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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着这么多的忧伤。这便是古代女子的命运?一旦被夫家退回去,只有死路一条了吗?
叶如陌低叹了一声,“小莲姑娘,听说你来瑾王府,已经一年有余了,你能有一丝幸福的感觉吗?王爷究竟值不值你托付终身?”
问题太过尖锐,慕容小莲从来没有想过叶如陌会这样问她?
幸福是什么?这是一个多么熟悉而又遥远的字眼,在自己二十年的光景里,似是从未去想过它。
总觉得女子的人生便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更何况嫁给了万千少女心目中的"qing ren"瑾王爷,虽然他在京师人的印象里名声不好,那又如何?只要自己喜欢就行。
可惜的是,进瑾王府快两年了,除了偶尔与他照面,兴致高昂的时候嬉笑几句,从未有过实质性的行为,以至于现在都不知道男欢女爱为何物。
许久,嘴角喃喃,“叶大夫,那你说,要如何生活才会幸福?”
“当然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爱着他,他也爱着你,就像是鸳鸯,至死都不分离。”
一旁的龚月陷入了遐想,“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王爷之所以在大殿上提出送你们回家,就是想让大家都知道,你们还是完璧之身,他一直把你们当成妹妹。这是他能为你们做的唯一的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只要离开瑾王府,你们就是自由身了,可以另觅良婿,就算对方家境一般,只要两情相悦,总比独守空房强上许多。”
轻柔的话语,从未听过的言论,像是一缕春风,吹入两人干涸的心灵。活了这么久,从未听谁说过这样的话,长辈们都是教她们如何认命,如何赢取男子欢心,虽然努力的去做了,但是从未觉得开心。
今日一席话听下来,才知道一开始便错了,如何寻找幸福?
慕容小莲手托着下巴,眼眸里闪着光,“叶大夫,我好崇拜你哦。”声音娇嗔,眸光烁烁,整个一花痴模样。
叶如陌骇了一大跳,这傻白甜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当然不可能,在她们眼里,自己和王爷正恩爱着呢。
轻咳了几声,总算是缓了过来,“你千万不要崇拜我哦,我可是个gay。”又手舞足滔的比划了几下,直到她们明白了gay是什么意思。
慕容小莲悻悻地收回了崇拜的眸光,“叶大夫,王爷对我们这么好,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怎么就不能收了我们呢。就算你是个男子,你也可以做大的,我们心甘情愿做小的。”说罢,手肘推了推一旁的龚月,龚月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叶如陌扶额,头晕。
这两个傻白甜,讲了半天,敢情又回到了原地。脾气顿时不好了,语气强硬了几分,“你们真的想在这里孤独终老了?死前连个孩子都没有?一辈子就对着一堵墙发呆?”指着一张俏脸冷笑着,“现在这张脸看着还可以,过上几年,没人理,便成了深闺怨妇,连带着这张俏脸也毁了,这样的事情你们见得还少吗?……”
叶如陌的嘴巴像是放炮仗,也不等慕容小莲和龚月接话,噼里啪啦放了一大串,直唬得她们一弄一弄,仔细想想正是这么回事。哪个大户人家没有一两个怨妇,时间长了,原本的花容月貌积满了怨恨,多了几份狰狞,男子们越发不想见了。
没由来地,慕容小莲打了个寒颤,身子凑了过来,“叶大夫,我脑子笨,您就出个主意吧。”
叶如陌浅笑,知道自己笨,还不算笨。
“古有榜下捉婿,过上一个月便是云奚国一年一度选贤才考试,到时候,京师内各大客栈里住满了各地来的学子,英俊的,潇洒的,家境好的…。,凭着两位姑娘的才貌和家世,还怕觅不到良婿?”
慕容小莲美眸流转,胸前凶器颤动,眸光烁烁,“叶大夫,你说的可是真的?”
叶如陌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死守着王爷干什么,人家正眼都不想瞧上一眼,昨晚守了整夜,结果只是见到一个背影,自己可不想像秋青婉一样死心眼,死乞白赖赖在瑾王府不走。
当然,她能和自己相比吗?顶着青楼女子的身份,就算花容月貌又怎么样?最多只是给人做妾。
叶如陌微微一笑,“两位姑娘认为我是唬人的,可以回家问下自己的娘亲,在下出的这个主意是不是可行?”
“腾”地一声,慕容小莲站起身,美眸流转,脸颊飞起一坨红晕,“叶大夫,如果这件事成了,小莲以后再来谢谢您再生之恩。”
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龚月年纪虽小,却含蓄多了,“叶大夫,那我们就先走了,感谢您给我们指点迷津了。”说罢,跟着慕容小莲的步伐匆匆离去了。
叶如陌浅笑,目送两人离去,才坐了下来,端起面前一杯茶水一饮而尽,来到异世,难得一次讲这么久的话,真是累坏了。
小梅眉眼俱是笑意,乖巧地将面前的空茶杯斟满了,笑道,“公子,什么时候,你的口才这么好了?”
叶如陌翻了个白眼,“本公子本事大着呢,好多事你都没见识过。”难得有机会吹吹牛皮,当然不会放过。前世,大学里,自己是辩论高手,来到异世绝对是游刃有余,不然对不起博大精深的中华文明。
讲了那么久,嘴皮子都干了,一连喝了几大杯水,才停了下来,肚腹已然饱了,看着面前的点心,没有了再吃的食欲。心底暗自骂道,为了劝走两个小三,费了这么多口舌,我容易么?
“啪”地放下手中银筷,走出用膳厅,庭院里静悄悄地,看来慕容小莲和龚月已经离开瑾王府了,简直是归心似箭呀。这么说来,她们对瑾王的感情也是半真半假的,无非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罢了。
心底顿时轻松了不少,还是回去补觉吧,不知道奚辰逸什么时候回来,等会又缠着自己不睡觉就麻烦了。
—
皇城外,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那里,帷幔飘飘,金色的方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透过层层向内望去,一个俊逸的身影慵懒地坐在车厢里。
谁都知道,这就是瑾王座驾。
一个护卫头领一身戎装小跑向前,行了一礼,“王爷请。”
“嗯。”奚辰逸懒懒地应着。
二品以下官职到了城门口,都要停下来步行,但是瑾王爷由于玩世不恭,没有担任什么职务,至少是个王爷,也没人敢要他下马走路。
车轱辘滚滚,向着皇城内而去。
穿过城门口,马车没有向乾元殿而去,而是从左侧绕道向当年太后的住所静心斋而去。
马车缓缓前行,云鹤转过身,向着帘内低声说道,“王爷,昨夜刺客逃进来的地方,就在前面不远处。”
奚辰逸闻言,微眯着的眸子遽然睁开了,眼眸里闪出一道精光,微微地掀开门帘,向外望去,三丈高的青砖宫墙巍然耸立在面前,非一般的轻功根本跃不过来,更何况还受了伤,难不成,里面还有其他帮手?
好在昨夜没有下雨,这么大的一个人受了伤逃进来,就算有人相助也会留下蛛丝马迹。
奚辰逸的眼眸仔细审视着面前的每一处高墙,突然一处略显灰白的墙砖引起了奚辰逸的注意,“停。”
云鹤乖巧地将马车停了下来。
宫墙是青砖修葺而成,常年累月风吹雨打,墙体已呈青灰色偏黑。正前方约两丈高处有一个脚尖大小的印痕,略显白色,从清晰程度来看,应该是昨夜那位黑夜人留下的。
作为寻常的宫女和太监们,没有人能够不借助任何工具的情况下,爬到那么高的地方,踩下一个脚尖印痕,更何况没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奚辰逸轻轻地跃下了马车,站在印痕的下方,仔细查验着每一处地方,据云鹤说,凶手受了伤,那种慌乱的情况下,没有及时包扎,一定会有血渍。
路上不时地有太监、宫女们经过,向着奚辰逸行礼,奚辰逸一一回应着。
前面不远处便是太后生前住的静心斋,没人质疑奚辰逸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反而为他纠结的神情暗自叹气,太后死了一年多了,可怜王爷一直还放不下。
云鹤心里感叹,王爷的演技又上升了一个新的层次,像叶姑娘所说的,是不是可以拿奥什么卡奖了。
只是再这样下去,太监、宫女们不知道实情,凶手很快便会知道。
怔愣间,奚辰逸腰身微弯,沿着墙体在地上仔细搜寻起来,俊逸的身子掩在墙角的灌木丛里,说不出的滑稽。云鹤瞪圆了眼,王爷这是…。在干什么?
路过的太监、宫女们望向面前的一幕,纷纷傻了眼,三两个咬着耳朵,忘了打招呼。
云鹤愣愣地站在马车旁,正百思不得其解,耳边响起奚辰逸冷冷地声音,“傻站着干什么?留意周围。”
云鹤眸光一凌,缓了过来,王爷这才是高招呀,皇宫人多,光是各级嫔妃、宫女和太监们有数千人之多,如果一个个的去找,无疑如大海捞针。凶手竟然从此处逃进来,自然也会紧张是否留下证据。
云鹤一手抓着缰绳,另一手随意梳理着马儿鬓毛,眼角余光斜睨向周围的动静。
一个身着浅蓝色宫女服饰的小宫女倚在人群后,留着齐刘海,圆圆的脸蛋,眼眸专注直直地望着半蹲着的奚辰逸,旁边人好几次向她都没有回应,这不是佟贵妃跟前的宫女绿珠?昨夜,佟贵妃身前的宫女除了桃红便是这位小宫女了。
云鹤不动声色,偷偷地向奚辰逸递了个眼色,朗声问道,“王爷,时辰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奚辰逸拍了拍手掌,缓缓站起身,望向身后稀稀拉拉的观众们,浅笑,须臾,回过头上了马车,“嗯,好的。”留下怔在原地的宫女和太监们,扬长而去。
他笑了?王爷笑了?
宫女们暗自雀跃,太监们傻愣在原地。
自从太后离奇过世之后,宫外传言奚辰逸自此之后放下一切,游戏人间了。宫内,宫女和太监们再也见不到他的笑容,永远是冰霜似的脸。
“见到什么?”
马车依旧缓缓前行,云鹤唇齿轻动,若有若无的声音传入车厢里,“回王爷,刚才属下见到佟贵妃贴身宫女绿珠,神态似是有异。”
奚辰逸冷哼一声,“这个佟贵妃,我早就怀疑她了。”
“王爷,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去静心斋。”
“是。”
没过多久,马车驶出了静心斋,向着乾元殿而去。
作为云奚国的亲王,除非特殊情况,是不用事先通报的。奚辰逸下了马车,直接上了玉石台阶,向着殿内而去。
身后,太监李三忙不迭地跟了上来。面前的瑾王爷虽然在朝堂内听着名声不是太好,但是总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深沉,让人不容小视。更何况,他是皇上唯一的亲弟弟,皇上身子弱,说不定有一日面前的人就能成为九五之尊,绝对不能得罪。
偌大的乾元殿里,早已空空如已,只有奚辰宇一人定定地坐在正前方的书案上。每次退朝之后,奚辰宇便一个人在这里批阅奏折和看看书什么的。
一身明黄色的锦衣长袍,上面用金丝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五官清秀,头发绾着,白皙的面容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手里拿着一卷书简。听见动静,抬眸,笑道,“老七,今日什么风把你刮来了,怎么舍得出瑾王府了?”
知道奚辰宇话里另有所指,奚辰逸也不反驳,端起李三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皇兄,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奚辰宇抬眸,面色肃然,自从太后去世之后,奚辰逸很少与他说过类似的话,“老七,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奚辰逸面色凝重,声音低沉,“今日去静心斋娘亲住的房间里,发现落了少许灰尘,供奉的糕点也不新鲜了,想着一年多以来,在外面待着日子多一些,回来看娘的日子越来越少,实在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小时候娘亲抱着我俩时还历历在目,……。过两日便是娘亲的诞辰,我想给娘亲举办一次家宴。”
平时的话语拉近了兄弟之间的距离,奚辰宇嘴角微勾,扬起一抹浅笑,“当然可以,我们兄弟俩正好聚聚。静心斋一向都是佟贵妃在管理,这几日不是在忙着吗?所以疏忽了,回头我说说她。”
奚辰逸手端着茶杯,茶雾袅绕,眼眸望向门口处,“说起佟贵妃,当年她最讨娘亲的喜欢了,特别是她做的那什么糕点,娘亲每次都可以吃上一小碟。”
“香芋糕。”奚辰宇忍不住说了句。
奚辰逸笑意连连,“对—对—对,还是皇兄记得。”顿了顿,叹了口气,“父皇驾崩后,佟贵妃算是在娘亲最后的那段日子里,给了她温暖的人,比起我这个儿子来,好多了。这次的家宴,不知道她能不能过来?”
奚辰宇似是一怔,转尔笑道,“能够给娘亲做糕点,是她的福分。”
“那就不打扰皇兄处理政务了。说好了得回家用晚膳”说罢,奚辰逸起身笑了笑,告辞而去。
“好,那皇兄就不留你了。”奚辰宇站起身,眉眼俱是笑意。
日光里,奚辰逸俊逸的身影慢慢地消失于台阶前,奚辰宇笑容僵住,眉头微蹙,神情里若有所思,手扶书案缓缓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