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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室入门的大厅里悬挂了整面墙的学生作品,对面,一排老师简介,全部来自中央美院和清华美院。
别人的照片或多或少地都带点亲和笑容,哪怕笑得僵硬,嘴角幅度还是有的,唯独周霁佑,唇线轻抿,眼神肃穆,好似在专注地凝视观看者。
照片下方,是她的个人履历,一行行宋体小字囊括了她近年来的获奖经历,也仿佛是精华浓缩了她充满艺术造诣的小半生。
沈飞白目光流连于一列列艺术奖项,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肆意绽放光彩,就如同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努力留在北京。
其实说到底,她脱离沈家起码有一技之长傍身,凭借全国第二的入学成绩,她的第一份兼职找的就很轻松。这五年,自给自足,她过得比他好。
而他,申请贫困贷款,带家教,做服务生……能做的都肯做,不能做的也试过。有一回,和一群电影学院的学生一同应聘杂志平面模特,摆什么造型都身体僵硬、表情也僵硬,结果可想而知。
他人生中的很多第一次都和她有关,第一次给异性按摩头部,第一次和异性牵手,第一次喝矿泉水……
起初只是感觉,她对于他来说和别人不一样,具体如何不一样,感情世界一片空白,他无从分辨。
直到后来,她难过,他也难过,她喜悦,他也喜悦……他开始不断受她情绪影响,他才隐隐认识到自身情感的萌芽,一颗不为人知的种子在没有任何呵护照料的环境下,悄然生长。
那时候,他只是她生活中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心情好就理一理,心情不好就一脸生人勿近。
她眼里只看得到一个人,即使她也会对那个人不耐烦甚至冷言冷语,可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她常以乖僻孤冷的姿态自我保护,但她也许不知道,她看着那个人的眼神从来都柔软温顺,她不过是口是心非。
记忆的闸口一旦打开,深埋于心的往事汹涌而至。
五年前,她亲手将沈恪推出她世界的那一天,她一个人抱膝坐在公园的树林里哭,他在那棵粗壮的银杏树后,仰头看遮天蔽日的葱茏树冠,避免发出一丝响声,静默陪着。
油画初级班下课时,七点过一刻。
家长们牵着孩子的手问这问那,远远地,他便听到无数道一问一答的对话。
周霁佑陪同一位家长聊着天走出来,看见他侧身立在墙边,漆黑的眼睛对着她,而紧挨着他的那面墙上,他所站的位置,刚好被她一眼看见自己的照片。
家长絮絮念叨自己孩子的话语突然叽叽咕咕地糅杂成一团,她一个字都未能再过耳。
她出声打断:“小康奶奶,我们下次再聊好吗,我哥哥在等我。”
她头稍微侧了侧,指向沈飞白。
小康奶奶认出,他就是之前同他们一起等在窗户边的年轻人,十分通情达理地说:“哟,这等了是蛮久了,你忙你的,咱下回聊。”
目送老人家拎着画具包去追跑到外面玩去的孙子,余光里,沈飞白迈步走来。
她歪头打量他,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他手里握着车钥匙,不答反问:“你那辆车的电池续航里程是多少?”
“六十。”她挑眉,兴趣一下上来,“你可别指望把它当四个轮子的开,到时候回不来了,我打车,你抗也要把它扛回来。”
她开玩笑说的话当不得真,但他还是向她保证:“回得来,六十够用。”
***
尽管夏风是热的,但是在没有太阳光直射的夜晚,小风拂在脸上非常舒服。
周霁佑头顶的碎发一根根全被风姑娘托出舞动的身形。夜色斑斓,她朝后昂了昂头,被风吹得眯了眼。
行至一个立交桥下,路边的石墩别了一下脚,她没吭声,他却立即感觉到,下巴一低:“刮到了?”
她还什么都没说,他又来一句:“疼吗?”
她伸手在脚踝揉了揉,脚不疼,就是好像抽筋了。
“没事。”她叮嘱他专心骑车,想到什么,好笑地评价,“是我自己没收拢脚,你倒好像是你的错似的。”
“嗯,我车技是不好。”沈飞白在前面说。
她逮到机会,损他:“是啊,也不知道是谁之前还想单手骑车来着。”
他紧接着说:“所以你还是要扶着点。”
她怔了一下,暗察哪里不对:“你的意思是?”拖长尾音,意味深长。
他似有停顿,说了三个字:“抱紧我。”
周霁佑眉眼弯弯,缓缓伸出手去,像傍晚那样环住他的腰身,故意问:“这样?”
小指若有似无地往他腰腹上挠了挠。
沈飞白抿紧嘴唇,胸腔微微一震,吸进一口热乎乎的空气。他没回答是或者不是,而是轻轻喊她一声。
周霁佑隐约听见了,等待。
“你知道你这是在挑|逗吗?”声音低低沉沉,还带点儿沙哑。
她手臂一僵,使坏的小手指也霎然像是失去知觉,再也动不得。
车速放慢,直至更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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