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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听到她笑意盈盈地说,“时行长,嘴张大一点,把钱都好好咬住。”
把钱都好好咬住?时兆桓看着她的目光不由得暗沉下去。
这女人,说的什么鬼?
钱清童虽然只能靠这么说来缓解自己的不爽,但是没办法啊。
时兆桓每喝下去一口自己喂的汤,她都感觉到自己修行千年好容易长成的仙骨都被人给狠狠抽去了一根!
“宝宝,我怎么就沦落到如此下场……”钱清童心里的戏上演地很是丰盛,可每次抬头喂他的时候,都能发现这男人看着自己。
眼神还很奇怪……看你妹啊!
钱清童咬咬牙,懒得同他一般计较。可不计较是不计较,不后悔却是不可能的:自己刚才是为那般来医院的呢?
为什么一听到他是因为自己出的车祸就神速般地过来,还编了那么大一团有的没的的假话,说假话真是难受极了。
一个谎话,骗一个人,接着骗第二个人,紧接着骗了第三个第四个。怪不得说,说谎是对人心底线的绝佳挑战。
因为真相永远经得起无数次重复,但谎言在第二次重复的时候就已见漏洞。
时兆桓难得地没有同她争吵,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病床上看着她给自己喂汤。这女人,其实要是不吵不闹,就这么乖乖地照顾着人,还是挺好的。
挺好?什么是挺好?
他看着她,心里蓦地开始质问自己,因为他也有些难懂这个模棱两可含糊不清的词,也不知自己此时对她这样的评价,又是为了什么。
“钱清童。”时兆桓突然抓住她舀汤的手。
她被他突然抓住自己手臂的动作一惊,身子不由得一僵,抬眼将他一看,再度对上他看着自己的幽深目光,问话的调子不由得颤了颤,“怎么了?”
他逼视着她的目光,似是要将隐藏在瞳仁下的所有东西都翻腾出来,“你昨晚,真的在外面待的?”
来哇,谎话又被人逮住问了哇?心底似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在嘲笑她,可是嘲笑又如何,她总不能说自己是瞬间转移过来的吧。
钱清童微微一愣,尽力避免第二次重复同样一个容易被人拆穿的谎言,笑地极为自然:“时行长问这个做什么?反正就在这附近。”
她略微躲闪的眼神让他有些满意,以至于额头伤口都不那么疼了。
可这种躲闪却无形之间体现了两个人的差距:一个用躲闪来掩饰自己说谎的心虚,一个则以为另一个人的躲闪是出于不好意思和难为情。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即使没有温柔,但难得地没有如针般刺骨,连带着他的嗓音都不在那般咄咄逼人,“我出车祸,你是不是很庆幸?”
钱清童煞是不解:“你出车祸,我为什么要庆幸?”
时兆桓深眸半眯打量着她清秀的面容,目光落在她细长脖颈上挂着的一条红绳子,绳子下端垂着一块古钱币。他早注意到了,只是也没特别上心,只当是个普通装饰物。
男人的声音很低沉,尤其是在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这股低沉喑哑的声音让她莫明觉得紧张,甚至是有些害怕,有些恐惧。
即使她不知为何自己在恢复法力之后还会为他的一个眼神和他的一句话而紧张,而害怕,而恐惧。
“因为你气我,而且很生气。”他刻意压低自己的嗓音,看着她有些闪躲的眼神,紧紧抓住她细瘦的胳膊,丝毫没有打算放开的意思。
钱清童没有回答,此时除了看着他好像什么都不能做。
“你气地想要离开,离开这里,再不看到我。如果没有时兆谦,你是不是会永远消失在我面前?”
从他口里说出的一字一句像是自带热度的疟疾,瞬间传染了她的四肢百骸,胸口不由得一动,一股热流在身体四周回绕,连带着她说出的话都有些温热,不再刻意染上之前防备他的刁钻与冷嘲热讽。
“时行长认为全世界的人离开了你,都会活地很惨。”
她任由他抓着手臂,微微抬头,晨光透过她细长的睫毛在她眼睑下投射出一片浅浅阴影,“但是我想,我应该不算是那种人。”
时兆桓依旧眸光深沉地看着她,似是要将她看个彻彻底底。
她抬头和他对视着、对峙着,咬了咬牙,心头忽而千般情绪万般翻涌。
这后生若是还如昨天那般高傲而不可一世,自己今日来,则完全能单纯地为昨夜他来接自己而出车祸做一些应付性地表示,然后心安理得理所当然地无视他的生老病死。
可是,这后生今日是因为出了车祸性情大转?为何突然之间对着自己换了一张脸,戴了另一张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