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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婶儿看女儿哭了,心肠也软了,还是说道:“不是娘骂你,但你干出这种事来,叫娘怎么说?咱们做买卖是为了赚钱,本钱若是都赔干净了,那还怎么干下去?”
林香莲却满不在乎道:“那有啥,你再和桐生叔要就是了。桐生叔家里有钱,不在乎这点儿。再说了,等把秦春娇撵跑了,有多少钱赚不得?要是就看着眼前这点子,能干的了什么大事呢?”
林婶儿心里只觉得不妥,但是事已至此,那也没法子了,再者她心里也暗暗赞同她闺女的话。
真要能挤走了秦春娇,那不是更好?
她晓得赵桐生是看易家不顺眼,所以叫她们出面,给他们添堵。
母女俩坐了一会儿,林婶儿叫林香莲吃饭,她则到厨房里拌糖馅儿,熬卤水,预备明天要卖的东西。
其实林婶儿心里也烦,做这些吃食是个麻烦事,做一点倒也罢了,但要弄许多出去卖,可就是个不轻的活了。五香鸡蛋倒好说,一锅卤水煮出来就是,糖心馒头可要一个个的包。
她这些年来,还没干过这么繁琐的活计!
林婶儿一边干,一边心里埋怨着赵桐生,分明听她的主意,用里正的权势,把秦春娇撵走一了百了,大伙也清净了。偏偏要绕弯子想出这么个法子来,什么对面做生意添堵!
林婶儿抱怨了一阵子,自己也觉得丧气,还不就是因为自己只是赵桐生的姘头,所以说话没分量?那赵太太说啥,赵桐生咋就倒着个耳朵去听?
两家的生意就这么对着做了下去,林香莲依旧靠着赔本买卖赚虚热闹。但果然如秦春娇所料,她的生意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那些老客人不必说,都是冲着她的手艺来的,尝过她做的东西,要舍了这一口就难了。至于路上的散客,往来行人众多,林香莲怎么也吃不完那些生意。
何况,也不是所有人都贪图便宜,想要踏踏实实吃顿饭的人还是很多的,再加上豆腐总有做饭的人要买,小摊子只是越发的红火。
林香莲看着秦春娇那边岿然不动,甚而还有越来越好的意思,心里又恨又妒。
所谓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她不过是靠着低价赚热闹,每天辛苦了半日还要回去挨她娘的数落,也不知道这事儿啥时候能是个头。
没别的招数可使了,只好四处跟路上人说秦春娇其实是相府里卖出来的丫鬟,董香儿更是被夫家撵了回来,都不是什么正经女子。
这话叫董香儿听见,气的暴跳如雷,几回都想跟林香莲理论,却都被秦春娇给按住了。
秦春娇冷眼瞧着林香莲耍猴也似的把戏,几乎都要笑出来了。她是相府里卖出来的又如何,又没有伤天害理,客人是来吃饭的,又不是物色媳妇,哪管这些没影儿的烂账。
林香莲这般一来,倒是替她扬了名。
本来大伙还对这相府里老夫人都爱吃的说法将信将疑,林香莲这么四处一嚷倒好了,坐实了秦春娇就是相府里出来的人。这般,大伙买的就更欢了。
林香莲弄巧成拙,几乎要把自己给气死。
这般又过了七八天,秦春娇的红枣用完了,时下也不是下枣子的季节,她想做点时令的点心,便给了村子里那些孩童一些钱,让他们替她摘了许多藤萝花回来,蒸了足足五大笼屉的藤萝饼。
这藤萝饼,是个应景的吃食,京里那些点心铺子到了时节都必定会上。
但秦春娇的做法,和那些铺子都不大一样。
藤萝花蕾摘了花蒂,只留鲜嫩的花瓣,合着猪油、雪花糖捣成馅儿,裹上白面一道上锅蒸出来。
说是饼,倒更像包子。她还别出心裁的在包子顶上,拿花汁儿画了个藤萝花的花样。
寻常店里的藤萝饼是酥皮点心,馅儿还要用上许多香料,好吃固然是好吃,但未免过于甜腻,又压住了花本身的鲜香味儿。
毕竟时令点心,到底是要吃那口鲜的。
秦春娇这样做,一来是她没有炉子,没法起酥烘烤;二来也是要省些香料,不是正经的点心店,配料没有那么齐全。但这样的藤萝饼吃在嘴里,软糯清香,鲜甜怡人,她自己尝了一个很是满意,想着女人孩子必定是喜欢的。
蒸了五大笼屉的藤萝饼,着实不少了,但她一点儿也不担心会卖不掉。恰巧相反,她如今的小摊子是供不应求,那些老客人还跟她抱怨,每天不早点来就买不到了。
果然,这藤萝饼在摊子上一露面就大受欢迎。
先不说味道,仅是饼子的样子,都招人喜爱。雪白玲珑的包子,顶尖上画着个粉嫩的藤萝花,精致可爱。这样的点心,别说自家吃,就是包好了去走亲戚送礼,都拿得出去了。
那五笼屉的藤萝饼,眨眼的功夫就卖光了。
林香莲看着那边生意好的就像开水锅,自己这边只能靠着低价拉客人,气恨交加。
她现下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便宜的名声传了出去,如果这会儿涨价,她自己反倒要落个黑心的名声。可就这样卖下去,赔多少才是头?说要挤死秦春娇,那边哪有被挤死的样子?
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天一早,秦春娇的摊子才摆出来,路那头忽然尘土飞扬,一人一骑飞奔而来。
那人骑着青骢骏马,到了小摊子前停下。他翻身下马,向着秦春娇一拱手,问道:“敢问,姑娘可是姓秦?”
秦春娇看着这人的衣着,是青色细布做的直裰。虽不是绸缎,却是上好的松江布,这样的衣裳也不随便什么人家都穿得起的。
她心里疑惑,还是应付道:“什么事?”
那人说道:“小的奉主人的吩咐,来买姑娘的红枣糕。”说着,又添了一句:“主人有交代,姑娘有多少,我都一并买下。价钱,任凭姑娘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