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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眉宇却是一紧,当下一把拽过季舒轩的衣领,眸光一眯,“几个意思?”
“姑娘别见怪,只是季某的耳目稍强一些,对有些消息知晓得比较快。”季舒轩明明被云初拽着衣领,身子微倾,这若是常人,看着定然窘迫,可是他不怒不气,反而姿态朗然,倒显得云初像个坏人了。
须臾,云初手一松,唇边掠过一丝凉笑,“既然消息快,想必也定然知道我是谁。”
“云王府嫡出大小姐,云初。”季舒轩道,在说到云初二字时,音,微微轻了轻。
云初的耳朵却抖了抖,这季舒轩的声音听了会让耳朵怀孕的。
如果景元桀有一天这么温柔的说话,一定更好听……
呀呸,想他做什么,云初蓦然又看着季舒轩,唇角笑意微凉,“你说如果,我把你讹人钱财这事流传出去,你觉得,还会有人相信你吗。”
“所以,在下请云初小姐跟在下去一个地方。”季舒轩理了理衣襟,姿容明朗,一袭玄色衣袍连一丝褶皱都无。
这一身看着如常,料子却不一般,云初啧啧的拍拍手,“走吧,带路。”
“云初小姐请。”
于是,半柱香时间后,云初跟着季舒轩终于在拐了几条长巷后,站在了一处破旧的屋院前。
“如果楚神医是想在此处对我劫财劫色,我真是会瞧低你的智……”云初边说边当先去推开门,然而,看清眼前一切,神色微怔。
“楚哥哥你来了……”
“楚大哥你终于来了……”
“小楚啊,你这般忙,还来……”
“楚哥哥……”
“咦,这是谁?”
一大堆童声稚语热情的拥了过来,当先还有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穿着粗布衣衫,可是肤色光洁,看到楚大夫先是一喜,再看到云初时又一脸疑惑。
而少女身旁,一名同样着粗布衣衫的妇人也是同样的表情。
“这是云姑娘。”季舒轩大方的作着介绍,笑容赛阳光。
“云姑娘好。”少女当先打着招呼。
云初没动,她没法对一个陌生人热情,也不想对一个看上去单纯的少女假热情。
“她叫小蛮,她和她的母亲温姑姑在这里照料着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季舒轩微笑着在给云初作解释。
云初看着季舒轩,没言声。
而院子里那些孩子,本来在季舒轩作了介绍后都想着和云初打招呼,可是见云初只是那般冷冷的站在那里,连小蛮的话都没有回应,便木然住了唇,好奇的眼眸看着季舒轩。
季舒轩却走过去,轻拍了其中一个孩子温软的头,“没关系,姐姐害羞。”
害你个死人头。
季舒轩认真的看着云初,“如你所见,那些银钱,我都用在了这……”
“季舒轩,告诉你,老娘穷得很,比你脑中任何一个细胞都穷,救济众生这种事情轮不到我。”不待季舒轩交话说完,下一秒,云初直接恶狠狠道。
季舒轩好脾气的笑笑,完全无视于云初的话,直接跨进了院子,取出袖中的一瓶药递给小蛮,“这是小丁的药,一会我会让童生送些银子,再置些衣裳过来。”一字一句都温柔得人让人想怀孕。
云初看着那低着头,看一眼季舒轩又赶紧害羞低头的小蛮,哎,少女心思只怕错付啊。
触到云初的眼神,小蛮这才看向云初,空气中与云初一对视,少女虽在笑,很无害,可是还是有极轻微的挑衅之意流露。
姐妹儿,姐不会和你抢男人,别拿这种眼神看我,云初微笑,她本就极美,不笑时略显清素雅,一笑,便如百花开,尤其是如此毫无心机的一笑,那小蛮当即有些恍神,随即抿了抿唇,不好意思的笑笑。
云初这才转身离开。
不过少倾,季舒轩追了上来。
“这就是你讹银子的理由。”云初怀着胸口,很冷傲,情绪似乎有些复杂,又好像没什么特别。
“如小姐所见。”季舒轩眉目间都生着笑意。
“我只看到你讹人银钱,坐地起价,把豆沫粉当神药。”简而言之就是,成本低,收入过高。
“我也需要生存。”季舒轩笑笑。
“万一……”云初脚步突然停下,偏头看着高她大半个头的季舒轩,却看到他薄而红的唇角一弧,“那是简家老爷,没什么大病,不过是纵欲过度,才导至气肾血虚,只不过,他本身还有别的一病,加在一起,才久治不好,我让他少运动,禁房事,过不多久,他自然会好起来,而且……”季舒轩笑意微散,“因果循环,没有白吃的午餐。”
“市侩。”云初言语平和几分,又道,“不过,够坦白。”
“多谢云初小姐夸奖,那现在去给你的丫头解毒。”季舒轩道。
听到季舒轩的话,云初脚步却一顿,不是说这神医很难请吗,性子古怪,他哥哥可不会无的放矢,而且,先前,连景元桀的行为,也让她觉得,这个神医难相处。
“你是当真欺世盗名,还是果真医术精湛。”云初声音突然厉了一分。
季舒轩略为饱满的唇瓣轻轻一弧,笑意融融,“季某不才,精习医术,自问赛华佗,医白骨并非虚言。”
“所以?”云初突然狐疑的看着季舒轩,“你是故意在等我,等我来找你。”疑问
,等我来找你。”疑问的话语,肯定的语气。
季舒轩摇头,须臾,又点头。
云初正想一拳给他挥去,却听季舒轩幽幽道,“姑娘不用讶异,楚某虽然行医于世有些古怪,但若是遇见有缘人,也会极为慷慨。”
“那,可谢谢你的,极为慷慨。”哪里是有缘,是怕她将他的豆沫当神药之事散播出去吧。
很快,云初便带着人到了云王府门口,当然不是骑马,她倒无所谓,可是看这仙姿如尘的,万一给抖坏了,便不好了。
刚走到府门口,便远远见静侧妃自府内走了出来,相较于以前,一袭素衣之际,妆扮倒是也轻减不少,此时见得她跳下马车,面色立马一冷,上前道,“云初,你说你这才回府,不去向老爷……”
“走开,哪凉快哪待着去。”若是平日里云初对上静侧妃估计还会打上几圈太极,可此时此刻那可真是没什么好脾气,催促着季舒轩,走得快如风。
“云初,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了,我这是关心你啊。”身后,传来静侧妃虚伪假意的怅叹。
云初闻言,眉心蹙起,随即,脚步一顿,又四处看看云王府素素缟缟,忙道,“大哥走得如此突然,还择得一块极好之处归根,静侧妃请节哀,我听人说若是思念太甚,会经常梦到的。”
“……”静侧妃由嬷嬷扶着,似乎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云初……你说什么?”
云初露出同样虚伪假意的关心,一叹,“哎,看来,大哥的死真是给了静侧妃你太大的打击,连话都听不清了。”
“云初,你……”
“你不关心我劫生余生,但是,我好歹还是要关心下你的身体的。”云初不阴不阳不调的说完,便走了。
留下风中一愣愤然却气不作发的静侧妃。
云逸才的死定然与云初脱不了关系。
一想到这……
“静侧妃娘娘,一切准备好了。”这时,静侧妃身旁一位嬷嬷前来悄声禀报。
闻言,静侧妃怒然的面色微退,冷讽的看着云初离开的方向,“看你还能猖狂多久。”
……
错离过静侧妃,刚转过一条青石小道上,便传来一道低笑声。
“呵呵……”
云初闻声,突然看向身后,“你笑什么?”
“没想到云王府小姐这般能说会道,很意外。”季舒轩捂着唇轻笑。
“如果你待会救不回人,我会让你更意外。”虽说着杀气腾腾的话,其实,云初对这季舒轩挺有好感的。
毕竟,一见面,便能给人如沐春风之感之人,这世间,少之。
尤其是,比起某位高冷如冰,心思复杂的人来说,好太多倍。
呸呸呸,云初在面前飞快的一拂,这死不要脸的,总出现在她脑中,烦心。
“难道云初小姐也病了?”季舒轩见得云初的动作,突然关忧的问道。
云初一个白眼给他飞过去,“没病。”
“那?”季舒轩指着云初挥手的动作很是好奇。
“赶蚊子。”云初干干道,话落,又道,“走快着些。”
“哦,在下已经很快,不过……”季舒轩看了眼四周百花奇艳,绿影扶疏,和廊凉亭,除了几只蝴蝶翩翩起舞,哪里见得云初口中的蚊子?
“春日里,会有蚊子?”
“眼清的才能看见。”云初打着忽忽,对上这般温柔的男子,凶不起来。
季舒轩却是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看来,我的眼,不够清。”
“噗嗤。”云初一下子忍不住笑了,如此急步行走中,是真忍不住笑了,只是一笑之后,偏头看一眼又好奇看过来的季舒轩,面色微微恍惚。
“云初小姐你……”
“别你了,快着点。”毕竟他再多话,云初快速的催促着。
当云初拖着季舒轩出现在水洛阁,出现在云楚和奶娘等人面前时,所有人都是一惊,不知是为,云初这般快请到了人,还是为季舒轩这般清水若明风之姿。
而且,院子里比之云初离开时还多了两个人。
云王爷和云兢。
云王爷的眼神在云初身上落下一瞬,便又放在了季舒轩身上。
“屋内,动作麻利点。”云初没理会众人的表情,直接将季舒轩往屋内一推,随即,云初在众人提着脚想要进屋之前,直接将门快速掩上。
门将关之时,接受到云初的眼神示意,云楚这才对着身旁推着轮车的华落摆摆手,因着云楚停下,正提步上来的云王爷自然也停下了,身为父亲,他总不好在此时此刻去向云初询问些什么。
“当年,曾见得季家当家人,其人风姿朗月,没曾想,其后人风华有增无减,而且,赛华佗,医白骨,还这般年轻。”云王爷随后,好似漫不经心道。
云楚看了眼父亲,父子四目对视,空气似乎瞬间便沉默下来。
屋内,云初可没空管院子里父子二人的表情,指着床榻上她不过出去这么一会儿,面色更黑暗几分的知香对着季舒轩道,“你直接说,需要如何才能给她解毒。”
季舒轩看着床榻上的知香,眉宇一蹙,随后看着云初,“需要你的血。”
“我的血?”
“此乃北拓边境的虫蛊毒,由人专伺养而成,以血而养,自然要血而治,更何况……”
云初头
云初头微抬,听季舒轩接着道,“更何况她体内还有别的余毒。”
闻言,云初眉宇蹙起,须臾又一松,“你直接依你之言,还我一个身体健康的人就行。”
“那烦劳云初小姐将手抬起,我为你取血。”
“要多少?”云初道。
季舒轩从袖中拿出一排大大小小的银针,“只需要指尖一点做为药引,再由我施针便可。”
“那你快点。”云初说话间,已经摊出了手,手掌细白如瓷,肌肤如玉,指节纤细白嫩似青葱。
季舒轩却没动,而是看着云初,清透的双眸里有光闪过,“你怎么不问为何偏偏是你的血。”
云初唇角浮出一丝极淡的笑意,“你是大夫,我当然听你的。”
“如果每个病人都如你这般听话,那行医者,可以省很多精力。”
“对,如果每个病人都如我这般听话,你可以让人家倾家荡产。”云初也不客气。
季舒轩本来伸过去要执云初手的动作一顿,随即莞而轻笑,“没曾想到,云王府大小姐视金钱如此重如生病。”
“废话,我很穷。”云初也笑。
而说话间,季舒轩已经抓住接过云初的手掌。
那般纤小而细嫩。
随后的事情,自然交给了季舒轩,而云初从头到尾在一旁看着,她承认,她原本想要偷师的想法,没有达到半点。
但是,她多少猜到,解这蛊,想必是要处子这血吧。
不过,这解毒蛊之事,确实不易,因为,两个时辰后,季舒轩那光洁的额头上已经汗水涔涔。
云初看着床榻上,面色微微复红润的知香,心中也松了大半。
“我一会再开个药方,照此服用三日,便不会再有任何问题。”又过了半响,季舒轩收起针,走向一旁,写了个药方递给云初。
云初拿着药方瞟了一眼,这才将紧闭许久的房门打开,瞅了院子一眼,直接将药递给了云兢,“烦劳云副卫将方子交给琴芳姐姐,这别人煎药,我也着实不放心。”
这句不放心几个字,云初落声重一许,云王爷闻言,眉心皱了皱,却是对着云兢点了点头。
“毒蛊已解,在下这就告辞了。”季舒轩紧随其后,走了出来。
“楚神医实属难请,既然来了,不如前厅一叙。”云王爷显然没打算和云初说什么,相较而言,季舒轩比她更有吸引力,听着季舒轩要告辞,忙上前道,一派温和。
云初轻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季舒轩一定会拒绝的,她肯定。
但事实是……
“那,恭敬不如从命。”季舒轩同意,言辞间,笑声疏朗,如星辰亮眼。
不止云初,就连一旁的云楚也不禁多看了一眼季舒轩,直到,看到云王爷和季舒轩走出院子老远,目光不仅未收回,反而显得有些凝重。
“哥哥,你是不是也怀疑,这个季舒轩可能是我们父亲的私生子。”突然,云初凑近云楚,开口一声,倏然打算云楚所有想法,看着云初那清秀却美到极致的脸,突然抬手,一弹云初的额头,“别乱说,我只是觉得,这个我几乎费无数精力去请都不到的神医,对你尤其好而已。”
“呵……”云初掩唇笑,“哥哥,你是从哪里看出,这个神医对我尤其好,是觉得我没有给他银子珠宝吗,没有三恭五请吗?”云初话落,眉光朝着远处已经看不清季舒轩和云王爷身影的方向一挑,“你没见,他已经被父亲重视了么。”意思就是,攀上云王爷,还怕缺了名利。
云楚却摇摇头,“楚神医不像是重名利之人。”
“那是你没瞧见他讹人银子的样子。”云初颇不赞同,随后间伸出手,在云楚额头上轻轻一抚,“别皱了啦。”
云初在安抚云楚,可是看着季舒轩离开的方向,唇角却是微微一凉而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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