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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是一副吃力的样子,抬脚的动作极其缓慢。
公仪林的目标也不是这里,他笔直地朝第三座桥走去,中间没有停留。
焚神桥和前两座桥的距离较远,还没走到便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抬眼望去四周空无一人,只剩下一座古老的长桥,质朴,大气,屹立在火海上。
碧波小桥原是绝配,可这火红的怒海和无言的长桥却是有着小桥流水无可媲美的气势,即使它的气势还无美感,吓人又极具危险。
公仪林袖袍一甩,表情坚毅,就要朝前大步走去,忽又止住脚步,喃喃自语:“眼下就我一个人,都没有观众,装的再好,能给谁看去?”
眨眼的功夫,直接一阵小跑,周围升起一层极淡的光幕,将他包裹在光圈内,免受火焰侵蚀。
目光波及桥面下滚滚烈焰,公仪林好心情地哼道:“浪里个浪,浪里个浪哟!”
越唱越是兴奋,一连在桥周围嚎了好几嗓子。
“再唱下去,我不介意给你做些景色衬托,比如漫天火星飞溅。”
从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的一句话,吓得公仪林一个哆嗦,险些没一头栽下去,他背过身,佯怒道:“你当自己是猫,走路都不发出声音的。”
站在他身后的正是清河,后者的目光锁定在他身上,良久心中叹道:很难想象,所有的种族里,竟然有比乌鸦唱歌还有难听的人类。
读懂清河的目光,公仪林‘嘶’地吸了口冷气,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别做出挥拳头的粗鲁行动,虽然真的挥了也不一定能打得到。
“不是去了锁心桥?”公仪林挑眉,“该不会是迷恋我的风采,一路尾随到这里?”
“区区锁心桥罢了,”清河眉宇间带着几分不屑,“不过是地底埋了大量的磁石,造成短暂的幻觉。”
闻言公仪林反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如此说来,你是走上去了,”他略感兴趣地问:“怎么,看到了什么,让你这般失态?”
“失态?”清河似乎很不满意他的用词。
“呼吸频率较平常较快半拍,眼中竟然还有几分困惑,”公仪林没有纠结词汇的用法,追问道:“究竟是什么幻想,让你的情绪竟都有些不稳。”
“既是幻象,多说无益。”清河的语气略微有些冷:“倒是你,在焚神桥上跑上跑下,有何用意?”
惜命如金。这个词用在公仪林身上绝不为过,钱财和安全绝对在公仪林人生的大事中能排前十。
想到刚才在锁心桥一晃而过的幻影,清河忍不住微微蹙起眉头。
“跑步锻炼。”公仪林简洁明了地回答。
“在焚神桥上锻炼?”
“对,就是这样,”边说边配上动作,“呼哧,呼哧……”公仪林持续做着跑上跑下的运动,又一个三四圈来回后方道:“大师兄说过热胀冷缩,而焚神桥旁边这么热,不正是一个机会?”
理智告诉清河最好不要开口去问,但世界上不论是哪一个种族,都有好奇心,清河身为鲲鹏一族,清心寡欲到了极点,物极必反,这点几乎消失不见的好奇心却在公仪林身后放大了十倍不止。
“什么机会?”想要一探究竟的愿望终究战胜理智,清河开口问道。
公仪林喘了几口气,毫不拖泥带水道:“自然是练习胸肌的机会,别说我不够朋友,来,跟我一起念口诀:吸,吸,呼,呼……重读一遍,吸,吸,呼……”
最后一个‘呼’字还没发出音,一阵大风袭来,桥下的怒焰像是海面翻滚的浪花,咆哮地席卷而上。
公仪林大呼不好,哪还顾得上做什么运动,脚尖一点,身子飞到十丈外,等确认自己安全了,心有余悸地望着桥面,尔后目光对准罪魁祸首,抡起袖子:“想打架就直说。”
清河毫不理会他的威胁:“即便你什么都不做,站在桥中央也不会有问题。”
此言不假,先不说公仪林本身的修为不俗,就他满身法宝,符咒护身,一拍储物袋不知会有多少宝器涌出,区区丁点儿焰火,打在他身上就像是一个小火星,转瞬即灭。
公仪林作出捧心状:“但我心里怕。”说完整理一下仪容仪表:“你说这漫天的火焰要是一不小心,将我漂亮的青丝或是英俊的容颜点着怎么办?”
……清河发现他完全没有办法用语言和这个人交流。
公仪林却忽然眼前一亮,“不如你再来一次,多浇些火,这样一来我练胸肌便是事半功倍,”越说越兴奋,眼前似乎已经看到自己身高九尺,胸肌腹肌齐在的景象:“只要功夫深,波涛汹涌不是梦,快来吧!”
说完,张开双臂,做出一个欢迎的姿势。
“……”
清河看着他,就像在欣赏一个神奇的物种。
这世上,竟然有这种奇特的存在,看不见让人觉得挂心,多看一眼又都觉得是多余。
公仪林独自一人保持双臂伸展的姿势良久,胳膊有些酸,觉得独角戏不好唱,便放下手,重新恢复成一个翩翩公子的形象,清河微微摇头,抬步朝前走,公仪林识趣地从跟在后面,走到与他并肩的位置,活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我说,”他唇角一弯,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你特意跑来堵鄂门一趟,该不会只为了打探一下过几天炼器师大比的事情?”
清河瞥了他一眼,没有开口。
公仪林压低嗓音:“说实话,你查上次长老背叛的事情是不是查到堵鄂门身上?”
“哦。”
“哦?”公仪林闭眼琢磨了一下,又睁开眼:“能说人话不?”
清河淡淡道:“线索断在这里。”
公仪林眼珠一转,有了计较,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离开焚神桥,空气中的湿度骤然增加,公仪林遗憾地看了眼失败的胸肌,问:“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反正他现在没钱,旁边又是一个超级宗派的掌教,换言之,是个特别有钱的主儿,现在最好的选择便是跟在清河身边厮混上一段时间,等他完全驱除上次羽皇算命留下灵石上的妖气,行动范围便会宽广许多。
“不去哪里,”清河目光扫过周围:“不过随便看看而已。”
公仪林才不信他会真的当做观光游览,走了这么长路过来只是为了随便看看,想必对方早就有了筹划,只不过懒得说,跟在他身边,身边的景色不外乎是奇花异草,有些或许有不错的药用价值,但在公仪林的师门里,懂药的一共就三个人,师父,九师兄,还有故去的大师兄,他在药理方面的天赋引用师父的话来说:差得令人绝望!
再多的林木鸟雀,看多了也觉得腻得慌,公仪林开始自己给自己找乐趣,发挥十万个为什么不懂就问的精神——
“你说天为什么这么高,登上去多费劲!”
“清河,清河,你是真的姓清么?对了,大师兄说过他以前看过一个苦情故事就叫《青河绝恋》,你叫清河,不如我去叫绝恋好了。”
公仪林双眼一眯,仿佛找到了有趣的事情,将他和清河的姓氏名字来回互换:“清林,不好听,换一个……公仪河,啧啧,听上去好别扭……”
话说到这里,他骤然停下脚步,目光凝结。
清河原本听他来来回回换姓氏还觉得听上去有些意思,见对方没有预兆地止住脚步,眉峰一皱:“怎么?”
公仪林抬头,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和他目光对视了一眼,又重新迈开脚步,宽大的左袖遮住正在摩擦的食指和大拇指,“姓氏,的确是个有意思的东西,你觉得呢?”
“不如说是简单,比起千变万化的名字,姓氏要单一很多,”清河:“很多相同的姓氏原本就是同源,后来衍化出分支,继而崩散。”
“分支……崩散?”公仪林垂眸,心中默道:“李长安,李望……李星宗。”
长门李家,有没有可能是庞大的李氏家族分化出来的一个分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