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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从来都只是死儿子和小儿子。
现在他只记得这大儿子刚出生的时候,是多么幼小可爱,曾经是自己的掌中宝,心头肉。
怎么能不明不白在西昌国那个弱小的国家失去了踪迹?!
所以当那些跑回来的亲兵众口一词说是他们锦衣卫督李督主和二皇子合谋,做掉了大皇子,东临皇帝几乎眼睛都不眨,就信了。
因为这个说辞实在太符合他这些儿子私底下明争暗斗的形象了……
他坐在这个位置上,本来就比下面的人看得高,看得远,疑心也更重。
一听这些亲兵的回报,东临皇帝马上下旨。
“着一万禁军!南袭西昌国,着西昌国割让北面湖州最北端的五百里地,作为害我皇儿的补偿!将李夏锁拿回东临!着皇二子脱冠易服,回东临圈禁三年!——钦此!”
对于东临皇帝来说,虽然主要错误在李夏和二皇子,但是大皇子是在西昌国境内遇害,所以西昌国难辞其咎,不割点儿土地怎么行?!
“朱大丞相,东临一万禁军要求进城!”
京城的城门官快马向朱大丞相回报。
“一万不行!让他们的禁军首领带一千亲兵入城就行。”
朱大丞相笑着挥了挥手,心情极好地对冯嘉靖道:“嘉靖啊,你算得很准,果然只有东临皇帝才能治得了李督主!”
冯嘉靖如今已经是朱大丞相的准外孙女婿,朱大丞相对他更信任了,什么事情都要跟他商议。
冯嘉靖一听一万禁军,不由眉头微蹙,道:“抓个重伤的李夏,用不着一万禁军吧?”
朱大丞相也疑惑起来。
两人没有疑惑多久,顺宏帝就召他们入宫,指着东临皇帝的圣旨恼道:“你们看看!他的儿子自相残杀,凭什么让我们割地赔偿?!”
“陛下,可是东临兵强马壮,我们不是对手。再说,对方只要五百里,北面湖州的最北端,本来就是无人区,纵然割了,也是无妨,还能让东临皇帝息怒……”国公之一的李培洪马上拱手说道。
别的国公和侍郎尚书都跟着附议:“李国公所言极是!”
朱大丞相和顺宏帝都阴着脸,明显不愿意,但是手下人首先骨头就软了,他们两个人也是独木难支。
“冯爱卿,你认为呢?”顺宏帝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冯嘉靖。
冯嘉靖摇摇头,断然反对:“我们目前是打不过东临,但是以土地息事宁人的想法,万万要不得!”
“为什么不可以?那片地本来就没有人住!是荒地!”李培洪看冯嘉靖很不顺眼,这人不但抢了他们张家的一个国公位置,还把他亲弟弟李培齐挤兑得下了大狱,眼看就要问斩了。
“李国公,你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东临真的只要北面那一块无人的荒地吗?”
冯嘉靖义词严地看着李培洪,目露峥嵘之色。
他一字一句说道:“以地事东临,如抱薪救火,薪不尽,则火不灭。因为东临碣石要的,根本不是一地一人,而是整个西昌国!难道你也要白白拱手相让?!
冯嘉靖的话让李培洪大没意思。
他羞红了脸,恼羞成怒,拂袖不悦道:“冯国公初生牛犊不怕虎,确实是后生可畏。但是这世上的事,不是凭一腔孤勇就能办到的!”
“冯国公这话说得好听,先别说东临会不会占我们西昌国,就按你说的,他要占,也要慢慢等下去,等到柴火燃尽的时候。这样我们至少还能争取到一些时间。要不想割地,东临马上打过来,还燃什么薪?咱们东临国就已经灭国了!”
冯嘉靖年纪虽然连李培洪一半都没有,但是却比他沉稳淡定多了。
“李国公这就是危言耸听了。东临如果能马上打过来灭国,你以为他们不会做?说得好像他们没有试过一样。”冯嘉靖漠然说道,目光从左到右,往这御书房里的各位重臣面上扫过去,又从右到左扫过来,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思索。
“冯国公说得有理,东临国确实试过,而且还试了不止一次!但是没有一次真正能吞并我们西昌国!我觉得我们确实不能妄自菲薄。对方要什么就给什么,那还称什么国?怎么能搞得我们泱泱大国一点尊严都没有。”孟大将军也冷声说道。
孟大将军府向来跟冯家交好,将军侯府的姑娘嫁给了冯嘉靖的二哥,就是他的二嫂孟芸秋。
既然有了赞成的声音,又有了反对的声音,后面跟着站队的人都多了。
“这种事,还是看陛下如何定夺吧。陛下说割,就割,陛下说不割,就不割。如果打仗,我永兴侯府当仁不让,一定冲在最前面,与西昌国共存亡!”永兴侯司徒集盛一向最听顺宏帝的话,是有名的保皇派,别人的话他都可以不鸟。
到了最后,这些重臣分作了三派。
一派是以冯家、王家和将军侯府为代表的强硬派,一派是以李家、张家平阳侯府的主和派。
还有一派就是站在陛下周围,唯陛下马首是瞻的朱家和永兴侯府。
顺宏帝已经年过花甲,有些胖,脸上没什么皱纹,但是眼袋很明显,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老一些。
他听了半天,站起来道:“既如此,爱卿跟朕去北城门看看吧。”
一万东临禁军,有九千留在城外,只有一千跟着禁军首领进了城。
他们一进城,先去迎宾馆传达他们东临皇帝的旨意,同时将东临皇帝的国书送到顺宏帝的案头。
顺宏帝看了东临皇帝的国书,才召集西昌国的朝廷重臣商谈此事。
大家跟着顺宏帝出了皇宫,目送皇帝登上辇车,自己或是骑马,或是坐轿,浩浩荡荡往北城门去了。
西昌国京城的北城门建得非常宏伟,楼高十丈,用沾了糯米浆的青石垒成。
当年东临兵临城下,用了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打开北城门。
它的坚固程度,是受到战火的考验的。
顺宏帝带着自己的重臣登上北城门的城楼。
黑底红边的西昌国旌旗在晚风中猎猎招展,被西斜的残阳照得血红一片,而就在北城城楼底下,九千东临禁军已经在埋锅造饭。
大大小小的军用帐篷从北城门两边的空地延伸出去,似乎一眼看不到边。
帐篷的空隙处,不时有刀光闪过,肃杀之气溢于言表。
而那些在埋锅造饭的军士身材彪悍高大,全都沉默不语,没有一人喧哗吵闹,军纪俨然,令行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