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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李欣便带着王子献主仆以及濮王帐内府、亲事府一众侍卫部曲,匆匆离开了长安。此去南下将近数百里,驿道崎岖曲折,便是日夜兼程,往返至少也须得十来日。而李嵩、李厥父子皆有伤在身,再如何着急赶路,抵达长安大概也是二十来日之后的事了。
李徽一直将兄长好友送出长安城西南的安化门,这才策马返回延康坊,顺便差人去将商州那位陈果毅请过来。
昨日王子献只是说了他的猜测,所有的凭据皆来自于他察觉的许多可疑痕迹。但这些痕迹尚不能称之为证据,必须立即查实,方能确定他的猜测是否准确。既然嫌疑对象是商州之人,当然应当交给忧心忡忡的商州众官自己查清楚。想来,他们为了戴罪立功,也恨不得能尽快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听闻新安郡王相邀,正打算回商州的陈果毅忙不迭地推迟了行程,携带着好些商州土仪来到了濮王府。李徽在书房里见了他,微微一笑:“我们曾经在岭北驿见过好几面,彼此并不算生疏,陈果毅又何必如此客气?”
陈果毅笑着应道:“这些土仪不能算作见面礼,而是何都尉以及某等送给大王的赔礼。都怪商州境内管辖不利,才让逆贼寻得了空隙,居然敢胆大包天刺杀濮王殿下。失职所致的过错,一直令何都尉以及某等心中又惭愧又懊悔。再者,这确实只是商州土仪,而非什么太过金贵的礼物。只望大王能收下,某等心里才能稍微好受些。”
李徽不得不承认,无论是眼前这位陈果毅还是他那位上峰何都尉,都是难得的人才。他们出身都不低,既有武人的坦率一面,亦有世家子的玲珑一面。这样的人,若是拥有足够的能力,日后指不定便是坐镇一方的都督。此番他们或许确实有过错,却称不上失职,他也无意迁怒他们。而且,往后还要依仗他们仔细调查此案,自然须得向他们释放善意。
“既是何都尉与陈果毅诚心诚意赔礼,我便收下了。其实,我觉得,此事错不在折冲府。若是一定要说失职,放过所、验证过所的衙门才是失职。”
陈果毅听了,立即流露出感激之色;“大王果然心地仁善。”
李徽勾了勾嘴角,话锋一转:“听起来,陈果毅的官话说得很是地道,难不成是长安人?何时迁转到商州的?”
“某不算是长安人,而是雍州人。”陈果毅爽快地答道,“家中离商州不远,自幼便颇为通晓商州的风土人情。后来机缘巧合,得了这个折冲府的校尉之职,因考课得上上之评,右迁后继任果毅都尉。算起来,某在商州也已经待了将近二十年。”
“时日确实不短。”李徽道,“那可曾听说过洛南田氏?”他连宗室的谱系都未能背得清清楚楚,更别提《氏族志》上那些不入流的小世族了。当王子献提起这个家族的时候,连李欣亦是一无所知。如今,也唯有仔细问一问商州之人,才能得到更多的消息。
陈果毅微微一怔,回道:“某所在的折冲府并不负责洛南县的番代征防之事。不过,这洛南田氏之人,也曾打过几回交道。听闻他们也是《氏族志》上的小世族,但许多年前便没落不得志了。如今他们家中官职最高者,也不过是洛南县的县尉罢了。这种小世族,大都骄矜自傲,又郁郁不得志,说起话办起事来一点也不爽快!”
“县尉?不知是主管何事的县尉?”李徽淡淡地道,“听闻他们家前些日子莫名死伤了不少部曲,匆匆下葬之后,又闹出了部曲家眷逃亡之事……桩桩件件,都成了世家中的笑话。奇怪的是,他们试图洗刷自己的名声,却又传出了更多流言蜚语,还有人声称收留了田家的客女(部曲女眷)。宁可流言漫天,也不愿官府细查部曲身亡之事,岂不奇怪?”
陈果毅的双目中立即迸出了光彩:“此事某也曾有所耳闻,不过却未曾细想——大王可是听王郎君提起的?他们世家之间一向互通消息,举办几回宴饮,许多阴私之事便四处传开了!但他们家中生的那些事,旁人却很难知晓!!”
李徽并未明确地回答他,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听完之后,陈果毅以为如何?”
陈果毅按捺着兴奋与激动,拍着胸膛保证:“大王尽管放心!就算不在管辖之中,何都尉与某也必定会将这洛南田氏之事查个清楚明白!!”新安郡王都已经提点到这个份上了,他若是再不接过这番好意,岂不是痴傻么?
“当然,没有证据,也不能指责他们做了什么。”李徽接着道,“仔细想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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