爱玩故弄玄虚那套，随后就轻声解释道：“我记得范桃戈的身高是比乐正薇儿差不多的，但只要拍摄的时候两人站在一起就会比她矮上一截儿。”
莫导默了，只能承认裴景泽的确比他观察得更加细致入微。
范桃戈的这个细节处理其实很好理解，利用身体的弯曲和微微倾斜强化了她“不是人”的这一点，毕竟他们的电视剧不兴给演员带美瞳和耳朵彰显妖性那一套，从外表看妖和人无异。
在这种情况下，演员就要变着法地想办法来搞“特殊”了，而范桃戈虽然腿部微微弯曲，上本身却始终挺得笔直，就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一只妖努力扮成人的形态的内核。
彻底想明白了范桃戈的小心思，再回看她的表演就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妖的美感，莫宏斌忍不住拍着脖子感慨——
“你说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她真正让我惊讶的地方不是你说的那些什么入戏快，戏感稳。”裴景泽微微皱眉，边思索边说道，“这些东西靠后天经验和努力都能实现。”
莫宏斌愣：“这些还不够啊？她可没有你说的那些后天经验和努力，她才多大？仔细算算比你小了十岁吧？”
裴景泽：“……”
能不能没事别老提大十岁这事儿？
“你仔细想想，你十年前有她现在这么稳吗？对角色揣摩有她现在深吗？”
裴影帝掏出一个烟点燃，吸了一口后才淡定回答：“有。”
不是他吹牛逼，是他当年真牛逼，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毕竟娱乐圈十年才出了一个他。
莫宏斌：“……”
想了想又觉得他好像也没啥毛病，只好又问：“那她还有什么让你惊讶的？”
老裴幽幽地吐了几个烟圈，盯着远处的眼神有些意外地迷茫：“能出乎我的意料，本以为她该怎么演的地方，她偏偏没按照我的想法去呈现，结果演得还很好。”
套路化演技，是每个到了一定阶段的演员都会遇到的瓶颈。
裴景泽之前会觉得拍戏没意思了，其实就是因为他演不出自己想要的惊喜来了，所有的东西仿佛都一眼看到了头。
可偏偏在他家小幺儿身上，让他看到了。
而范桃戈一根筋的精神也充分体现在了拍摄上，他亲眼看过她为了一场不太重要的戏份，一条又一条地让莫宏斌重来，只说她拍的感觉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莫宏斌又觉得没问题。
后来莫导急了不给她再拍，她就跑到角落里一遍遍地拉着那个对戏的演员走戏，直到她自己满意了，又兴冲冲地跑来求莫宏斌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最后那一遍，确实比之前好太多——可她不重来这一遍，连他都想不到还有这种可能。
也是这几天时间他才意识到，范桃戈就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不论是她对自己的感情还是对拍戏的感觉，都更近乎一种本能，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什么清晰的认知。
要说她对他的感情是经历了多少考验后的大彻大悟纯属扯淡，那丫头凭着一根筋儿的毅力单恋了他十年，这种精神他听了都害怕；
一样，要说她现在演技多么精湛多么无可挑剔无处指摘也是瞎话，毕竟她也就是只有几场戏能给他带来惊喜，但又在某些细微处出了纰漏，还是基本功不够稳健。
莫宏斌琢磨着他的话，听完后只是感慨了一句——
“没想到你对她的评价这么高……”
裴景泽挑眉，其实想说范小幺儿在他心里还没到所谓的“这么高”的程度，可转念一想，这人无论如何是被自己给定下来了，在外人面前万没有拆台的道理，回家再教育吧……
江凯一到片场就看到老裴和莫导正在监视器前吞云吐雾，不假思索地走了过去。
“卧槽！？你怎么还没走呢？”
当时他是回到家才看到裴景泽探班《降妖传》剧组的消息，心想着这人和莫宏斌可是真铁，居然赶着大年夜跑这来陪个大老爷们儿，估计范桃戈得乐坏了，这么好的机会简直天赐良机了吧？
却没料他都回来了这人还在。
裴景泽见来人是他，不禁皱眉：“你这经纪人可够潇洒的，艺人在这儿拍戏，你回家过大年？还一待就是小半个月？”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孙子腊月初几就滚了。
“我这不是家里就剩个老太太了吗？不早点回去过年又得催着我结婚。”江凯不疑有他地诉苦，“可我走之前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啊，而且不在的这段时间也是在远程遥控的！”
事关自己的职业水准，凯哥表示不惧你这个影帝。
裴影帝不给面子地轻哂：“你遥控谁？你前脚刚走，后脚助理就跑了，遥控范桃戈啊？你遥控得动她吗？”
江凯：“……”
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老裴你过了个年这脾气见长啊？都说男人到了三十五就该迎来中年危机了，你这是……时候到了？”
裴景泽心里憋着气，还是大年三十晚上范桃戈的那场作妖惹的祸，可那丫头他现在又舍不得骂，逮着江凯可不就狠劲儿数落？
莫宏斌听着他俩之间的对话就知道关系不一般，江凯他自然知道，范桃戈的经纪人嘛，之前来剧组的时候就打过招呼，可他不知道这人和裴景泽的关系会这么熟。
这么一想……又觉得范桃戈身边简直藏龙卧虎。
江凯自然也看到了莫导对自己探究的眼神，也是怕老裴等下真来了脾气跟他硬杠赶紧转移了话题和莫宏斌打招呼寒暄。
裴景泽却没再揪着他继续挤兑，而是起身离开不知道去了哪里。
莫宏斌和江凯继续闲聊，不聊不知道，一聊吓一跳，江凯是谁他不知道，可借着聊他和老裴的交情之际无意中聊出了江凯他爸。
当年把裴景泽带进圈儿的经纪人，虽然人已经走了可关系还在，莫宏斌本人就和江父是老相识，不由得又聊深了一些，生出万千感慨。
裴景泽早就把这剧组的布置摸透了，几乎是熟门熟路地就找到了范桃戈的休息室，先是敲了敲门，没人应，便直接推开了门。
里面的女人正背对着门撩开了上衣低头不知道看着什么，没有其他人。
范桃戈听到动静先是轻呼一声回过了头，见到来人是他才松了口气，却赶紧放下了撩起的衣摆。
裴景泽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了，随手带上门走了过去，蹲在她身边，直接伸手撩开了她的毛衫。
这丫头打小皮肉就娇嫩，就是随便磕碰一下也能淤青一大片，今天是她第一次上威亚，他就是不放心才过来看看，可这一看也没觉得安心——
腰身上目之所及的范围内尽是青青紫紫一片，严重的地方还隐隐泛着红痕，显然是破了皮，这种程度的淤青就算在一个大老爷们儿身上看着都吓人，更何况是本就白白嫩嫩的她？
他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明明当初在自己身上只觉得小事一桩，根本不值一提，可到了她身上就一瞬间受不了了，想碰碰都不敢，不知道她哪里疼。
范桃戈见他一瞬间沉下的脸色以及那骤然蹙起的眉峰，就知道他是被自己这样给吓坏了。
急忙开口：“你别担心呀，我这就是看着血乎，其实没什么事的，就是本来皮肤白，显得格外吓人。”
裴景泽不理，沉声开口：“有药吗？”
范桃戈点头：“有，在酒店里……我等下拍完了回去再上。”
早就知道有吊威亚的戏份，药膏都是提前备好的。
裴景泽的视线始终没从她腰身上的那片紫红淤青上移开，腰都折腾成了这个样子，那腿根和后背只会比这里更严重。
可比眼前的情况还严重的，他居然有些想象不出，又或者说不敢去想。
“你别这样……我以前是练跳舞的，身上其实淤青就没断过，一不小心折了哪里都挺正常的……”
范桃戈其实不怕裴景泽吼她，她最怕的一直都是这男人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只可惜这男人听了这话非但没有半分消气，反而直接爆发了出来——
“范小幺儿你说你是不是有毛病？没事儿进来当什么演员？”
是他罕见的，毫无理智可言的状态。
范桃戈也很委屈：“我为了追你啊……”
“那你现在追到了，转行么？”这句就成了十足的奚落口吻了。
如果他没看过她拍戏时的模样会把这句话当成认真的建议，可现在他不过是句货真价实的反讽——
神他妈追他，或许当初的初衷是，但现在绝对不止只有这一点。
果不其然范桃戈毫不犹疑地摇头：“不要！这年头干什么不辛苦？这才哪到哪儿啊？你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打击我的积极性？”
只要老裴吼她，她就不会慌得不知所措，接起话来更是充分展现了自己的嘴皮子功力。
裴景泽懒得理她的嘴贱，直接拉她站起来：“转过去，我看下你后背……”
没等他的话音落下，门口忽然响起了一声不那么协调的低呼——
“卧槽！？”
裴景泽头也不抬地直接抓起桌子上的一包暖宝贴扔了过去——
“滚蛋！”
是最典型的迁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