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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苏姚黄的鬼哭狼嚎,袁氏撇了撇嘴,“这会儿知道哭了?哭个屁哭!狼心狗肺的东西,平日里白瞎了对她的好。”
苏木槿抬眸看过去。
袁氏瞪过去一眼,“看我干啥?还不赶紧瞅瞅栀姐儿那脸还能不能治?一个丫头片子,毁了脸以后可咋嫁人?嫁不出去还不得当一辈子老姑娘……到时候不被人戳脊梁骨戳死,也得被兄弟媳妇搓磨死!”
话一如既往的难听,也带着满满的恶意。
苏木槿挑了挑眉。
裴氏气的一拍床帮,咬牙瞪着袁氏,“老五家的,你浑说啥?我家栀姐儿铁定能治好!就算……就算治不好,还有我和她爹看顾着!不吃你家的不喝你家的,你瞎说啥!”
袁氏撇嘴,张口还想说啥,瞧了瞧裴氏白的跟纸一样的脸和那没显怀的肚子,哼哼唧唧的嘟囔了句含糊不清的话,扭了屁股,走了。
裴氏气的直瞪眼,胸口闷的透不过气来,抓住被子大口大口的喘息。
沈氏忙顺着她的胸口,让她放缓呼吸,“身子要紧,深呼吸……”
裴氏深吸几口气,看着躺在床那头脸颊溃烂的大女儿,悲从中来,眼泪止不住的扑簌扑簌往下落,“二、二嫂,我们家栀姐儿啊……”
桐姐儿捂着嘴呜呜的哭着,泪眼婆娑的一手揪着苏木槿,“三姐……呜呜……”
苏木槿轻叹一声,侧头去看小张叔,小张叔脸色不好,与她目光相对也叹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张叔,槿姐儿,栀姐儿脸上的伤是不是不能好了?”
苏连贵痛心疾首,问话的声音都抖的不成样子,七尺男儿竟然哭的像个孩子。
小张叔点头,“药性狠毒,能治好伤,疤痕……怕是难消了。”
先前不过是指甲划破,再深也有个限度,如今伤口溃烂,像是拿刀剜开了一条沟,能捡回一条命都是万幸,想恢复如初……
华佗再世,怕也没希望。
苏连贵的身子晃了晃,被苏连华伸手扶住,“老四,你别这样,栀姐儿能保住一条命已是万幸,其他的……别计较太多了。”
“二哥……”苏连贵一手揪着苏连华胸前的衣裳,一手锤着自己的胸口,哽咽道,“我这心……疼的难受啊。”
苏连华眼睛一红,抱着苏连贵拍了拍他的后背。
“都会好起来的……都会好的。”
苏木槿不忍再看,轻轻别开视线。
小张叔拉着她走出去,捋着胡须说了他的治疗法子,“溃烂面积过大,这次用药得更慎重仔细,水蛭……”
“用吧,到时候我来看着她。”苏木槿略一思忖,又道,“药膏里有毒,那些水蛭用过一次就不能再用第二次,我一会儿把那些毒药的种类写出来,张爷爷配个解毒药给栀姐儿吃吧。”
小张叔看她一眼,“你这丫头,从哪里认得的药草?怎么知道什么是毒?”
苏木槿不动声色的朝他扯了扯嘴角,“因为我聪明。”
小张叔瞪她一眼。
苏木槿不理会,继续道,“缺什么药材,回头我捎信给文殊兰,让他帮忙准备好了我们过去取。”
小张叔一怔,“你什么时候跟文家少爷关系这般亲近了?”
“我跟他有商业往来。”苏木槿随口道。
小张叔皱着眉,一副你在逗我的神情看着苏木槿。
苏木槿笑了笑,“这事儿回头有空我慢慢跟张爷爷解释。现在栀姐儿脸上的伤要紧。”
小张叔嗯了一声,收了八卦的心思,专心与苏木槿讨论了几个法子,几味药的用量,才匆匆离去。
袁氏从屋子里出来,靠在墙上问苏木槿,“栀姐儿的脸真没救了?”
“有救,不过会留疤。”
袁氏哦了一声,“都是命,白瞎了长的那么好看的一张脸,过两年还不知道能不能嫁出去……这苏家的人真没一个好东西!”
说到最后,看着正屋黑洞洞的窗户,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到地上,还不解恨的抬脚碾了碾。
低头瞧见苏木槿目光古怪的看着她,瞪了她一眼,“看啥看,说的还有你!姓苏的……”
苏木槿哭笑不得。
看着袁氏踢踢踏踏的往院门走,苏木槿转身回四房。
一抬头,正看到三房梁氏开了一条门缝,偷偷摸摸的往外瞧。
看到苏木槿发现了自己,目光不善的剜了苏木槿一眼,呸了一声,无声的吐了两个字,将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苏木槿脸色一沉。
她如果没看错,梁氏说的是活该两个字吧?
他们二房照顾帮衬三房十几年,只因为她生病吃药,梁氏要银子娘亲没给,梁氏就恨成这样……
真特么的以为自己是四海之内皆你妈啊,谁都得惯着你!
脑壳有病!
安抚了裴氏和苏连贵,与他们说了先治疗栀姐儿的法子,苏木槿与沈氏、苏连华等人回了二房休息。
接下来几日,小张叔每日都来苏家报道,看栀姐儿的伤。
先前就性子沉稳,不爱多花的栀姐儿,话更少了,有时候看着屋顶,能一看一个上午。
裴氏担心的不行,天天守着女儿。
桐姐儿像一夜之间长大了般,乖巧懂事的帮沈氏做饭做家务,看到苏姚黄跟苏老太太时,漆黑的眼中满是恨意。
苏老太太打骂了几次,被苏连贵撞见两次,她打了桐姐儿几下,苏连贵就打苏姚黄几下。
苏老太太气的跳脚,直嚷苏姚黄是你妹妹。
苏连贵护着小女儿,只当没听见。
苏姚黄吓的看见四房的人就躲。
苏老太太整日在院子里骂骂咧咧,引了前头周家小媳妇看热闹,又被苏老爷子喝骂着,直嚷着这日子没法过了。
几房门一关,没一个搭理她的。
……
到小张叔寻够水蛭,准备动手的这日,苏木槿早早就来了四房,撵了裴氏和桐姐儿去二房寻沈氏说话,她留下陪栀姐儿。
栀姐儿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头顶的屋梁,声音沙哑着问苏木槿,“三姐,我的脸是不是再也不会好了……娘说能好,爹也说能好,妹妹也说能好,可她们一直哭……”
“如果我也说能好呢?”苏木槿抬手轻轻顺了顺她的头发,迎上她那双黑洞洞消失了灵气仿佛枯井一般的眸子,笑道,“三姐说的话,你信不信?”
“我……信。”
她扁扁嘴,嘴唇哆嗦着,眼眶中迅速蓄满了泪水,“三姐,我好怕……我的脸要是治不好,我都不想活了……”
苏木槿心底一震,这个傻孩子,这几天竟一直在琢磨这个吗?
她故作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傻子!这么点小事就寻死腻活的,四叔跟四婶知道了得多伤心?没你护着,桐姐儿还不得被人欺负死。”
栀姐儿仰着满脸泪水,想笑,被苏木槿止住,“泪水是咸的,不能进伤口。”
她掏出帕子仔细点了伤口周围的泪水,嘱咐道,“一会儿我会点住你的穴道,蒙上你的眼睛,吸出你伤口内的溃烂腐肉会很疼,你若是忍不住乱动就糟了……”
栀姐儿点头,“我知道,我怕疼,三姐一会儿点了穴记得摁住我,万一我受不了冲破穴道就不好了。”
苏木槿哭笑不得。
小张叔敲门进来,笑着将医药箱放在床头柜子上,对栀姐儿笑了笑,“四丫头,有点疼,你可一定要忍着点啊……”
栀姐儿笑着点头,神情很是紧张。
苏木槿拍了拍她的肩头,看了小张叔一眼,见小张叔点头,手下飞快的在栀姐儿身上点了几下,又取了一块厚实的布蒙住她的眼睛。
才朝小张叔看去。
小张叔颔首,从药箱里掏出一个五寸见方的盒子,看到其中黑不溜秋的东西,苏木槿深吸一口气,握紧栀姐儿的手,“来吧。”
东西入肉,几乎是瞬间,栀姐儿额头就冒出一头的汗,另外完好的半边脸白的吓人。
“栀姐儿……”
眼前的惨状,苏木槿几乎不忍看,只手下紧紧的抓住她的手,给她力量。
“她晕过去了。”
小张叔肃着一张脸,叹气,“晕过去也好,免的受这噬骨钻心之痒疼。”
苏木槿自然知道小张叔说的对,只是,栀姐儿何其无辜,受这一遭罪。
小张叔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栀姐儿的脸,陆续换了几次后,才算松一口气。
抬手抹了把额头的薄汗,与苏木槿道,“亏的现在天还冷,这要是夏日……”
苏木槿抬眸眼神不善的瞪了小张叔一眼。
小张叔嘿哟一声,却并没真的跟苏木槿生气。兀自将东西收好放回药箱里,出声问外面候着的人要盆温水。
桐姐儿一直守在门口,听要水,立刻跑去灶屋舀了半木盆温水,晃悠悠端过去。
小张叔接过水,桐姐儿踮着脚往屋里看。
苏木槿朝她一笑,“等一会儿。”
桐姐儿点点头,乖顺的将门关上。
袁氏从五房出来,蹲在桐姐儿身边,朝屋里努嘴,“好了?”
桐姐儿摇头。
袁氏翻了个白眼,站起身,出院子去了。
屋里,苏木槿小心的帮栀姐儿清理了伤口,小张叔拿了药扑上去,“隔两日一次,这么严重的溃烂程度,怕得七八次,这丫头……撑得住吗?”
“我知道一种草药,有暂时让人失去知觉的功效,明天我去山上找一找。”苏木槿解开栀姐儿覆盖眼睛的布,帮她擦了擦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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