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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未至,一股香气已经扑鼻而来,先端上来的是一盘还冒着热气的苍翠如玉的小菜,赵县长一行人中的好几个看着那盘中菜似禾非禾,似韭非韭,都猜不透是什么,但也不好出言相问,只有赵县长看到那些菜之后冲着龙烈血笑了笑。
随着菜一盘盘的被端上来,郁郁的香气充斥了整个房间,让人隔得很远都闻得到,在坐的人都自持身份,但那一股弄弄的菜香味,却是相当的特别,只要闻一闻,便能让人狂吞口水了。
菜上完,龙烈血一举杯,陪坐在则的几位金殿护卫军的军官和赵县长一行人都站了起来,龙烈血眼睛扫视了一圈,笑了笑,“穷乡僻壤,没有什么好招待诸位的,只有几个山毛野菜,来,先干为敬!”
龙烈血仰头一饮而尽,亮了亮酒杯,赵县长一行看这个司令年纪轻轻,但说话行事都有一种雍容气度,不骄不纵,不卑不亢,除了佩服以外,一个个不由对龙烈血都有了一些好感,龙烈血先喝了一杯,带了一个好头,大家各自一杯酒下肚,酒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
武警大队的邹大队长看着桌上那些菜,自己尝了几口,就赞叹起来,“龙司令,桌子上的这些东西真是你说的山毛野菜?说真的,我天南海北都走过一圈来了,以前小时候在老家的时候,因为家里穷,野菜树皮什么的也没少吃过,但今天桌子上的这些菜,大部分,我都认不出来,这味道,没得说,以前还真没吃过。苏轼以前在岭南的时候曾经写过一句诗,叫‘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今天尝了这些菜,我要说,要是这边的山毛野菜都是这个味道,那我以后就都愿留在翠町了!”
大家笑了起来,赵县长看了邹队长一眼,打趣道,“邹队长,山毛野菜那是龙司令自谦的说辞,你怎么也信,今天这桌菜,要我说,要不是龙司令今天为了招待我们才摆出来的话,你走遍金三角,可能也吃不到第二桌了。”
赵县长一说,跟着他来的那几个人就好奇起来,龙烈血这边的这几个人因为心里有数,一个个都微笑着没说话。邹队长他们却非要问出一个名堂来。
赵县长用筷子指着桌上的菜。笑着给大家解释,“龙司令说的这些山毛野菜,别的不说。就是烹调这些菜用的油我们平时大概也吃不起!”
邹队长不信,哈哈笑了笑,“赵县长又喊穷了,这些油又不是金子炼的,我们怎么吃不起了?”
“金子炼的我们有钱还可以买到,这些油有钱你也不一定可以买到!”看着众人疑惑的眼神和微笑着的龙烈血,赵县长也笑了笑,“这些油,要是我猜的没错的话,全部是用罂粟籽榨出来的!罂粟籽本身出油率就低。想要用它来榨油,不说我们这边了,就是在金三角,那也不是有钱就能做得了的,更别说让你去买了。”
听赵县长这么一说,看着桌上的这些菜,半桌的人都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大家不用担心,罂粟这种东西,除了变成海洛因的时候可以害人外。它可是宝贝啊,就说这用罂粟籽挥出来的油,在以前,在金三角,这可是少数几个大部族的土司在特定时候才能享用的极品,在平时,就连那些土司都舍不得吃。”
“怎么说?”有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就是因为它的珍贵,那个时候,一背篓罂粟籽也不一定可以榨出一大碗这样的油来,而罂粟油可以说是罂粟籽的精华,这油还有极高的药用价值,一治一补,养五脏补六腑,用这油炒出来的菜吃了都能治病,久咳、久泻、心腹筋骨疼痛,太多了!我们好多人都知道在山里走路的时候身上揣一点鸦片糕,有蚊虫叮咬的时候抹上一点比什么都管用,可还有一种说法,就是说这油的,传说这油谁要是平时有福气能经常吃,久而久之,这个人身上的味道都跟别人不一样,走在山里,蚊虫都不会来叮咬。”
半桌的人目瞪口呆,戴着眼镜的赵县长说起这个来倒真的像一个学者了,说完了油,众人还没缓过气来,赵县长又指着桌上的那几个龙烈血口中的“山毛野菜”向大家介绍它们的名堂,“你们看这个韭菜不像韭菜,青菜不像青菜的东西,它可不是什么野菜,这个东西长大了大家也许都认识,但在这个时候,认识的却没几个,这个东西是罂粟的幼苗,味道鲜美,一年之中,也只有这个时候才有机会吃到,在一些山寨里,不是贵客,主人是不会把这个东西端到桌上来的,因为这个东西对这边的许多人来说,就意味着一年的生计,你这个时候吃他家的一颗苗,就意味着年底的时候让他家少一碗米。”
“还有这锅汤,大家千万不要以为这锅汤就是一锅普通的鸡汤,这锅汤有个名字叫‘龙凤呈祥’,锅里的鸡是野鸡,在下锅的时候,非尾有五彩的野鸡不要,而这锅汤的名堂全在这个鸡的肚子里,在这个鸡的鸡肚子里,藏着五条蛇,都是从山上捉来的,五条蛇各不相同,一条眼镜蛇、一条金环蛇、一条银环蛇,一条三索线、一条过树榕,蛇口里再放不同的五草,炖煮的时候,再用晒干的罂粟果加入调味,什么味道,大家尝尝就知道了!”
赵县长一介绍完这个“龙凤呈祥”,再闻一闻那诱人的香味,桌子周围就全是一片咽口水的声音,要不是大家心里的好奇心和疑问还没有被完全释放出来,在座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恐怕早就有人开抢了。
邹队长把目光集中在了桌子中间的那一盘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凉菜上,有些不解,按常理来说,摆在桌子中间的菜,都是压轴的,现在连“龙凤呈祥”这样的菜都放在边上,而把那一盘普普通通的凉菜放在中间。莫非有什么名堂,邹队长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一看那道菜,赵县长先不忙解释,他先向龙烈血诚恳的道谢,“龙司令太客气了,今天这样破费,实在是让我们不好意思啊!”
龙烈血摇了摇头,“金殿与翠町在隔绝数十年后今日重新开放。这对两边的人来说都是一件大喜事,由于过去的各种原因,金殿现在可以说是一穷二白,百废待兴,在将来,金殿各方面的发展都离不开在座各位的支持,今天的这桌酒席,完全是金殿父老对翠町与在座各位的一点心意,希望赵县长不要多心!”
龙烈血一说完,跟着赵县长来的那几位马上就听出来了。这桌子中间摆的这一盘凉菜。绝对绝对不简单,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吊了起来。
赵县长再说了两句感谢的话,苦笑了一下。然后向大家解释桌子中间那盘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菜的来历“这盘凉菜名叫玎玲草,在金三角,玎玲草很珍贵,它只生长在金殿南边的博浪山的山顶,而且数量不多,要上博浪山把这些草采下来,非常的困难,这上山下山一趟,最快都要用四天的时间,中间要在山里过夜。面对各种未知的危险,因此一般都很少有人上山去采它!”
邹队长接了口,“既然这样,那这个玎玲草莫非有什么特别之处,还能起死回生不成?”
赵县长摇了摇头,看了龙烈血一眼,“起死回生倒没有,不过这个玎玲草却有一个典故。传说在以前,这博浪山山脚下一户人家有兄弟两人,这兄弟两人中的大哥得了病,急需草药医治,而医治大哥病症的草药却在博浪山的山顶,要到博浪山的山顶,中间危险重重,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弟弟为了医治好大哥,不顾大哥的劝阻,毅然上山寻药,在弟弟克服重重危险,终于寻得灵药准备下山时,却在路上遇到一条千年巨蟒,弟弟自知无法脱困,就把灵药装好,藏在了树槽里,为了让人能发现这里,他还把自己的腰带系到了树干上,他自己则葬身蟒腹,弟弟死后不久,村寨里的猎人在上山打猎的时候发现了弟弟系在树上的腰带,并找到了树槽里的灵药,猎人把东西带给了哥哥,哥哥知道弟弟已经葬身蟒腹,悲痛欲绝,在用弟弟找到的灵药治好了自己的病后,哥哥毅然上山为弟弟报仇,哥哥知道自己不是巨蟒的对手,就想了一个办法,他在自己的身上绑好了锋利的刀剑,并在自己的身上洒满了鸡血,在弟弟遇难的地方寻那条大蟒的下落,巨蟒终于找到了,巨蟒吃了哥哥,却也被哥哥藏在自己身上的刀剑破腹而亡,哀号挣扎数天方才死去,哥哥就用这种方法为自己的弟弟报了仇,巨蟒的尸体被山寨的猎人找到了,在巨蟒死去的地方,到处都是淋漓的鲜血,在第二年,凡是那些鲜血洒过的地方,长出了一些有着血红叶片的植物,人们都相信这种植物是那两个兄弟的鲜血与骨肉所化,至死相连,哥哥的名字叫阿玎,弟弟的名字叫阿玲,大家就把那些植物取名为玎玲草,玎玲草也就成为兄弟之情,友谊,还有恩情的象征,玎玲草可以入药,也可以上桌,玎玲草上桌的过程很复杂,人想吃玎玲草,就得等玎玲草发酵之后才能吃,这个发酵过程一般由牛来完成,人们把玎玲草和一些用做佐料的植物喂给牛,在牛吃了玎玲草一段时间之后,让玎玲草在牛的胃里充分发酵,然后再把牛杀,把牛的胃剖开,从牛胃里取出发酵后的玎玲草直接上桌……”赵县长最后感叹了一句,“一盘玎玲草放在桌上,在这边,代表的,是主人待客最隆重的礼节和讲究。”
众人听赵县长说得几乎都忘记吃东西了,他们终于知道那盘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凉菜为什么可以放在桌子的中间了!
谁还敢说桌子上的那些东西是山毛野菜?
一顿饭吃得大家皆大欢喜,根岱这边忍不住好奇,问赵县长,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东西?赵县长笑了笑,我的爷爷以前就是边寨出名的医生,我小时候跟着他跑了许多地方,有一次爷爷给一个土司治好病以后,那个土司给爷爷摆了一桌酒席,并送给爷爷一瓶罂粟油……
众人恍然大悟。根岱觉得那个赵县长不光有学问,人也挺实在的。
饭吃完,原本就问题就不大的金殿这边引进水、电、通讯项目的谈判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就搞掂了,效率高得让人乍舌,翠町那边的几个负责人半分都没刁难,一个个把胸膛拍得像牛皮鼓一样。“你们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纯粹经济方面的合作与协议,zh国的水、电,与电讯公司与塔甸联邦所属金三角的一些地区已经有合作先例,翠町与金殿并不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在金三角通电话的一些地方,在有人说要拨打“国内电话”的时候,如不特别指明。那么那个人所说的“国内”,一般就是指zh国的国内,而不是塔甸联邦的国内,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龙烈血想做的事终于了一桩。现在在金殿这上千平凡公里的土地上,鹰巢山就是当之无愧的统治者,这就是金三角的生存法则,不需要理会什么法理上的权力继承关系,更不用去考虑什么正义不正义之类的无聊问题,在这个地方,枪杆子代表了一切,谁的手里握着枪杆子,谁的手里也就握着正义、法律、公理,以及一切。
龙烈血发现自己有点喜欢这个地方了,这个地方虽然贫穷,虽然有着各种各样的罪恶以及血腥,虽然让有的人谈之色变,但龙烈血喜欢的是这个地方的真实,撕下一切虚伪面纱的真实,用**裸的拳头和枪杆子来决定公理的真实,用血腥来决定信仰的真实。用**决定脑袋,用统治者决定被统治者的真实,这一切,都不需要什么遮羞布,也没有半点的黑色幽默,一切就那么真实——龙烈血喜欢这样的真实,至少,这样的真实不会让人感到恶心。
在龙烈血一手执掌了整个金殿地区还有金殿护卫军的所有军政权力以后,这种真实的感觉也就份外强烈,有时候龙烈血会忍不住想这么一个问题:最近自己和霍小玉之间发生的事,是不是因为在这块“真实”的土地上,所以自己和她也变得“真实”起来……龙烈血不知道,当他和霍小玉**的时候,他也会想到紫薇,想到紫薇,那份深藏在心中的爱也变得“真实”起来痛彻心腑!
龙烈血和几名军官带着赵县长一行人参观着鹰巢山,龙烈血和赵县长走在前面,根岱和几名军官陪着邹队长他们走在后面,邹队长正和情报处的一名军官讨论着在双方边界开放后,金殿护卫军和zh国政府,更具体一点是和翠町武警边防大队在禁毒方面的合作问题,根岱则和另外几个人猛吹他在孟固的“英勇事迹”,把和赵县长一起过来的几位随行人员唬得一愣一愣的……
一行人边走边谈,龙烈血指着远处的一排崭新的营房向赵县长做着介绍,“那一排营房,是我们为了扩军新建的,以前鹰巢山上的那几间营房,根本容纳不下现在的这些人,新建的营房虽然简陋,但还能勉强安身。”
赵县长看了看那些营房,感叹了一句,“还是当兵的苦啊,现在的天气还不算热,等到了七月,翠町和金殿这边的室外气温起码会在35度以上,到了晚上也凉快不了多少,在那样的营房里,温度至少要超过40度,在翠町,我以为邹队长手下那些武警战士就够苦了,可要和你这里比比,他们的条件起码要好你一大截。”
龙烈血苦笑了一笑,“没办法,金殿这里太穷了,在这边和翠町通了水电以后,我这边第一件想要做的事,就是给那些营房安装空调,再搞两个浴室,军营里的基础设施各方面都要改善一下,要是以现在的条件,他们到那时根本就完成不了训练任务,一个个恐怕都要跑到翠町河里泡澡去了!”
“是啊,穷啊!”赵县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镜片后面的眼睛里全是一片忧虑,“不光你们这边穷,我们那边也穷啊,看到其他边境县镇有的地方老百姓发了财。有的盖起了楼,有的买了车,我这个做县长的总觉得很惭愧,别的地方*着边境发了财,我们*着边境却却被毒品所害,别的边境县的禁毒工作都是由副县长在抓,我们翠町县的禁毒工作都是我亲自在抓,总是唯恐做漏了什么事。我原本以为在我下台以前,大概是看不见翠町大桥重新通车这一天了,没想到还能等到今天,‘天翻地覆慨而慷’大概就我现在的心情写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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