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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煊气恼之余,都是有些佩服元月砂了。元月砂分明也是证据确凿,连钗都在元月砂的身上了,元月砂居然还这样子的反咬一口。
这个女人,未免太强悍了,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石煊心尖儿,蓦然流转了一股子淡淡的不悦。
旋即,石煊心里却流转了一缕讽刺。
不错,他承认了,这个元月砂是有那么些个本事。不然区区一个旁支之女,可也事爬不到如今的位置。就算自己不喜欢元月砂,可是也不能否认这件事情。
可是元月砂也不想想,她是什么出身?她爬到了这个地步,也是不知晓碍了多少人的眼。
元月砂面颊一派镇定,心尖儿却也是禁不住抖了抖,暗中却也是悄悄的捏紧了自己的手掌。
她心里面是十分通透的,就算自己舌灿莲花又如何?不错,自己如今,是说得别人心里面有些不信。可是这些并不是什么关键,别得人相信也罢,不相信也好,这些总归都是些个不打紧的想法。这些不是关键,元月砂的目光轻扫,却也是落在了那个关键之处。
这个关键之处,则正是龙轻梅。
龙轻梅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说到底,不过是龙轻梅的一堆“子女”生起了冲突。
所谓的东海养女,说是郡主,可那也不过是宣德帝笼络东海的一枚棋子,那又算得了什么?
而元月砂不觉眯起了眼珠子,而其实对自己,有是很重要的。
其实,若不能做这个东海郡主,那也不错。至少不必掺和在豫王的阴谋之中,也少了许多麻烦。就算别人说那么几句,元月砂向来也是不在乎。这个昭华县主的身份,根本就是假的。这个身份,就好似一件很漂亮的衣衫。可是若有需要,元月砂不介意这件衣衫之上沾染几许的污点。
她觉得重要,是因为希望这件事情和龙轻梅没什么关系。
李惠雪也是不觉这样儿暗中打量。
李惠雪的心里面,也是有些个自己的想法。论来,石煊是正经的睿王世子,名正言顺的跟了龙轻梅这么多年了。无论是情分,还是相互之间的关系,可是元月砂绝不能比的。于情于理,如今石煊人前和元月砂争执,龙轻梅也应该站在石煊一边。
若龙轻梅站在了石煊这一边,那么元月砂的处境,也许便不会很好。
然而事到如今,李惠雪慢慢的捏紧了手帕,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虽然石煊说了,说龙轻梅之所以待元月砂好,不过是利用之意,应付之情。
龙轻梅那心里面,是一点儿都是不喜欢元月砂的。
可是李惠雪却不肯相信这样子的话,心里面反而不觉泛起了嘀咕。
她是没石煊聪明,可是却有着女人的直觉。不知道怎么,她内心之中,总是觉得,龙轻梅好似就是对元月砂有些不一样。
石煊却并没有这样子的感觉,他反而十分笃定,甚至把握十足的看着龙轻梅。
就算元月砂十分聪慧,而且舌灿莲花,可是今日元月砂的结局,那也是注定了的。
龙轻梅瞧着元月砂,那双眸子流转了温柔和慈爱,却忽而不觉开了口:“月砂,你为什么居然会做出这样子的事情。”
元月砂心头不觉凉了凉,其实以她聪慧,也不是猜不到。可是,如今这样儿,元月砂还是觉得备受打击。
龙轻梅缓缓说到:“哎,你原本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是到底出身差些,故而总会有些自己克制不了的毛病。”
元月砂只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跳,这些话,别的人会说,石煊刚刚也说了。可那时候,元月砂也是一点儿都是没放在心上。
可是如今龙轻梅说了,却好似有些不一样。
她觉得自己是有些伤心的。
那婢女已然是将发钗送到了龙轻梅的手中,龙轻梅轻轻的将这枚发钗拿起来。
她那手指头轻轻的晃了晃,却也是流转了宝石光辉。
“珍珠虽然美丽,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月砂居然会为此管不住自己。之前我拿了这枚钗,在你面前晃了晃,你瞧得眼睛都发直了。那时候你央求我给你这枚钗,我却不能给你。没想到,你居然是想歪了——”
龙轻梅缓缓说到,甚至还轻轻的摇摇头,好似很伤感。
元月砂却也是慢慢的垂下头去。她以为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可是没想到此时此刻,她的那双眼睛里面到底还是染上了那么一层浓郁的愤怒。龙轻梅又几时曾让自己看过这枚发钗了?这根本都是没有的事情。
可是就算自己矢口否认,无人可信。她可以驳倒石煊,可是却对龙轻梅没什么用处。
睿王妃是如此的雍容高贵,是没人会相信,或者不可能去相信,她居然会污蔑、算计自己的。
“你虽然很是聪明,可是你那性儿,却也是未免太好胜了。想要什么东西,一定就想要得到,就算这个东西,是给皇后娘娘的生辰之礼,那也是一定要拿到手。”
龙轻梅言语很是轻缓,却句句刺耳。
元月砂一颗心却也是渐渐冰冷,说不出的冷静。她有些冷漠的想,龙轻梅并不是在自己和石煊之间挑中了石煊,而是一开始,就有意设计自己。
李惠雪眼睛亮了,不觉瞧向了石煊。
阿煊还真有本事,可是好生出了一口气了。也对,自己蠢笨,还是石煊懂龙轻梅的心意。
石煊却也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唇角流转了冷漠的笑容。
他有些讽刺的看着元月砂,元月砂只顾着欺侮雪姐姐,可这有什么用?
李惠雪是找过他,哭着喊着,让自己为她出头。可是那时候,自己并没有答应。就算自己将李惠雪视如珍宝,可是这件事情上面,元月砂却也是并没有依顺李惠雪。因为他不是傻子,更不会鲁莽,更看透了睿王府的处境。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不愿意因为李惠雪,而罔顾此行的安危。就算是李惠雪因此心生不满,石煊却仍然坚持了自己的主意。
直到,今日龙轻梅召见了他,让他演一出好戏,当众污蔑元月砂。
那些东海侍从,虽然对他这个睿王世子很恭敬,可他们更尊敬龙轻梅。若单靠石煊自己,又如何能瞒着龙轻梅干出这般勾当?那个丫鬟红鸳,本来就是龙轻梅的心腹。
那时候,他听到龙轻梅这样儿说,内心也是吃惊的。不过龙轻梅这样子做虽然是有些个下作,可石煊本来也不在乎这些。更何况,他本来也不喜欢元月砂,更乐意借助此事,给雪姐姐出气。
石煊心里面却也是禁不住想,龙轻梅究竟是为什么,居然是厌了元月砂。
元月砂却不自禁的想起了今日一大早,红鸳那丫头跟自己说的一番话儿。
龙轻梅是瞧中了百里雪了,不为别的,是因为百里雪是宣德帝的女儿。
好好一个公主,却被南府郡旁支女比下去,只怕就算宣德帝不喜这个女儿,心里面也是会很不痛快的。
龙轻梅让一个丫鬟,说了自己的选择。这些,元月砂都是可以理解的。
而且这个选择,也合元月砂的心意。
一想到了这儿,元月砂唇角却也是禁不住浮起了一缕讽刺的笑容。
岂能有这般便宜的事情?
人家好好的一个公主,不是说你不争就不争?哪里容你,想让,就让?
人家面子可就没有了。
一个公主被个民女比下去,已经是很丢人了,更不必说,还以势压人。
不错,这以势压人做是做了,可是不能扯到了明面上。
总不能好端端的,不挑自己,就挑了名声有瑕的百里雪。
若那样子,便算是蠢猪,也是瞧出了个所以然来。
到那时候,百里雪的面子往哪里搁?皇族的面子往哪里搁?
除非,自己这个南府郡的民女,做了些个十分恶心人的勾当。让别人一想起,就觉得心生厌恶。
谁都会觉得,龙轻梅嫌弃自己,是理所当然的。
偷东西?杀人放火虽然比这个罪重,却没这个恶心人。
龙轻梅一转眼,就将自己给卖了,来全百里雪的脸面。
这一切,都能想得通了。
可是元月砂想通了,心里面却也是一阵子得郁郁,很是恼怒。
她也不自禁的想过,也许龙轻梅终究有些个不同之处。
可是却也是未曾想到,没想到龙轻梅还是这样儿的狠。
那股子痛意,却好似一根鱼骨头,这样子卡在了自己个儿的喉咙上,想要吐,却也是吐不出来。
可那一颗心,却也是渐渐凉了起来。
正自此刻,龙轻梅却忽而向着周皇后盈盈一福,煞是慈心:“不过月砂年纪还小,求娘娘饶了她,也不是什么大罪。”
她叹了口气:“毕竟她出生低,见不得好东西,眼皮子浅。可这出生不好,也不是她自己能选择的。要是她能够出生富贵人家,打小就锦衣玉食,受到别人教导。那么这样子的事情,她就一定不会做出来。如此想来,她也是可惜得紧。”
龙轻梅这样儿说话而,听的周皇后那冷冷淡淡的脸颊之上,却也是不自禁的流转淡淡的笑容。
元月砂受了这小小的痛处,固然无法消去周皇后心头之恨,可是却也是稍稍能让周皇后快活几许。
周皇后也是一脸悲悯之色:“也是她生不好,到底是这般性子。”
这个东海的睿王妃,倒也还算是知情识趣。虽然是个海贼出生,可是却也是知晓奉承谁。
龙轻梅却也是轻轻晃着这枚精巧发钗:“是,她到底年纪小,不懂事。而且,这枚发钗虽然是被她给盗走了,如今却也是已经回来了。既然是如此,也应该从轻发落。虽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是所谓律法也是不外乎人情。臣妇在这儿恳求,只盼望皇后娘娘能从轻发落。”
元月砂却也是慢慢的抬起头来,一双眸子毫无温度,就这样子的盯住了龙轻梅。
龙轻梅看似求情,却也是在提点,自己是犯下了盗窃之罪了。
她还特意点名,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更何况,元月砂也算不上天子,只是个掺杂水分的宗室女。
这样子一档子事,自己是可能会被处置的。
她都佩服龙轻梅,龙轻梅真狠啊,狠辣如斯,一旦决意得罪谁了,这个人就一定是会被龙轻梅踩到了足底,永世不能翻身。
大约,龙轻梅的心里面是恨透了自己了。给予了她希望,却也是轻轻巧巧的,让自己毁了去了。
周皇后却并没有十分欢喜,只是稍有兴致,甚至不觉轻轻的摇摇头:“罢了,她到底年纪小,不懂事。就算是当众盗窃,也只让人觉得可惜,不觉得可恨。更何况,她到底是宗室女。就算是当众偷东西,可是照着八议减刑,她也能减罪,不必坐牢用刑。”
周皇后这样子说,自然绝不是因为她心思纯善,居然肯饶了元月砂。
她这些话儿之中,反而流转了一股子浓郁的狠毒。
就靠着这档子偷盗之事,她便是能褫夺元月砂县主的位置。
除非,元月砂肯去坐牢。
想来这么个昭华县主,也是拂不开这个面子。
元月砂那一双眸子,终于透出了一缕恨意。她可以不介意自己被龙轻梅舍弃,转而挑选百里雪,甚至龙轻梅的当众陷害,也不过是让元月砂内心生出了几许冷漠。
可是如今,她唆使周皇后褫夺自己这个县主之位,元月砂终于极恨龙轻梅。
龙轻梅怎么可以这样子做,对自己如此相待。要知晓,她之所以流连于京城的繁华,并不是因为这所谓的荣华富贵。
自己一步步的报仇,好不容易得此地位,查探真相,付出了许多血汗。
整整四年得功夫,难道自己就这样儿轻轻得舍了去。
自己与龙轻梅原本不相干,可是龙轻梅却阻扰自己的复仇。
为什么,自己会因那么些个不相干的事情,招惹些个这些呢?
要怪谁呢?也只能怪自己。
她不该发梦,发那个根本不属于自己的梦。
她要做的正正经经事情是复仇,而不是别的什么不打紧的勾当,更没有恣意放纵自己软弱的资格。
“唉,好端端的,怎么昭华县主居然是做出了这样儿的勾当。”
“偷东西,她也是想得出来。”
“到底出身低,就算是做了县主,也是掩不住这出身所蕴含的穷酸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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