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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他的父王对他的母妃,一见钟情,早早地便成婚育子。
不曾想,在一次宫宴之时,当时的先帝一眼便看中了身穿一袭白衣,那周身气质妙若仙人的女子。
他巴不得立马就能下旨封她为妃,可当他在酒醒之时,在近身伺候的人的一番提醒之下,总算是瞧清了那女子头上所管的发簪。
她,她,她……竟然已嫁作人妇!
在一瞬的怔愣之后,先帝当时便突兀的笑了,笑得是那般的让人不明其意。
而他的父王深深地看了当时的先帝一眼,虽没开口说什么,但想必心下已是不悦。
当年的他,尚且年幼,对此几乎无甚记忆,若不是一直伺候在父王身边的一些老奴,空下来之后,偶尔会对他说起当年之事,或许直到今日,他都对当年王府惨遭巨变的原因,毫无所知。
他宫夙夜对当年的那件事无疑是怨的!
先帝当时虽然并未开口下旨追杀他父王母妃,但事情演变到后来,又何尝不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他的母妃当年在被逼无奈的境况之下,想了一出李代桃僵之计,与他父王一同弃了昔日的恭王府,转身与相爱之人携手,浪迹天涯。
可是谁曾料,那出由她母妃所易容成的贴身婢女,在与先帝一夜春风之后的第二日,便被人识破,而这人便是如今的夙太后——夙婉风!
夙婉风此人突然的出现,正如她处理人的一贯手腕儿一般,让常人往往寻不到一丝痕迹,从表面看起来倒是颇为神秘。
而当年的先帝,也正是因了她的出现,那与她母妃有三分像的容颜,更是让先帝龙颜大悦!
不惜当时便下旨直接将这女人纳入后宫,一朝恩宠,特被封为风淑妃!
当然,夙婉风的突然出现,也并不是没有半分的蛛丝马迹可寻。至少是在她等了三年之后,先帝驾崩的前三个月,她与天曜帝京的宴王府来往密切。
而也正是如此,在先帝驾崩之后,有了她和宴王二人的百般密谋,偌大的天曜帝京,反倒是逼得彼时年幼的他,无处可藏!只能在暗卫的守护当中,茫然度日。
直到有一日,宴王忽然带来了大批人马声称要火烧恭王府,他这才迫不得已,瞒着当时暗卫的眼睛,急急地跑回了恭王府。
彼时,他只知道这里曾住着他最敬爱的父王母妃,他们如今没有守护在他的身边,他又怎能轻易让属于他父王母妃的东西,就这般被人剥夺而去。
火光,在年幼的他的瞳孔里,越跳越盛,幸亏他身量较小,翻墙动作,还不是那么容易让人察觉。
也因此,他避开了众人的视线,朝着父王母妃的宅院而去。
当年的火,着实很旺,他瘦小的胳膊,力气也很小,他只能抱动离他最近的一个檀木小匣子,沉沉的重感,让他离去之时颇为吃力。
但也多亏他幸运,一路之上,除了他身上被大火的灼伤以外,幸运的在暗卫的掩映下,逃出生天。
从此,历经十年的逃亡路上,他终是渐渐的壮大了自己的羽翼,也便怀揣着一颗复杂的心,重新踏上了天曜这片土地。
思及此,他深了深瞳眸,双手不由得轻抚起摆在他面前的檀木匣子。
而这檀木匣子里面的东西,正与他当初所想的没错,这的确是他的母妃最重要的东西。
他深藏的记忆里,曾偶尔看到过,他的母妃那纤柔的双手如他一般思绪沉重的将这里面的东西一一轻抚,而在眸光沉沉的将它看过一遍又一遍之后,却又不得不叹息不已的将它合上。
宫夙夜紧抿着薄唇,深邃的眼眸,带着一股怀念的神色,轻轻地拿起了在这匣子里那本早已泛黄的手札。
“真是不知让怡儿这般代我入宫对不对……就算我心知她当着我的面,口口声声地说着甘愿。但我又如何能不知自古以来皇帝的后宫便是女子的绝地。”
“不仅出宫无望,没有帝王的宠爱,在那偌大的帝宫之中更是寸步难行。怡儿她那般单纯,夫君,你说我又如何敢把她推往那个火坑?”
“怡儿瞒着你我入宫,得了昭帝一夜承欢,当真是我所意外的。待我再见到她时,又怎会想到,她一个人居住在幽深的冷宫,生下了那么一个可爱的孩子?”
“不过还好,夫君我想了办法帮怡儿的孩子带了出来,我唤他逸儿……这孩子长大以后该是如同咱们的夙夜一般乖巧可爱!”
“只是,后来的事情,夫君我怎么也没有料到,竟然会因我而拖累了你,若不是我,你又怎会,怎会……”
墨色的字迹,在泛黄的信纸上晕染,宫夙夜周身凉寒的气息,愈发的浓厚。当他深邃的眸光,再次扫到那几行字时,依旧双手蜷握,微微颤抖。
“婉风她是我的表妹。夫君,你原谅我,从始至终都未告诉过你,我乃古夙王朝的遗孤。”
“当年,先帝娶了元后,元后的身子早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在想尽各种办法之时,历经艰难险阻,这才堪堪保住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古夙王朝的灭国,远没有史书上所记载的那么简单。其玉无罪,怀璧有罪,也正是因为如此,元后当年才将那一对孩子送走。所期的不过只是,他们能过个平凡人的生活。”
“可是谁又曾想,往往事不如人愿。那一对孩子被当年古夙王朝最后一位皇上的死忠者所找到。当时,那人欢欣不已,总觉得复国有望!于是,他便含辛茹苦的独自将那一对孩子抚养长大,交会他们文治武功,以便他们日后能匡扶前朝社稷。”
“但自打古夙王朝灭国那一刻起,他并不知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天曜当年的开国皇帝,对待古夙王朝的皇室手段残暴的确不错,但当他自立为皇之后,所推行的那一项又不是仁政?”
“想要让天曜灭国,短短的时日内,并不容易,因此那位忠于古夙王朝的老者,他至死也没有等到。”
“他的确是死不瞑目,而在死之前,他唯一能做的也便是将身上所有的信物,交付给古夙皇室的那两个遗孤。”
“他们的手中,长兄握有古夙的云魂紫魄,而其弟则手握沧澜双佩,外加一本几乎失传了的《冰魄神功》。夫君,我写这么多,无疑是怕……怕日后咱们的孩子过得并不安稳,好歹在仇家找上门之时,能让他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应对之策。”
“我父亲传到我手里的《冰魄神功》,非全阳之体,一般人根本就练不得,但好歹咱们家的那小子,足够幸运……”
“我给逸儿留的是另外一本,咱们偶尔从一位得到高僧手中所得的那本《朗月乾坤》,想来这本秘籍,该是适合看起来那般清风霁月的人儿。”
“不过,也正是人心难测,哪怕是如此的安排,也免不了让我叔父眼红。在那人离世之后,他便存了心思,各种算计我父亲,欲得起手中的沧澜双佩和《冰魄神功》。”
“于是,叔父他不惜派出高手,与我父亲手足相残。而到了最后,我父亲则是被他派出的人,追逃得狼狈不堪,甚至到决一死战的那一刻,都已经几日几夜未曾合过眼。”
“最后的最后,叔父败了……可笑而又可叹的是,他并非死在我父亲手里。”
“我父亲在鲜血流干的那一刻,几乎是与他同归于尽。但到最后,叔父临死之前的悔悟,却是让他在看清杀他的那人的同时,亦不由得瞪大了眼。”
“没错,是她。叔父的妻子,后来又逃至宴王府避难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