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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胜寒注意到,乘客中,五十岁以下的男人,几乎没有一个会施舍的;五十岁以上的男女,几乎没有一个不给的,尽管给的无一例外的是一个一块的硬币;
施舍的淡定,但是没有一个不是神情肃然的。不给的也淡定,不过,表情和表现却千差万别——
有一上车闭目养神的,也有看见乞讨者将近,立马养神闭目的;
有一上车就抱着手机物我皆忘的,也有一心两用,但乞讨者不离开,眼睛也不离开手机的;
有目不转睛看着乞讨者熟视无睹的,也有临时临刻目光转向他处的;
或许还有像高胜寒一样观着看着思着想着纠结着的。
高胜寒倒不是去纠结给不给的问题,而是怎么去理解和认识他们的问题。
老爸进去的那一年,也是在夏天,高胜寒听过一段徐行同老爸的聊天,就是关于乞讨的。
那天是一个星期天,老爸在家里休息,徐行完成了一项任务过来,一方面汇报工作,一方面想喝点酒,这时候,正好有一伙吹拉弹唱乞讨的人敲门,身穿警服的徐行去开了门,铁塔一样的他往门口一站,不用说话,那些人就朝着下一家去了。
关上门,徐行讲了一个笑话,他说——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记得有一次去省城出差办案,和我同行的除了江似练,还有一个队里的人。
到了中午,我们一起到省城的一个小巷子里,找了一家小餐馆吃饭。
菜还没有上来,过来了两个乞讨的。江似练动作快,他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把钱,一看,都是五块、十块以上的,他迟疑了。
我一想,自己身上正好有五毛钱硬币,于是我掏出来递过去了。没想到,乞讨者根本不接!
你们猜猜看,他们为什么不接?只见他,把手上厚厚的一打纸币摇给我们看,不错,是没有比一块钱更小的人民币。
这时候,另外一个队友递过去一块钱,才打了他们。
江似练当时就牢骚了,“省城就是不一样,大地方,讨钱的都不一样,还有讨价还价咯。”
说老实话,徐行最后说,那时候,我不是不爽,我是心里特别别扭,特别反感,怎么会这样呢?
高胜寒记得当时老爸是这样说的,“当一些人把乞讨当成一种职业的时候,对于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来说,就是一种灾难,别人在分不清楚的时候,他们往往会选择一概拒绝。”
高胜寒面对如此年轻、如此健康、如此风华正茂的大哥哥大姐姐,他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职业的,是不是真的需要帮助。
他们一家三口能够如此卑贱的,向大家走过来,高胜寒判断,他们一定有难以启齿的无奈和悲哀!尤其是那个能够不离不弃一路跪拜过来的女的,你能够想象得到,她有多么的坚强和不容易。
——女的完全可以选择离开,离开这个男人,但是她没有。她选择了抱着襁褓中的孩子,陪同男人出来乞讨,而且是她一路跪拜!
不容易,岂止是不容易,尤其在我们现在这样一个物欲横流的时代!
当年轻的女孩来到高胜寒面前跪拜下去的时候,
高胜寒同其他人一样,一只手递过去了钱,一张十元的纸币。不同的是,他另一只手托住了她的手臂不想让她跪下来。
年轻女子停顿了半秒钟,坚持着还是跪下来了,她依然没有抬起头看高胜寒一眼。给不给,给多给少,在年轻女人来说似乎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都要跪下来,跪下去------
给多少也是高胜寒纠结的一个原因,他突然好后悔,为什么不带银行卡在身上!
那一刻,高胜寒为年轻的女子抱不平,为她怀里襁褓中的孩子伤心难过。
——跪下来的不应该是女人,不应该,不应该!男人,你应该为你的女人撑起一片天空,不管天空是精彩还是无奈,你都不应该眼看着,让你的女人,为你的膝下黄金跪下来!
至于那个孩子,一旦他懂事了,他会怎样?他是会心伤心痛?还是恨之入骨?
人民广场到了,高胜寒站起来,惆怅地看了看那一家三口,闷闷不乐了。
跟着大家上了电梯,上了地铁出口的地方,再一次来到自动验票机面前,高胜寒观察了一下,他现了车票的不同。
不管了,高胜寒这次从侧面将车票塞进去了,三辊闸自动打开了,他一走出去,马上觉得有点不对。
高胜寒走到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女值班员面前,“阿姨,您好,请问,从这里去6家嘴,到哪里去乘坐2号线?”
“你是刚下车的吗?”女值班员微笑着问。
“是。”有什么不对吗?高胜寒看着阿姨。
“你不应该出来的,在里面就可以转2号线,现在你去另外买票吧,多花三块钱。”女值班员的微笑服务是没说的。
“谢谢阿姨。”高胜寒的郁闷也是没说的。为什么前面不听清楚呢?为什么不在出来之前打听呢?三块钱,容易吗?那是舍不得喝矿泉水省下来的三块钱,唉,莫名其妙打了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