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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了一下情绪后,才继续道:“婉儿这两年吃了太医开的不少药,奈何不见丁点气色。”
“你且给她开几副药调理着,好不好看效果再说!”
太后的语气,不容林笙拒绝,但正中她心意。
勉为其难的看了一眼尹素婉,她垂首道:“草民尽力而为。”
尹素婉听罢,紧紧抓着双儿的手,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感恩戴德道:“那就多谢林公子了。”
林笙点点头,给尹素婉一个礼貌性的微笑。
“哀家喝了你的药,这才一天,感觉好多了。”太后往后靠着软枕,眯着眼睛道:“你只要尽心尽力的把哀家和婉儿丫头的病看好,哀家少不了你好处。”
威逼利诱,是大多上位者喜欢做的事情,但是这些许诺的成分是真是假,这就要看人品了。
上次,太后允诺林笙,一切要求都能满足她。
而刚才,听着这话,太后倒是把主动权从林笙手里给转移了。
林笙眸光暗了暗,立即表现得很是惶恐道:“昨日太后将那价值连城的‘琉璃千盏’赏赐给草民,草民已经十分的受宠若惊了,实在是不敢再受太后任何赏赐了。”
“草民一个江湖小民,能为太后治病是草民的福气。”
“昨个太后您说,草民要什么您都给,这话也真是折煞了草民。”
“草民何德何能,能得您如此器重?草民真是……”
林笙的话语无伦次,似乎真的很激动。
不过,好像要比太后上次见到她的话多了,有点招人烦。
太后眉头紧锁,打断了林笙的絮絮叨叨:“行了,你只管用心些,哀家亏待不了你!”
林笙听出太后话里的敷衍意味,连连点头:“是是,太后您金口玉言,自然是不会欺骗草民的。”
顿了顿,她又故意说出一句让太后老脸涨红的话来:“草民现在还没想好要什么,等过几日草民想好了,再向太后您请赏。”
兰嬷嬷听罢,与太后对视一眼,似乎都在嫌弃林笙不会察言观色。
当然,兰嬷嬷想起太后没醒来时,林笙第一次进宫那傲慢无礼的样子,再想着她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毕竟,一个生在乡野里,没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会懂什么规矩礼仪?
就算她偶尔表现出来那点儒雅气质,现在想来也真是难得。
林笙似乎没注意到兰嬷嬷和太后鄙夷的神色,挠了挠后脑勺,貌似憨厚道:“不过,草民现在有一个大胆的请求,还望太后准许。”
太后接过兰嬷嬷递过来的杯子,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说。”
林笙轻咳两声,小声道:“草民想要太后的墨宝一副。”
“什么?”不等太后发话,兰嬷嬷先开口怒斥道:“你算是什么东西?竟敢狮子大开口,要太后的墨宝?你也配?”
兰嬷嬷的话一出,林笙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一边磕头,一边大呼小叫道:“太后息怒,太后息怒!”
“草民知错了,求太后不要杀草民!”
被林笙吵得头疼,可太后又不能发作。
毕竟,她和尹素婉还得有求于林笙。
揉了揉眉心,她对兰嬷嬷语气不善道:“兰嬷嬷,去翻一下哀家早年的字画,找一副给她。”
“太后?”兰嬷嬷张大嘴巴,不敢相信太后竟这么好脾气的妥协了,不禁问道:“您的字画,留下来的可不多了。”
的确,太后这一把年纪了,是不可能再提笔写写画画了。
再说了,执掌后宫的这些年,有各种各样的事情需要太后去分心分神,她也就没有了写字作画的闲情雅趣。
所以,保留下来的东西,还真的有限。
不过,林笙又不能让卧病在床的太后现在下地拿笔写字,故而要得到太后的字,也只能走这一步险招了。
兰嬷嬷见太后摆摆手,只好转身往里间走去。
太后没让林笙起来,林笙就一直中规中矩的跪着。
尹素婉瞧着林笙,只觉得这个人好生奇怪,但也说不出哪里怪来。
过了好一会,兰嬷嬷总算是抱着一副发黄的画轴出来了,然后一点点展开在大家面前。
画上是用淡淡的墨水点染而成的朵朵梅花,提上去的诗词也不过是两句:“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
梅花,自古以来便是高洁坚毅的象征。
它不与百花争时光,不和群芳斗艳丽。
每到百花凋零,严寒刺骨的冬季,笑傲冰雪。
林笙眼中划过一抹惊艳,她没想到太后当年竟还是个有如此情致的人。
小心翼翼的从兰嬷嬷手里接过画卷,林笙轻轻的抚摸着那虽然有年头,可仍旧清晰的字迹,手在划过盖有太后印章的地方停住,随即将字画卷了起来,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草民多谢太后。”
进宫之前,她不曾想过跟太后要个什么字画。
可是,这念头却在一瞬间在脑海中闪过。
一个人的字,如果不是刻意的去改变,一般字迹或者写字的习惯是不会变的。
圣旨是什么材料,她见过,摸过,故而只要再搞到太后的印章,以后师父要做什么,也就方便了。
太后连看都不愿再看林笙一眼,下了逐客令:“哀家累了,你退下吧。”
林笙也不想再多待一刻,立即站起身退了出去。
“太后,他好端端的,突然要您的字画做什么?该不会这个林笙,有什么不轨之心吧?”等林笙离开后,兰嬷嬷还是不放心的问道。
太后冷哼一声,撇撇嘴道:“起初哀家还看她斯斯文文的,像个书生。”
“现在瞧着,却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土小民!还真是哀家高看她了!”
听太后这么一说,兰嬷嬷也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然后便附和道:“太后说的对,是老奴多心了。”
太后今个说了这么多话,是真的有点乏了。
她打了个呵欠,对尹素婉道:“婉儿丫头,你放宽心,安心养身子。”
“是,太后。”尹素婉见太后要休息了,便在双儿的搀扶下离开了大殿。
林笙一边往外走,一边想着陈泽轩说过,之前顾瑾璃跟老皇帝也讨要过一个条件。
如果什么时候,能从老皇帝那里讨要来一份字就好了。
走了一会,她忽然顿住了脚。
看着一袭红衣的少年正从对面缓缓走来,林笙只觉得那少年的衣服红得像是一团火焰,与这死气沉沉的宫廷格格不入。
那少年似乎也看到了林笙,他脚步一停,看了过来。
跟在后面的小太监见少年不走了,便不解道:“八皇子?”
林笙心中了然,原来是年纪最小的八皇子亓凌。
那日无意之间走到了明辉宫外面,她记得了自己曾救过溺水的他。
也不晓得,他是否还记得自己的救命之恩。
不过,记得又如何?
她现在都换了一张脸了,又还敢什么指望?
视线从八皇子好看的脸上移开,落在他身上的红衣,林笙不禁多看了一会。
这红色,艳丽的晃眼睛,可为何这少年却眉宇间像是浸了冰雪一样呢?
八皇子注意到林笙盯着自己,皱了皱眉头。
小祥子察觉到八皇子的不悦,立即上前,一边甩着拂尘,一边冷喝道:“你是何人?见到了八皇子,竟敢不行礼?”
林笙赶紧垂下头,拱手道:“小民是给太后诊病的林笙,见过八皇子。”
八皇子瞥了林笙一眼,抬脚往御书房方向走去。
小祥子冷哼一声,立刻追了上去。
林笙看着小祥子那狗腿的模样,冷笑着摇了摇头。
回到林府后,林笙将太后的字画交给了黑衣人,便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
黑衣人听罢,眼睛一亮,但随后又否定道:“就算是能够伪造出太后的懿旨来,也得等太后归西才能有用。”
林笙知道黑衣人的意思,便道:“师父,太后的懿旨不抵皇上的遗诏可信。”
黑衣人眸子冷光一闪,缓缓道:“咱们得加快动作了。”
“师父。”一直未说话的陈泽轩想了想,问道:“清王和宣王之间,总得选一个人扶持做傀儡。”
黑衣人冷声道:“这两个蠢货,哪个就是加起来也不是亓灏的对手!”
“八皇子。”想起那一袭红衣,林笙忽然道:“师父,我觉得八皇子倒是可以试一试。”
黑衣人听罢,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八皇子?一个毛头小子罢了,无权无势,更成不了气候!”
“不。”林笙摇头,坚定道:“师父,正因为八皇子年纪小,我们才好掌控他。”
“而且,他身后的人是皇后,皇后虽然不得老皇帝宠爱,可是皇后这些年在宫里之所以屹立不倒,也是因为有方家支撑。”
陈泽轩看着林笙的眼神充满了欣赏,接着她的话道:“方家又有不少攀附之人,所以八皇子也不算势单力薄。”
“再者,八皇子天资聪颖,加上我们的辅助,兴许还真能成事。”
黑衣人听着林笙分析的头头是道,不禁看着她的目光带着审视,“笙儿,你记起八皇子了?”
林笙一怔,诚实道:“没有,不过是之前听哥哥给我提到过京中的几位王爷皇子。”
黑衣人听罢,稍微放下心来,半晌才道:“是否要扶持八皇子,这个还得看看他有没有要那份登帝的野心。”
陈泽轩抿了抿唇,缓缓道:“师父,就算是八皇子没野心,可皇后却是一心要推他上位的。”
黑衣人点头,斟酌道:“此事急不得,需再好好观察一下八皇子再说。”
语锋一转,他又对林笙道:“对了,笙儿,日后你需多寻机会接近亓灏。”
“那块玉佩,对我们的计划至关重要。”
“是,笙儿知道了。”虽然林笙不解,可黑衣人从未给她和陈泽轩说过玉佩到底有什么作用。
陈泽轩攥着拳头,可却没有反对的勇气,只能听着林笙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