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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了。前两年一直觉得你还小,眼见着你便要满十四了,也不小了。可惜二郎和三郎也不知什么时候能中进士,给你抬一抬身份……对了,我记得他们有个师兄,是京兆杜氏的人?门当户对,倒是很合适……”
“阿娘……”王洛娘娇声喊道,依稀透出了几分羞意。
王子献丝毫不同情被这母女二人看上的杜重风。毕竟,他曾听孙榕在信中提过,杜重风似乎对李徽颇感兴趣,无论在甚么场合都对他大加赞赏,认真替他辩护,而且,最近仿佛也已经引起了李徽的注意。无论此人的目的为何,人品究竟是端方或是虚伪,他都无法容忍有人怀着心思接近李徽——浓烈的占有欲是其一,暗含危险亦是其一,且他也无法忍受有人意图利用新安郡王的身份。
正当他快步离开正院的时候,迎面又遇见生得瘦弱纤细的王湘娘。王湘娘是家中唯一的庶出,亦是最小的孩子,如今不过十岁左右。自幼时起,她便宛如默默无闻的影子一般,悄悄地将自己藏在角落里,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见她如此识趣,便是任性如王洛娘也不会随意寻她的麻烦。而她也只会默然地领受所有一切,从来不反抗。
王子献常年在外,与这位庶妹从未说过几句话,也没有甚么兄妹情谊。原以为不过是微微颔首便能离开,孰料王湘娘却盈盈地朝他行礼,恭敬地轻声道:“大兄带回来的礼物,儿都很喜欢,实在是让大兄费心了。儿这两日用益州的锦缎做了个书囊,大兄若不嫌弃,可否收下?也算是儿的回礼。”
王子献微微眯起眼,望着她递过来的青色书囊。书囊上却不是甚么梅兰竹菊四君子,而是时兴的射猎纹,栩栩如生,十分用心。片刻之间,他便明白,自己以前是看错这位庶妹了,于是笑道:“湘娘用心了,这书囊做得很不错。”益州所产的锦缎,上好的亦是能够进贡宫中,其实并不似王洛娘说的那般不堪。王湘娘的眼光与心性,倒是比被宠坏了的王洛娘稍好一些。
闻言,王湘娘的脸微微一红,又轻轻一拜,这才转身离去。当然,他们兄妹赠礼的情形自是落在小杨氏的耳目眼中,这种本该再寻常不过的事说不得会给这个年幼的小娘子带去一些影响。不过,对于王湘娘而言,她所得的本便微末至极,似乎也没有更多能失去之物了。
几日之后,王昌终于明白,宋先生是个古怪脾气,不可能给他带来任何助益。于是,从此之后,他便在宋先生面前销声匿迹了。而小杨氏也终于得以光明正大地催着王子献赶紧带着宋先生离开商州。
脾气“孤拐”的宋先生得知之后,一怒之下,去了王氏族长家中暂住。族长又惊又恼,亲自训诫了王昌一通,骂他没有世家风范、不知待客之道等等,令王昌气得心火直冒,竟是怒极攻心病倒了。
王子献一面做着孝子在病榻前侍疾,一面天天赶去族长家中劝宋先生回心转意。而小杨氏欲哭无泪地请了一趟又一趟州城的名医,买了一次又一次好药,库房眼见着再次愈来愈空,心肝脾肺俱疼得仿佛生挖了肉一般。
如此闹腾到十月中旬,宋先生终于松口答应回长安了。得知消息后,小杨氏忙不迭地送上了早便备好的丰厚程仪,将这师徒二人送出了王家。
当王家送行的部曲都离开之后,一直作不悦之状的宋先生神情倏然就变了,感慨万分地瞥着自家弟子,叹道:“啧啧,老夫想了好几日也没想出什么法子,偏偏你随口说几句话,就折腾得他们不得安宁……还说你心肝脾肺不是黑的……”
王子献挑起眉,笑道:“还须得先生成全,此计方能成功。若没有先生,如此丰厚的程仪,小杨氏定然是不舍得给的。”他也能理解小杨氏如今的心态,无非是花些钱财做足了颜面,赶紧将两个灾星送走罢了。若非族长在一旁虎视眈眈,无声无息地替他们摇旗呐喊,她定然也舍不得割肉放血。
“你是元配嫡子,这些家财原本便是你的。也是他们心术不端,才逼得你不得不用这样的计策。”宋先生自然是偏心自家弟子,但该教训的依然须得教训,“不过,你必须记住,这些都只是小道。你若是有了出息,又何必担忧这种庶务之事?往后,你不必花半点心思在这些上,只管考过省试,得个甲第状头——日后想要什么得不到?!”
“先生放心,不过是略逗他们一逗罢了。”王子献摇了摇首,“他们还不值得我费太多心思去对付。”王家之事他早已经安排妥当,回商州也不过是有些情绪需要稍微纾解纾解罢了。如今目的已经达到,甚至还有些意外收获,他自然不会再牵念半分。
宋先生仍有些不放心,却勉强按捺住了心中的复杂思绪。他实在不擅长处置这种事,或许,该问一问他的那些老朋友?亦或许,问一问那位小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