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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竹上前与为首的师爷说了两句，师爷闪着精光的眼瞄了瞄初十，对着他拱了拱手。
初十的目光从这些衣着朴素的人的身上扫过，眸光猛地一滞，停在一个人身上——那人微弓着腰，一身粗布麻衣，头上的破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低着头十分不打眼。
“你！”初十伸手一指，“过来。”
顾清竹笑了笑，随着那人的走近也打量了打量，“选中了？”
初十看了那人半晌，墨眸中波涛暗涌，终于冷哼了一声，“远看风姿卓越，近了，也不过如此！哼，也罢了！”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那里染上了一抹倦意，“顾大哥，我想先回去了。”
缓步往前走，顾清竹追上来拍拍他的肩膀，颇有些安慰的意思。
初十垂了眸，“顾大哥以后不要再为我费心了，我一个人，也已经习惯了。”
这话说的悲凉，顾清竹伸手突然就揽住了他的肩，“……时间总能改变一个人的。”他的手，又很快的放开了。
初十有点慌，因为他竟然在顾清竹将手拿开时，感到了失落。
书墨跟在两人身后，见了此景不由得开口，“少爷……”语气不同以往。
“怎么？”
“如今府中谣言四起，少爷你何不避……”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干脆停了下来。
顾清竹与初十对视一眼，前者面容温和，后者笑中带讽。
“书墨休要多嘴。”顾清竹如往日一般轻斥了他一声，“清者自清。”
书墨敛了表情，他头一次觉得，看不清自家主子了。
不管多晚，皇宫里总会是灯火辉煌，人们看到的——永远都会是光明的一面。
停枫殿。
今日这殿内热闹非凡。
叶恋枫一身淡紫长裙，外罩轻纱，俏丽却又没失了身份，她皱着眉，“皇叔，为什么把寒支走？”
一身明黄的叶天诚笑道，“枫儿啊，这事儿夙寒本就不该牵扯进来……”
“说白了，皇叔你是不是信不过他？”叶恋枫将眉头皱的更深，嗔道。
“行行行。”叶天诚无奈道，“等我们商讨商讨，你亲自告诉他也就是了。”
“哎。”叶恋枫应了一声，笑逐颜开，还不忘了夸赞一句，“就知道皇叔疼我！”
“这鬼灵精的丫头！”叶天越笑着摇摇头。
叶天诚眼中的阴霾一闪而过，又道，“皇兄，这楚天易虽然已经垮台了，但还有个顾家，我自然放心不下。”
“嗯。”叶天越点点头，“敌明我暗，恐怕不好根除！”
叶恋枫“噗嗤”一声笑起来，“爹，如今百姓安居乐业，皇叔自然不会动用武力啊！”
叶天诚眼睛一亮，“枫儿若是皇叔，会怎么做？”
“我嘛……”叶恋枫眼珠儿一转，“自然是要先试探一番……”
一年一度的花灯会。
顾府。
府中张灯结彩，唯有竹苑依旧冷清，初十一身红袍，周身却没有半点喜气，他负手而立，“顾家主为何而来？”
顾浩看着初十，眼神哀伤，“清安，你和清竹一样，都不喜欢热闹。”
不喜欢？
初十嘲讽的笑了，是了，没见过，所以不喜欢，这个理由可真充分啊！
“是，不喜欢。”
顾浩身子猛地一颤，“清安，你是不是怨我以前对你……”
初十不语，低头掸了掸云袖。
“我愿意弥补，用我的行动——”
“好啊。”初十回过身来目光灼灼，像是要在顾浩身上烧出洞来，“我娘……她在哪儿？她在哪！”
顾浩踉跄了一步，“是我没照顾好她，是我……”
“是啊，就是你！”初十将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儿倒了出来，“顾浩啊顾浩，你如今这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只要做给别人看就好了，我看着恶心，太恶心了，恶心的想吐！你知道我当年是怎么活下来的么，那天是我的生辰，漫天大雪里一点红，是不是很美，是不是很美！哈，你拿什么弥补？你弥补的了吗！我从小没了亲情，连母亲都没见过！……”他转过头来掩饰泛红的眼眶，“你走吧，别再来了。”
“清安……”顾浩后退了两步，“礼物在大厅里，你有空自己——”
“滚！！”
初十抱膝蹲下，将自己缩成一团，两只手用力的揪住自己的头发。
我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啊，为什么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