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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正轩?
那个人居然是言正轩,是他的亲生父亲?
小川的脑子一片轰鸣,眸光也有些涣散。
觉得这事真真是又可笑,又荒谬,又残忍至极。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恨了两辈子的那个恶棍,居然会是他的父亲……
前世。
他一直以为,他的父亲会是一个保家卫国并战死沙场的英雄。
今世。
他重生回来后,却发现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英雄,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耻之人,先是没种的当了逃兵,随后又假装失忆,改名换姓,抛弃父母,抛弃妻儿,为攀附富贵还入赘当了上门女婿。
被揭穿逃兵的身份后,为保得性命,还抵死不肯承认是故意假装失忆。
这样一个贪慕虚荣的男人。
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男人。
这样一个贪生怕死的男人。
居然会是他的父亲……
想想言正轩今世被暴露后的人品。
再想想他前世时,言正轩利用无辜的幼童去讨好权贵,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言正轩本就是个没有尊严,没有人性的畜生。
看着儿子这备受打击到目光涣散的样子,云杉心中很是担忧:“小川,娘知道这个真相让你很难接受……。前世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已经不可改变了,你想要报仇,爹娘都会支持你的,昨晚你爹已经让人拿着画像去溪口镇搜寻那畜生了,只要抓到他,你想怎么报仇都行。”
听到这话。
小川的目光一点点的开始聚焦,直直看向对面的妖怪娘,好一阵后,语气极为复杂的开口道:“……爹,爹昨晚真的已经派人去抓那个畜生了?”
云杉肯定的点点头,轻抚小川沾满泪痕的小脸:“真的。”
昨晚……
昨晚他真的误会爹了。
情绪失控之下,居然说出那么一番伤人的话,也不知道爹会不会生他的气?
小川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小脑袋爬在云杉的肩头,抽泣着抬眸看向不远处那背对他而站的笔挺背影,鼻腔酸涩的不行,喉头也梗梗的很是难受。
云杉手臂搂抱着怀里的儿子,轻拍着他的后背,语气虽然很是温柔,但言词却极为严肃:“小川,莫要和那种人渣怄气,这一世,你和妹妹都好好的,你有我这个妖怪娘,你有了秦熠知这个战神的爹,我们都很爱你,我们都很关心你,你想怎么报前世的仇都行,但是,你切记莫要钻了牛角尖从而气坏了身子,为了那种人渣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我们可不能做‘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
小川听着娘亲的这一番话,瞬间犹如醍醐灌顶了一般。
是啊。
娘说的很对。
他前世活得那么艰难,活得那么痛苦,死得那么凄惨。
今生。
老天垂怜,这才极其幸运了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世,前世那些令他生不如死的遭遇全都没有发生。
他前世一直放心不下的妹妹,这一世活得好好的,变得爱笑,爱闹,爱撒娇,还很爱吃,还喜欢练武,从前世那个怯懦的小结巴,变成了如今这样一个活泼的野丫头。
这一世,他有了关心他,爱护他的妖怪娘。
这一世,他还有了秦熠知那么好,那么厉害的一个后爹。
有爹,有娘,有妹妹,一家四口生活在一起。
这正是他前世一直梦寐以求的向往生活。
若是为了那些畜生不如的下贱狗东西,而践踏了他自己的身体,怄坏了他自己的身体,那不是就如同娘所说的那般,他就犯蠢的做下了“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吗?
古往今来。
无数的高僧,无数的道士,无数的权贵之人,那么多人追求长生,却没一个人能活得长生,死了便死了,连重活一次的机会都没。
而他。
却有幸的能重活一次,而且,还是回到了一切苦难的根源还未发生之前。
他拥有了这么多,为什么还要执着于前世的那些痛苦而不能自拔?为什么还要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忧?为什么要浪费这一次好不容易才得来的重生机会?
小川爬在云杉的肩头抽咽着,从最开始的剧烈抽咽,慢慢的,慢慢的,情绪总算是逐渐平息了下来。
从云杉肩头离开,看着面前的妖怪娘,眼眶泛红的吸了吸鼻子:“……娘,儿子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我家儿子这么聪明,真真是一点就透。”云杉亲亲儿子的两边脸颊,笑说的称赞道。
小川抿唇勾起一抹淡笑,点点头:“嗯,儿子不会干傻事儿的。”
夜风,呼呼的刮着。
篝火的火光跳跃,燃烧的木柴发出炸裂的噼啪之声,小川看着火堆,又看看不远处站着的高大身影,拉住云杉的小手紧了紧,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道:“娘,我想去和爹道个歉,昨天……昨天是我太过于激动了,口没遮拦说了很多令爹伤心难过的浑话。”
这孩子……
还真真是懂事。
云杉揉揉小川的小脑袋瓜,欣慰的笑眯眯夸赞道:“真是个乖孩子……虽说昨晚的事儿你爹不会和你计较,但……咱们做人做事,就得有自己的原则才行,娘支持你,走吧,娘陪你过去。”
小川点点头。
看到身后一轻一重的脚步声传来,秦熠知回头一看,便看到妻儿大手牵小手的背光朝他走来。
夜色下。
虽然看不清两人脸上的表情,但看着两人这轻快的步伐,秦熠知便知晓妻子已经成功开解了儿子,思及此,秦熠知的悬吊的心可算是落下了,唇畔勾起放松后的愉悦浅笑,迈着一双大长腿朝着妻儿迎了过去。
秦熠知伸出两只手,分别摸摸妻儿的脸颊询问:“冷吗?”
云杉含笑的摇摇头:“不冷。”
成功开解了儿子,此时此刻,云杉浑身都轻快了不少,觉得浑身都有劲儿,精神头十足,一点都不觉得冷。
小川抿了抿唇,随后拱手并弯腰朝着秦熠知行了一礼,声音有些微颤,有些嘶哑,也充满了羞愧和歉意:“爹,儿子在这儿给你赔个不是,昨晚儿子不知道事情的实情,误会了爹,情绪失控之下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希望爹莫要和儿子生气。”
虽然秦熠知心底并不计较小川昨晚失控之下所说的那些话语,但是此刻看到儿子诚心诚意的主动来给他认错道歉,秦熠知这心里,感到很是妥帖,也很是欣慰。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能勇于面对并承认自己的过错。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一份勇气的。
这孩子加以培养,必定是个好苗子,将来也必定会有一番成就。
秦熠知含笑的看小川,约十秒后,这才双手搀扶起了身前这个小家伙:“起来吧,爹原谅你了。”
小川看向秦熠知,略有羞愧且感激的一笑。
“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休息吧,明儿还得继续赶路呢。”秦熠知抬头看看月亮,提议道。
“好,我也有些困了。”小川含笑的忙不迭点点头。
自从他在溪口镇看到了言正轩后,在他被刺激得吐血后,娘为了照顾他,已经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若是今晚再不让娘睡个好觉,真怕娘会撑不住的病倒了。
云杉虽然还有很多话想要说,想要问,但这会儿夜风呼呼的刮着,而且时辰也的确是很晚了,着实不是个谈话的好时候:“行,咱们回去吧。”
……
自从云杉找小川谈话后,小川整个人的状态,便慢慢的越来越好了,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这笑,是发自内心的那种笑,而非前些天刻意的为了笑而笑。
小川的状态好转了,云杉和秦熠知也彻底松了一口气。
只是……
前去溪口镇乃至溪口镇周围搜寻了整整四天的暗卫们,却并没有找到言正轩。
毕竟
暗卫们只能抽掉出十个人。
如今。
到处都是灾民聚集,到处都是灾民四处流窜至各处,若是一个人想要隐藏起来,还真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哪怕十个精锐的暗卫,面对这么多人,面对如此广阔的搜寻范围,也只能抓瞎。
毕竟。
言正轩可不是身上带着妖气的妖精,暗卫们,也不是火眼金睛的齐天大圣,能老远就看到妖气然后并顺着妖气找过去。
昨天傍晚之时。
云杉已经从秦熠知的嘴里知道了折磨小川至死的那个恋童,癖变态,居然行事谨慎的到了那个地步。
如今。
没有了那个变态的画像,哪怕熠知说目标人物锁定京城那些官员,皇室中人,以及京城的门阀世家和富商。
可光是这些人,人数加起来也不少。
没有画像,而且,还只有小川才识得那个声音,这想要把那个变态找出来,还真真是堪比大海捞针。
若是言正轩那个畜生这一世没有被人揭穿了逃兵的身份,指不定还能顺着言正轩这条线索去查,只是,这一世言正轩有关前世的轨迹被打乱,这一乱,一切都乱了,自然也就不可能从言正轩的身上,去找寻到那背后之人的线索。
一想起那个心理有病的恋童,癖不仅前世害死了小川,而且今生依旧还在作孽的凌辱,还在折磨和害死那么多幼,童,云杉就恨得不行。
这四天的路程中。
沿途依旧遇上了许多灾民。
秦熠知的队伍里本就没什么粮食了,自然不可能拿出来救济灾民,秦熠知向灾民们讲述了他的难处,又承诺多带上一些士兵上山去打猎,然后把打到的猎物分一些给灾民们。
这些灾民们听到战神大人的话。
灾民们都对朝,廷的不作为失望不已,与此同时,对皇帝如此对待战神,也是极其愤怒的。
去年的夏收欠收,去年的暴风雪,今年的倒春寒,接连的灾难发生,那么多的百姓没有粮食,都活不下去了,朝,廷不仅不下令开仓放粮,各县的县衙反而还不准让灾民们入城,把灾民们一个个当成了瘟神似的驱赶着,隔离在高高的城墙之外,任由灾民们活活的饿死。
皇帝不怜悯千万的子民。
皇帝更是不善待有功之臣,堂堂在战神,在为大乾浴血奋战并守护边疆十多年,结果,征战归来,除了得到了战神的这个称号,却在朝中连个官职都没有安插,居然把武官先是下方到三河县去当七品知县,如今,各处灾民暴,动,居然不给粮食,不给人,就把战神派去了西川那个穷山恶水且专出刁民偏远之地,所作所为,真真是让人寒心的很。
战神大人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前去赴任,沿途遇到灾民,还亲自带着士兵上山想尽办法多猎一些猎物,然后从士兵们的牙缝里节省出来一些野味分给灾民们。
人心都是肉做的。
灾民们想想皇帝是如何对待他们的?再想想战神是如何对待他们的?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一杆秤,自然也知晓了谁才是真正在乎他们的?
夕阳即将落下山头。
秦熠知带着三百个士兵,一部分人或手提着,或肩扛着,亦或者是好几个人抬着刚刚从山上打回来的野味,朝着驻扎地走来。
灾民们看着战神大人带着人归来,看那些野味,衣衫褴褛的灾民们,一个个激动得全都跪下了地上不住的磕头。
“谢谢战神大人,谢谢战神夫人,谢谢在场的诸位兵爷,谢谢你们对我们这些灾民的出手相帮。”
“谢谢你们的大恩大德。”
“……谢谢,谢谢。”
秦熠知等人距离驻扎地还有约一千米左右的距离,云杉看着老老小小的灾民们跪在地上一直磕头,鼻腔里酸涩的不行,一手拉着一个孩子走向距离她最近的灾民。
秦勇秦和,蛮牛和秦飞,秦卫和秦磊全都小心的护在了云杉母子三人身旁,与此同时,并时刻留意着灾民中的异常,生怕会有什么心怀不轨之人混入了灾民对云杉母子三人不利。
“各位乡亲们,你们的心意我和夫君以及诸多士兵都已经收到了,你们都快起来吧。”云杉拔高了音量,态度亲和的看向在场的诸多灾民们。
灾民们看着战神夫人对他们的态度这么亲切,皆是感动得热泪盈眶。
心情激动不已的又开始磕头了。
云杉真真还是既心酸,又无奈。
一方面,她同情灾民们的遭遇。
另一方面,她也要在此时为夫君在百姓们面前唰唰好感。
深吸了一口气,云杉声音略带哽咽的大声道:“乡亲们快起来吧,如今天灾接连发生,灾难无情人有情,世道艰难,我们能帮大家的也不多……着实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大家都快起来吧。”
“战神夫人,您这话客气了。”
“战神夫人,如今我们这些灾民们,老天爷也不怜悯我们,皇上不管我们,知县驱赶我们,乡绅们更是视我们为随时会抢夺他们粮食的贼人,地里的庄稼全都死了,家里的粮食也早就吃光了,在场的诸多灾民们,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人被活生生的饿死,只有您们,只有战神大人和战神夫人您还记挂着我们这些灾民们……”
“是呀,这几个月来,我们这些灾民们苦苦挣扎,只有战神大人和战神夫人记挂着我们,你们宁愿从牙缝里节省出食物,也要来救济我们,这一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没齿难忘。”
看着这么都不愿起来的灾民们,云杉很是无奈。
好在秦熠知此刻走了过来。
秦熠知揉揉两孩子的脑袋,随后伸手过去牵住云杉的手,看向跪着的灾民们:“乡亲们都起来吧。”
“谢谢战神大人。”灾民们又激动,又开心,又有些战战兢兢的忙不迭磕头道谢,磕完头后,这才吃力的站了起来。
灾民们。
有些饿得面黄肌瘦,脸上,手上,饿得都瘦成了皮包骨,就跟行走的木乃伊似的。
有些因为长时间的饥饿,浑身都浮肿了。
老人,小孩,夫人,青年皆是一脸的蜡黄之色,眸光暗淡,浑身都没有什么精气神儿,只有当看到那被士兵们堆放在地上的猎物时,那一双双原本没有什么光彩的眸子,顿时就铮亮铮亮的,那看向猎物的眼神,就跟饿狼似的。
今晚猎到的猎物并不算很多,一是因为此地大山相对较少,二是因为山上的猎物被灾民们这几个月狩猎了不少,所以今天秦熠知等人上山,就只猎到了十头野猪,一头鹿,二十只野鸡,还有一头猛虎。
这个村子里聚集了约六七百人的灾民。
秦熠知想了想,最后拿出了五头野猪分给了灾民们:“乡亲们,山上猎物较少,由于明日本官还要带着部队继续赶路,士兵们得保持体力,所以……这些猎物本官便主做分你们五头野猪,虽然有些少,但这些都是本官和诸多士兵们亲自打回来的,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还请乡亲们莫要嫌少,莫要嫌弃。”
五头野猪?
灾民们好些人惊喜得都傻住了,还有一些人满眼的不敢置信,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他们这些灾民几乎就分走了一般的猎物。
毕竟。
战神大人说的也是。
此时距离西川还有那么远,这些士兵们若是吃不饱肚子,怎么能有体力走到西川去?
“战神大人,这,这是不是多了点儿?”
“对呀,要不你再拿一头野猪回去?”
灾民们好些人诚心的建议道。
秦熠知摆摆手:“不用了,天色也不早了,乡亲们把这五头野猪抬回去早点处理干净了炖来吃吧。”
灾民们再次跪地,千恩万谢后,欢天喜地的抬着野猪朝着村子里走去。
云杉看着地上的大老虎,侧头看向丈夫:“今儿上山打猎,没人受伤吧?”
秦熠知还未来得及说话,小蠢货便开始刷存在感了。
“嗷呜~嗷呜呜~”小蠢货四肢踩在死掉的老虎背上,一狗脸的兴奋和嘚瑟,朝着云杉嚎叫着。似乎在说“有它在,有它的示警就绝对不会有人受伤似的”邀功表情。
大黄酷酷的站在小蠢货的身旁,并没有跟着起哄,而是看着地上的大老虎,嘴馋的伸出舌头舔了舔狗嘴。
云杉:“……”
秦熠知:“……”
云祁:“……”
小川看着小蠢货,忍俊不禁的噗嗤一声笑了,看着小蠢货因为众人没有夸赞它而耷拉下的双眼和耳朵,笑眯眯的走了过去,蹲在死掉的大老虎身旁,伸手摸摸老虎,又伸手挠了挠小蠢货的脖子:“小蠢货可真能干。”
晴空满眼怀疑的歪着脑袋看向小蠢货:“……”
“嗷呜~”那还用说吗!小蠢货受到了小主子的夸赞,兴奋的摇头摆尾。
蒲友德看着地上的大老虎,目光铮亮,激动的搓了搓手。
今晚大伙有口福了。
老虎肉——大补啊!
蒲友德:“小崽子们,赶紧滚过来清理这些猎物,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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