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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鉴于皇帝晕车到不行, 谢范吩咐就地扎营, 衣飞石带来的五千骑兵则在外围守护。

    仓促扎起的大帐依然华丽舒适,随行的宫人架柴烧水,点起炭盆香炉,在皇帝的御榻上铺上奢华柔软的寝具。谢范无奈地替久别重逢的两位守门——太后都亲口说了, 衣飞石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这算是过了明路的关系,夫妻敦伦天经地义, 谢范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干等着。

    谢茂还在犯恶心,抹了点药膏在太阳穴上, 歪在榻上装死。

    宫人抬来热水, 衣飞石先给他擦了擦颈项后背, 见他脸色松缓了一些, 才说:“我去洗洗。一路上都没歇脚, 脏得不能看了。”

    谢茂闻言就睁眼盯着他,噗地笑了:“能看, 可好看了。”

    不等衣飞石说话, 他就伸头含住衣飞石微凉的嘴唇,细细吮吸许久。松开时, 二人都觉得才点上炭盆不久的大帐里憋不过气来, 口干舌燥。

    衣飞石脸有点红, 手指揪着皇帝绣着云纹的龙袍, 低声问:“试不试?”

    谢茂明知道他在问什么, 胯|下火起, 却故意假装听不明白, 一边将人腰肢慢慢地抚摩揉捏,一边含糊不解地问:“试什么?”

    “试食髓知味,做过就舍不得分开的……事。”衣飞石脸虽然红,有点羞,可一点儿都不怯。

    这事谢茂在来襄州的路上就想了无数遍了。原本去年就想和衣飞石做了,两回都被打断,最终还是没能顺利把人吃进嘴里。如今陈朝已灭,灭得如此迅猛,灭得如此不伤筋动骨,足以证明衣飞石对朝廷的忠心。

    不管是夜里春梦还是百日意淫,他在幻想中都已经把衣飞石翻来覆去疼爱了无数次,真正见了面,看了这个满身风尘还脏兮兮的小衣,他还是要确认最后一件事。

    “小衣,”他将人搂在怀里,耳侧轻轻抵在一次,故意错过了眼神的交流,“朕想你许多年了。日日夜夜都想做这件事,想得心肝都疼。你想好了么?”

    衣飞石想起那日初试的艰难,早就有所准备,说道:“臣自然想好了。陛下,臣……”

    “不是疼。宝贝儿,朕岂会让你难受?做这事不疼的,快活极了。”谢茂伸手抚摸他的背心,充满了渴念与克制,“便是你再小一些,朕也能让你快活。朕一直忍让着,是想等你长大一些,你要想好了,若是与朕在一起了,朕……”

    他停顿了片刻,微微捏住衣飞石的后颈:“朕不许你再贪爱妇人。只许上朕的床榻。”

    衣飞石愣住了。

    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与皇帝初时在上下问题上有些误会,他想法很直接,不会拐弯,当时认为皇帝乃雌伏之人,他就把皇帝的想法与妇人类比,觉得皇帝肯定不会准许自己再娶妻生子。

    后来知道是误会了,他就没再想过这问题了。

    男人之间的事,再喜欢又能有多少年?等他长到三、四十岁了,年纪大了,不鲜嫩了,难道还要搂在一起?他其实也无所谓,那时候他再娶个妻子,生几个孩子,也还是来得及的。

    ——他不在乎无妻无子,可是,在他的意识里,娶妻生子也是人生必经的过程。

    现在皇帝这么慎重地抱着他,明明胯|下如火硬邦邦地抵着他,却还是要和他说明白这个问题,还说此前那么多年的禁欲忍耐,都是因为怕他年纪小,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一定要等他长大了才重新确认这个问题的答案——这慎重得让他觉得不解、困惑,又隐隐有些无法言说的滋味。

    为了与皇帝这几年或者十几年的快活,守一辈子无妻无子的孤单,愿不愿意?

    衣飞石几乎没怎么考虑就有了答案,他故意坐在皇帝硬邦邦的地方,抵着磨了磨,感觉到皇帝变得深长沉重地呼吸,他才顽皮地回答:“臣不爱妇人。臣只仰慕陛下,只服侍陛下。”

    谢茂捏着他后颈的手更紧了一分,心如擂鼓:“不许和朕顽皮!”

    “你想明白了,若是与朕在一起了,朕不会再放你!求朕不行,哭也不行,没有娇妻,没有爱子,只有朕!朕不想勉强你,不想你难过,可你也不能让朕难过。你若出尔反尔——”

    “我若出尔反尔,违背今日答应陛下的话,陛下杀了我。”衣飞石说。

    谢茂心里嗡地一声,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他将衣飞石从怀里揭开,看着衣飞石冷静清明的双眼,他知道衣飞石说的都是真心话。

    这真心话太致命了。一句杀了我,彻底释放出了被谢茂囚在心间樊笼之中的猛兽。

    是,他自然舍不得杀了衣飞石。无论哪一辈子,无论衣飞石做了什么,他都不可能舍得杀了衣飞石。可是,他知道,如果衣飞石反悔,他也不会再放衣飞石离开。

    他会用尽一切手段留住衣飞石,他不会在意道德,不会在意良知,不会在意利用任何人。

    他甚至会伤害衣飞石。只要衣飞石敢反悔,他就会发疯。

    “你给了朕伤害你的权力。”谢茂低声道,“不要给朕伤害你的机会。”

    衣飞石根本不知道谢茂内心在纠结什么。

    皇帝天然就对所有臣民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力,这权力还需要他来给吗?

    他捧住谢茂的脸,亲吻谢茂泛红的眼角,小声说:“那咱们现在做不做?想了好久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是衣飞石一直想不通的事。那么多人都爱做,可见是很舒服的。可是就他和皇帝试过一次的经验,大小真有点合不上,难过得很。

    【这是肉】

    一直到天都黑透了,皇帝御帐里也没有要传唤的意思,这明天究竟是往哪个方向走,有何安排,皇帝全都没有交代。

    无奈的谢范重新检查防务之后,安排了两层夜巡,就回自己帐篷睡了。

    谢范在军中一向勤勉,天没亮就起来了,再次巡查防务,安排士卒埋锅造饭,准备一日热食。

    谢范巡营两遍回来,皇帝御帐才拉开了门户,有宫监在门口负责内外传唤。

    “求见陛下。”谢范在帐前请示。

    “六哥进来。”皇帝恰好就在不远处喝汤,不必宫监上禀,径直吩咐道。

    皇帝御帐很大,内外分割成粗略三个区域,有内寝、盥洗与接受觐见的地方。谢范进门发现皇帝在御座上歪着喝汤,就穿着明黄色的寝衣,还没换好常服,看上去慵懒餍足,在他身边坐着精神奕奕的定襄侯,手里捧着一个茶盘,似乎正在哄皇帝吃饭。

    “陛下万岁。”谢范跪下磕头,微微侧身向衣飞石施礼,“侯爷好。”

    衣飞石忙要放下茶盘回礼,被谢茂拽住胳膊,满脸笑容:“六哥免礼。快请坐。”

    往日谢范向衣飞石施礼,衣飞石总要还半个礼,皇帝也都是含笑看着不阻止。这回不许衣飞石还礼了。谢范落座之后看了看,发现皇帝和定襄侯的关系又有些不同了?

    皇帝总是不经意地多看定襄侯一眼,定襄侯坐在皇帝身边,姿态也随意亲密了许多。

    这不会是此前都没那啥,昨夜才……吧?谢范赶忙打住自己犯上的念头,说道:“臣来请示,今日是否拔营前行?”

    谢茂这会儿哪儿都不想去,就想跟衣飞石在大帐里待上十天半个月。

    然而,衣飞石昨夜就跟他说了,柏郡民务还没收拾清楚。

    襄州本来就是武将多,文官少,衣飞石也算用人比较开明,原来陈朝的官员当然不能再当官了,他把人暂时聘入自己的幕僚室,帮着他收拾民务——事虽然有人办,但是,也不可能完全放心。衣飞石还得费心亲自盯着。

    这话里其实隐隐有点撒娇,求皇帝早些派遣官员来接管陈朝新疆的意思。

    谢茂倒是很想一拍大腿就大包大揽下来,然而,这不行啊。朝里也没什么多人可以拨。

    衣飞石这灭陈大战打得太快了,陈朝根基保存得很完整,换言之,要没有老辣娴熟的官员来接管,绝对会被陈朝遗民整得哑巴吃黄连。

    他来之前已经叮嘱内阁与吏部草拟文书,尽快把合适的人选选拔出来。

    吏部现在正扯皮呢,第一份名单倒是拟好了,准备调任西北的几个知府纷纷告病,把谢茂气了个倒仰……这西北有这么可怕吗?冒着得罪皇帝的危险也不肯来?气歪了嘴的谢茂总不能为这事杀人,他直接就让“告病”的几个知府回老家慢慢养病去了。

    现在吏部正在准备第二份名单。

    倒是原本打算直接调西北那一批丁酉科进士,个个都很老实地打算抱皇帝大腿,接了任职文书已经在路上了。只是这一批人里,也没有足够经验能够充当一州父母的总督大员。

    谢茂不在乎经验不经验,完善执政方针之后,让上下一体遵循就行了。只要执行力完美。

    现在衣飞石要回柏郡处置民务,坐镇西陲,谢茂就打算跟衣飞石一起去,他也可以闲下来写一写西北的执政指南。谢朝境内许多弊端不方便改革,从故陈郡县开始革新也不错。

    “去柏郡。”谢茂想了想,侧头问衣飞石,“你身边亲兵也带过来吧。”

    长久地把衣飞石和他的兵马隔离开,就怕外人误会。谢茂并不希望产生这样的误会。

    谢范缄默无语,衣飞石则愣了愣,忙起身跪下:“陛下,臣……”

    “方便些。”谢茂打断他的剖白心迹。

    他对衣飞石没有疑心,衣飞石想来也不会疑心他,可是,他们俩不疑心没有用。

    情势如此,就如谢范绝不会准许衣飞石带人直接护卫谢茂,衣飞石孤身一人在谢茂身边待得久了,围在外围的五千轻骑也必然会心生焦虑。

    皇帝金口玉言,说的话自然就算数。衣飞石抿嘴起身,去和自己的人马会和。

    “六哥想说什么?”谢茂问。

    谢范想说您还真的就这么相信定襄侯?想想衣飞石那身手,就算他不带亲兵过来,单枪匹马睡在皇帝身边,杀死皇帝远遁而去也是易如反掌。所以,他就不说了。

    “臣想问,今日何时拔营?”谢范换了个话题。

    “这就准备吧。朕与侯爷乘车,路上你来安排。”谢茂想了想,又叮嘱道,“外边不要与西北军起龃龉,有事来问侯爷,他不是轻狂骄傲的性子,凡事必然妥帖。”

    谢范带来的卫戍军都是步卒,哪怕来襄州路途遥远,所有人都配了马,也是骑在马背上的步卒,完全没有骑兵的战力。和衣飞石带来一人双骑的五千轻骑完全不同。

    这一路上人吃马嚼都是耗费,皇帝还要跟着定襄侯去柏郡,谢范已然觉得皇帝抛费得过分,现在还要自家憋屈着多忍让西北军——谢范笑了笑,道:“是,臣明白了。”

    几万人的营地要开拔不是那么瞬息间就能做好的事,谢茂在御帐中吃好了饭,衣飞石也带着十二个亲兵回来了,谢范还没有来通知拔营。

    衣飞石歪着头闷闷不乐,谢茂在他身边坐下,问道:“这也不高兴?越来越小性儿。”

    “臣没有。”衣飞石歪在他怀里,昨夜之后,感情就更亲昵了,“……明年就改制吧。”

    谢茂算了算时间,觉得不太来得及,说道:“事缓则圆。你掌得住,朕也掌得住,哪里都出不了事。”说着他也有些后悔,“朕是来得唐突了些。”

    他信任衣飞石不假,可是,这世上恨他,恨衣飞石的人绝不少。

    只要把他杀死在西北,衣家不反也反了。这么多年小心翼翼维持的局面,彻底破碎。

    然而,他不来也不行。京中局势比西北还要紧张,他在西北就是向衣尚予表态,朕没有飞鸟尽良弓藏的意思。听事司来报,丁禅和衣飞金频繁出入长公主府,衣尚予没表态也没按住部属和儿子,显然也是被衣飞石的动作惊住了。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他要来安衣飞石的心。

    衣飞石已经向他展示了最大的诚意。衣飞金知道养寇自重,衣飞石没有。

    他不会让衣飞石心怀惴惴地等在西北。等着他施予慈悲或者降下雷霆。他要来找衣飞石,他要衣飞石也看清楚他的诚意。

    这天下是很重要,可是,衣飞石一样重要。

    衣飞石突然笑了,爬起来抱住他,亲他的嘴角:“我喜欢陛下这样唐突。”

    “那你可要护好朕。”谢茂嘴角轻撇。

    “寸步不离。”衣飞石保证。

    一直到午后,谢范才来请示开拔。谢茂与衣飞石坐上那辆精铁制成的马车,放下帘子,朱雨守在门内,银雷守在门外,里边的空间还很舒展,就像一间小屋子。

    谢茂知道会被晃得晕车,上车就找地方歪着,衣飞石帮他太阳穴上涂薄荷膏。

    嗅着爱人身上的体香,谢茂忍不住心里痒痒,拉着衣飞石不放:“来陪朕歇一会儿。”

    衣飞石昨夜被弄得舒服极了,确实是食髓知味,瞥了守着门隔着不算近的朱雨一眼,谢茂吩咐道:“朱雨,帘子拉起来。”

    原来车内还有一道帘子。朱雨将那层半透明的纱帘垂下之后,目不斜视地跪了回去。

    衣飞石就笑眯眯地褪下衣裳,跟谢茂一起进了被窝。二人贴着躺在一起,分明才起床不久,昨儿还腻爱了整夜,这时候居然就有了一种阔别三秋的滋味。

    谢茂伸手往下摸了摸,问道:“还胀着么?”

    衣飞石憋不住笑:“好得不得了。”手指就勾住他的寝衣衣襟,“睡吧睡吧。”

    马车此时缓缓被拉动,两人此起彼伏地在被窝里抖着,谢茂也想睡,然而想准确地睡进去需要一点努力,正在动作,衣飞石突然偷偷地笑了。

    谢茂本是爱他爱得不行,昨日过后更是爱不释手,搂着低声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衣飞石不肯说,只冲他眨眼睛。

    谢茂努力了一会儿,终于睡成功了,衣飞石脸颊泛起淡淡的春意,轻轻喘息。

    他始终在偷笑,谢茂被他撩得心里痒痒,一边用力搂着他,一边问:“好宝贝儿,快告诉朕,这是高兴什么?再偷笑要打屁股了。”

    衣飞石被他弄得舒服,红着脸竖起手指:“那说了也不许打屁股。”

    “哦,想坏事儿了。”谢茂大手揽住他柔韧的腰肢,轻轻拍他一下,“快说!”

    衣飞石噗哧一下就笑了,吭哧吭哧地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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