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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巴老是什么触动你开始创作《随想录》的呢?”戈文转移话题道。
林一铭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虽然在《随想录》的跋文上,巴金已经说过创作的缘由,可是这缘由有何而来却从没有人知道过。
听到戈文的疑问,巴金像是陷入了回忆一般,一言不发,许久才凝着眉头说道:
“我曾经在香港的《大公报》上看到一篇题为《异样也是常态》的文章,里面有一句话,给我的印象很深:‘要是想真正搞出一些尖端性的或有创新意义的东西来,非得让人家探索不可。‘
可是在我们内地,你可以时常听到人们这样的警告:‘你要探索,要创新,就是不满现状,‘不满现状’可要当心啊!‘
就是这么一件事让我开始扪心自问:我自己从小就不安于现状,总是想改变现状,不肯走家里人给自己安排的路,后来才没有落到像自己写的小说《寒夜》中那个小知识分子的那种结局!人们为什么那么害怕别人‘不满现状‘呢?而且现状,确实有许多问题值得人们不满啊!比如有人认为各人自己动手,为自己服务,是对知识分子改造的好办法。因而每天早晨要自己去取牛奶,领取几块、十几块稿费也要自己到邮局排队,一个几本书的邮包也要自己去拿,什么事都要自己花劳力,花时间,但是一个人为自己服务的时间越多,他为人民服务的时间越少。知识分子为自己花体力劳动的时间多了,他的脑力劳动为别人服务的时间也就少了。诸如此类的社会现象,社会问题,不值得我们所有人想想、研究研究吗?
由此我想到瞿白音为写了一篇《创新独白》受尽地狱般的折磨,而我自己在一九六二年上海第二次文代大会上发的一次言,后来就成为‘**罪行’,在特殊时期中给一次次揪出来示众。
这多年来运动一个接着一个,每次运动过后就发现人的心更往内缩,越来越接触不到别人的心,越来越听不到别人谈心里话了。我自己也把心藏得很深,只想到怎样保全自己。十年浩劫中,人们说谎的艺术发展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谎言变成了真理,说真话倒犯了大罪。而我自己怕连累家人,也只好人云亦云。别人‘高举’,我就‘紧跟’,别人抬出‘神明’,我也就低首膜拜。正因为有我这样的人,谎言才有畅销的市场,说谎话的人才能步步高升。
……
人只有讲真话,才能够认真地活下去。
所有的这些,现在到了给总结的时候了!所以我要探索下去,我要剖析自己,这便是《随想录》的由来。”
巴金如此坦然的述说着自己创作《随想录》的由来,听得戈文和林一铭两人既是崇拜又是担心。崇拜的是巴金的高尚品德,担心的却是他的身体能否承受住这样的艰劳。
于是林一铭有些迟疑的问道:“只是……巴老,你真打算要将自己的心路历程毫无保留的展现给所有人您……您的身体……”林一铭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任何关心巴老的人看到《随想录》这本近似遗嘱的忏悔录都会对老人的心理和身体感到担心,要知道两个月前巴老就曾经因病住过院。
看到林一铭有些担忧的神色,巴老低头陷入了沉思,许久,抬起头来淡然一笑,说道:
“作为一个知识分子要有良知、责任和独立思考的能力,曾经我有过。
只是特殊时期让我一点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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